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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過去的事了,”蕭太后眼中浮現一抹傷痛惋惜的神色,但看周允鈺堅持的神色,她還是提了幾句,以周允鈺的本事,有她提點,自會知道的,

  當年她和雲氏前後懷孕,她提前一個月發動,在產房裡難產,生死不知,是雲氏不顧勸阻,一意進入產房,揪出那個企圖讓她一屍兩命的歹人,一句一淚求著她振作起來。

  她安全生下了周允鈺,可是雲氏卻動了胎氣,她脈息異常,直到生產,才發現,她懷的不是一胎,而是龍鳳雙胎,可最後只有男胎的蔣書玴活了下來,那個女胎卻因為太久沒能出生,窒息而死。

  直到去世前,雲氏都極是喜歡周允鈺,幾乎是將他當成她那沒活成的孩子來疼,而蕭太后如今這麼喜歡舒瑤,一意要將舒瑤嫁給周允鈺,未嘗沒有將她當成當年那個孩子來補償的意思。

  “是你雲姨救了你和我的命,瑤兒是她親手託付給我的,我如何能不對她好呢?”

  蕭太后眼中閃過點點淚光,轉瞬消散,她和雲氏是真的好,雲氏為了她可以拼命,她又怎麼能在她走了之後,不照顧好她擔心的孩子呢。

  周允鈺低頭,他卻是第一次知道這件往事,“您該告訴我的,難道在您眼中,我就是那忘恩負義之人嗎?”若他上輩子就知道這事,他和舒瑤之間是不是會不一樣。

  蕭太后沒有錯漏周允鈺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她有些不明白這傷痛的緣由,但等她去探究,周允鈺那一閃而過的神色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第一次覺得她看不懂她這個兒子了,或許,她就從沒懂過他。

  “我是真心想要娶舒瑤,不是為了報恩,也不是因為局勢,”

  周允鈺收斂好自己的情緒,再次認真地對蕭太后說道,他肯到這裡來一趟,就是不想蕭太后想太多,而橫生波折,但是現在看來效果不大。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母后只怕也沒有怎麼了解過?在她心中,他應該是一個為了皇權不折手段的無情之人,就和歷代所有皇帝一樣。

  “那就下旨吧,婚期……不要太匆忙,莫要委屈了瑤兒,”

  蕭太后在說這話前,腦中閃過千般想法,但她仍相信,在這後宮裡,有她看著,如何都不會讓舒瑤受委屈的,至於她這皇帝兒子所說的話……且看著吧!

  馬車到了蔣府,舒瑤才從陳氏懷裡爬起來,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治癒了,她有祖母,她怕什麼?

  她還不知道遠在皇宮裡的周允鈺,已經在親自起糙迎娶她為後的聖旨了,就是陳氏也不可能預料到他的動作會這般快,也是因為她對周允鈺的認識大半還停留在他未重生之前的那種稚嫩印象中。

  下朝歸來的蔣言旭和終於得一日沐休的蔣言昪一同在府外迎著他們,見下人中莫名的拘謹,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看陳氏一如既往的冷淡神色,又覺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兒。

  “父親,母親歸來辛苦,該好好休息,”

  蔣言旭虛扶著老太爺往裡走,老太爺十分嫌棄地掃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才沒甩開他,而蔣言昪則是嬉皮笑臉地扶住陳氏,又逗趣地拍了怕舒瑤的帷帽,十足的頑劣,

  “告訴三叔,皇覺寺好玩嗎?”

  舒瑤和蔣言昪相處了快三個月,自也不見外,“還行吧,景色不錯,可惜三叔你沒趕上……”

  “小丫頭都知道淘汰你三叔了,”蔣言昪又要伸手去拍舒瑤的帷帽,就見她十分可憐地纏住陳氏的手臂,明目張胆地告狀了,“祖母,三叔欺負我……”

  蔣言昪在陳氏冷冷的目光中,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而後又嬉皮笑臉道,“母親知道,我最疼瑤丫頭了……近日走了一趟外差,順路買了一堆好吃好玩的,一會兒就給送紫蘿院去……”

  舒瑤眨了眨眼睛,可惜道,“還沒送啊……”

  陳氏無奈搖頭,她也知道舒瑤和蔣言昪是故意如此,讓她開懷的,她拍了拍舒瑤的手,看向了眾人,“言旭和言昪,還有書玴都到沅安堂去,我有話和你們說,其他人就都散了吧,”

