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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瑤嘴上這麼說,吃得還是挺高興的,心裡也盤算著今天該給周允鈺默寫什麼書好。

  周允鈺也能感覺那日竹林談話之後,舒瑤對他的態度有了極明顯的轉變,否則以她平日的性情,是絕對不可能在成親之前,與他半點東西,更別說還是她親自默寫的書文。

  娟秀清麗的字跡躍然於紙上,每次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三哥……皇上!”段之瀾大聲喚了兩句,看著明顯走神的周允鈺,極是無語,“想什麼呢?”他還不知道,對著他,居然會有人走神。

  “沒什麼?”周允鈺收起眼中的恍惚,看向了段之瀾,“你什麼時候走?”

  加上西南到京城的路程,段之瀾離開西南已經有兩個多月了,看他近日的動作,似乎是打算要離開京城了。

  第043章 :舊夢

  離開了也好,免得老是擔心他要給他捅什麼婁子,而且介於他上輩子對舒瑤時不時展露出來的不一般,他覺得若無必要,絕無讓兩人接觸的機會,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段之瀾回西南去了。

  段之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乎感覺到周允鈺對他莫名其妙的提防,他眯了眯眼睛,

  “正巧能遇上你娶親,初十吧,再急也不急這幾天,”

  段之瀾說著,想了想,自己這幾日的動作,他在西南肆無忌憚慣了,到了京城也沒改這行事風格,周允鈺不知道才奇怪,他補充道,

  “我近日要出京城一趟,大概在你成親前會趕回來,不會錯過你的人生大事的,”

  段之瀾和周允鈺此時正在那日舒瑤和周允鈺邂逅的竹林里,這個地方又經過了周允鈺的一番改造,除非極懂奇門遁甲之術,若非有人帶著,很難走出去,同樣很難走到這中心的位置來。

  但在這中心露台卻可以很容易發現那些誤闖到林中的人,是一個還算不錯的室外談話地方。

  周允鈺聽完段之瀾的話,食指輕輕在石桌上敲了敲,臉上的表情並無多少變化,許久才道,“你到底在查什麼?或許朕可以幫你。”

  段之瀾翻了一個白眼,但他天生絕好皮囊,如此不雅動作,也絲毫無損美色,他淡淡地道,“夢,一個夢……你能幫我找到夢嗎?”

  這話實在莫名其妙,但段之瀾卻說的十分認真。

  “什麼夢?”段之瀾說一半留一半,他如何幫他找。

  “我若是知道了,還需要找嗎?”段之瀾搖了搖頭,眼中的迷茫並不作假。

  “有需要就找朕,在不威脅到民生社稷的情況,朕都會幫你,”無論從國家角度,還是從私人情感,他都不希望這輩子段之瀾再有什麼意外發生,他挺想勸他,不要找什麼夢了。

  但他並不知道內情,並沒有權利和立場去勸阻段之瀾解決心中的疑惑,而且他能感覺得到,段之瀾並不相信他,或者說,他並不相信任何人。

  本來信任這種東西是很難強求的,連他自己也很難真正去相信一個人,自不會強求段之瀾,他看段之瀾臉上並無鬆動,也不再多勸了。

  “需要你幫忙,我不會客氣的,”段之瀾笑了笑,拍了拍周允鈺的肩膀,而後看向了遠處,聲音變得很低很低,“一個纏綿多年的舊夢而已,不用這麼緊張。”

  周允鈺看著段之瀾眼中扭曲和一閃而過的迷茫,眉頭皺了皺,卻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多年?他五歲就進京,進京之後,就有他一直扶照著,按理來說,不大可能發生什麼,讓段之瀾至今都耿耿於懷的事情。

  再早的話,就是五歲之前的事情,可是五歲之前,他不是該在西南後院的嗎?

  周允鈺沉思,這或許是他可以調查的方向之一。

  那日他讓龍衛去查慶元十年十一年的事情,卻一再碰壁,有人曾經用極為暴力的手段,將那一段過去,強行抹去,從抹去的痕跡里看,還不止一方人動的手腳。

  段之瀾肯定和他遭遇了一樣的情況,所以才會想把調查的方向延伸到京城之外,甚至要去找什麼虛無縹緲的夢,如此或許會有什麼別的發現,又或許他作為當事人本就要比他知道的多。

  但眼前他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讓段之瀾不遠萬里進京一定要弄清楚的事,和死去的雲氏有關,他母后或許知情,或許知道也不多,但有一個人,絕對清楚全部真相。

  那個人就是陳氏,只是段之瀾現在就如他以前那般,根本沒注意到陳氏這個人。或許直接找上她詢問,會是最準確最妥當的方法。

  但偏偏段之瀾看不到她,而他也找不出一定要這樣做的需要來。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陳氏並不是那個可以隨意擺布吩咐的人,她肯不肯說,全看她自己,如今便是看在舒瑤面子上,他都不能強求她。

  沒關係,慢慢來,他總會自己弄清楚的,眼下他要操心的還不是這些,而該是西北的情況,從入春之後,西北就沒下過一滴雨,更往北旱情更為嚴重,而且這種情況還會持續到今年秋季。

  人禍或許還能免,但天災卻是他所無法改變的,他所能保證的只是他大虞子民的損失減到最小,戎狄死多少就不是他能管的,而且,今年只要他們還想進犯大虞邊境,他會有一個很大的驚喜等著他們的。

  心中略過這些想法,周允鈺從袖子裡翻出數十張他重新謄寫的奇門遁甲古篇,放到段之瀾面前,“南地多竹,好好學一學,或有一日可以用得上。”

  當年段之瀾被暗算死去,西南大亂,西梁和西南部族大舉來犯,他御駕親征,大勝而歸,這個“偶然”所得遁甲古篇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根據這幾日舒瑤給她送來,他大致也弄明白上輩子所謂的“偶然”根本就不是什麼偶然了,那個時候,陳氏已經去世,就純粹是舒瑤想要幫他的忙了。

  舒瑤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體會,他反應過來這些,心中有多溫暖,就有多悔恨了。

  “學完就燒了,不能外傳,”周允鈺叮囑了一句,這種東西在他們手裡就是神兵利器,若是落到懂它的敵方手中,敵我優劣,瞬息轉換了。

  段之瀾翻了翻,又看了看這片竹林,點了點頭,忍不住感嘆了起來,“不過才幾年沒見,我怎就落後你這麼多了?”

  上次比武給他的打擊可不僅僅是肩膀上那痛了幾日的瘀傷,這次再見,他愈發能體會到,周允鈺身上巨大的改變,他真的強大了起來,從內而外的強大。

  當天出宮沒多久,段之瀾就帶著他的人離開京城,段之萱倒是沒帶上,她就還住京城的段王府,即便數日後段之瀾回西南,也沒打算帶上她。

  “讓小嫂子隨便找個人幫她嫁了,”這是段之瀾留給周允鈺的原話,周允鈺沒反駁,這點要求在他看來並無什麼。

  只是段之萱也是個會折騰的,他打算之後就讓舒瑤將她丟給她上輩子的夫家去管,他可沒打算讓舒瑤花太多心思幫他管妹子。

  黃昏晚膳前,蔣府沅安堂里,一身淡青色錦袍的蔣書玦正在給陳氏稟告事情。

  從那日皇覺寺回來,一直到現在,他就沒正經休息過一日,和那些朋友們的聚會更是少的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開始全力準備明年的春闈了。

  他也並無任何抱怨不喜的意思,反而,這幾日他越忙越是精神奕奕,接觸得越多,他就越知道他祖母的厲害,也越發能明白,為何舒瑤會對陳氏如此崇拜了。

  這個家裡,或許舒瑤才是那個真正的明白人。

  從皇覺寺的事情開始,他就感覺到,陳氏對他的培養方向有了很大的轉變,至少在那之前,陳氏並無打算真讓他參與進太多的事情,她原該是想要他走純粹的仕途之路。

  “段之瀾出京去了,他沿途一直在找一個十多年前疑似被燒毀過的村子,”蔣書玦匯報完一些正經事情,想起了方才到沅安堂前,才得的消息,就隨意提了他一句,段之瀾給他的感覺很不凡,是他為數不多看不透的幾個同輩人之一。

  鑑於他在皇覺寺里的事情,他一直很在意他的行動,想到了也就順口提一句,或許祖母能看透他此行的目的也說不定。

  但他一抬眼就被陳氏眼中瞬間失控的情緒給驚住了,那猝不及防的一眼中,有恨,有悔,還有瘋狂。

  然陳氏一向自制力驚人,短短瞬息,她就恢復了回來,卻許久無語,似乎被他這句話牽起了許多本不願多想的往事來了。

  她狠狠吸了一口氣,才道,“隨他去,敢找真相,就要有承受真相的準備,只是……可惜了雲氏當年的一片心意,也可惜了……”她的昭兒……

  可惜了什麼,陳氏沒有再多說,她微微閉上眼睛,收起了點點忍不住散溢而出的傷痛。

  這樣悲傷而脆弱的陳氏,是蔣書玦從未見到過的,便是舒瑤只怕也鮮少見到。

  蔣書玦已然知道自己失言,勾起了陳氏的傷心事來,但自責之外,他也不由得有些在意,雲氏,那是他的生母啊!她和段之瀾會有什麼牽連,而所謂真相是不是和當年雲氏早產,甚至去世也有關?

  和舒瑤一樣,他對雲氏也沒有任何印象,僅有的印象也純粹是從他人言語中拼湊出來的。

  有的時候,他也會想,若是雲氏還活著,他們是不是就不用兄妹分離這麼多年,是不是大哥臉上就能多些笑容了呢。

  “祖母……”小廳房的門被推開,舒瑤走在前面,她身後的依依端著一碗,她在小廚房裡和廚娘幫忙,特意給陳氏準備的甜湯,但是舒瑤的敏感是真的敏感。

  她一進入小廳堂就覺得不對了,她揮手讓依依退出去,對她二哥點了點頭,就蹲在陳氏面前,伸手抱住了陳氏,也不說話,就這麼依偎著。

  而陳氏也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輕地抱住了舒瑤。

  蔣書玦對陳氏行禮離開,沒打擾舒瑤安慰陳氏,他帶著滿心的疑惑從沅安堂里離開,他到底要不要去查?陳氏那句話可不止是針對段之瀾說的,對他來說同樣如此,他是不是有承受真相的準備呢。

  第044章 :前夕

  陳氏並未失態太久,或者說,她從不容許自己失態太久,又有舒瑤陪伴,加上事情已經過去許多年,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舒瑤很乖巧,並也沒有多問,神色也無任何的探究,就像她知道陳氏和老太爺之間有著多年隔閡,但她也從不曾試圖去化解過,這些都只是因為相信陳氏,敬愛陳氏,認可她如今的一切選擇。

  更重要的是,她從不認為陳氏覺得不能原諒的事情,需要因為她,而有任何的改變,在老太爺和陳氏之間,她永遠只選擇陳氏。

  舒瑤看陳氏恢復了冷靜,才起身,讓依依將她給陳氏準備的甜湯端進來。

  “廚房裡油煙重,以後不要去了,”陳氏喝了一口,甜膩膩的滋味似乎也真能撫慰她心裡還暗暗遺留的那點痕跡。

  不過比起這甜湯,她更心疼舒瑤,廚房這種地方,她從沒讓舒瑤進去過,此時她都要嫁人了,更不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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