  陳氏那冷靜自持的目光,似乎已經看透了所有的一切,讓心有貓膩的人,憑的一涼,不知如何自處了。

  蔣舒玥手心手背都是汗,但仔細思索,她又覺得自己沒留下什麼痕跡,陳氏沒道理懷疑到她的身上才對,而且舒瑤不僅什麼事都沒有,還憑白得了一個祥瑞……

  她心中忐忑不安,很想去韓侯府見見韓斯溫,質問他為什麼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但又知道這種時候,她如何都該安分,多做多錯,她不能自露馬腳了。

  凶兆之事,周允鈺覺得是京城裡的其他覬覦後位的家族,如此設計的,陳氏卻覺得是蔣府中出了紕漏,她自半年前還未歸京時,就暗中加強了對京里消息的掌控,回來之後,更不曾半點放鬆過。

  能在她如此縝密的把控中,還能把計謀算到舒瑤身上的,只能是她燈下黑的自家人了。

  沅安堂外院廳堂上,上首左右陳氏老太爺坐著,蔣言旭和蔣言昪分兩側對坐,蔣書玴送妻兒回院之後,便過來了,舒瑤也沒回自己屋裡,她安靜地站在陳氏身後,她得看著她祖母,不能讓她被氣壞了!

  他們就這麼靜坐了大致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其間就是舒瑤和向來嬉皮笑臉的蔣言昪都不敢相互說笑了,陳氏氣場全開,生起氣來,那是十分十分的可怕的!

  “煙兒,讓書玦將人帶進來!”陳氏緩緩睜開眼睛,輕語道。

  “是,”林嬤嬤退下,隨後不久,蔣書玦走在前面,秦風和另一護衛提著一個藍布包頭的僕婦,就是那個在大日如來佛殿,最先發現異象,引導眾人去看的那個婦人。

  “都招了嗎?”陳氏語氣依舊冷淡,可微凝的氣場,卻讓人忍不住提起心來,再不敢單純地覺得有如此氣場的,會只是一個深宅老婦,年歲已高,含飴弄孫為樂。

  “招了,”蔣書玦臉上也沒有往日的純良正氣,微凝的眸光和此時的陳氏極像,他簡要地將那婦人招供的話,重述了一遍,而後又說了一些,他依陳氏之命,查到的一些東西,

  “這婦人夫家姓莫,一家五口,在城西老巷經營一個豆腐攤子,長子在外行商,幼子年前才考上的童生,次子遊手好閒,惹事不少,近來和一個富商家公子爭一戲子,將人打傷,正四處奔逃,三日前被抓住,差點被打死,臨危之際,是他對門的一個在韓家為奴的青年救下他來!”

  那婦人全身上下無半點傷痕,可全身像是抖篩糠子一般,仿若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看到蔣書玦三言兩語就將她家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她就知道她招惹了一群她祖宗十八代都不能招惹的人物了。

  而蔣書玦的話還沒有完,他自小的好人緣也不是白得的,京城上下,無論王孫公子,還是三教九流都有和他私交甚好之人,他想要知道這婦人家的情況,實在簡單。

  但他此時心中依舊憋著一股怒氣,這般惡毒的手段用在他最喜愛最親近的妹妹身上,他只覺得自己無能無比!

  “那青年是韓家別莊裡一個護院,可是……他最小的幼弟,卻是韓家孫輩行七韓斯溫的書童,那書童在五日前見了那青年,三日前和兩日前又分別在南城戲院和東來客棧各見了一次,正好和謀算的時間吻合……”

  而他們決定在昨日前往皇覺寺之事,也才不過三日前清晨,陳氏讓人高知他們的,所以韓家韓斯溫只是執行者,真正要害他妹妹的,還有他們蔣家自己人!

  這才是真正讓他憤怒的地方,蔣家有陳氏和老太爺看著,兄弟間的齷齪極少,從不容許有這樣自相殘害的事情發生。

  “韓家欺人太甚!”蔣言旭一拳頭砸在椅子的扶手上,“嘭”的一聲,可見是怒到極致了。

  陳氏冷冷的目光掃過蔣言旭,蔣言旭隨即收斂了怒氣,解釋道,“孩兒失態了!”

  “書玦,繼續說!”陳氏除了嘴角一抹冷笑,姿態依舊優雅入骨,卻隱約可以察覺有一股更大的氣勢在她體內醞釀,只等著爆發的那一刻。

  “彆氣壞了身體,”老太爺的話還沒說完,就在陳氏冷冷的一瞥中,閉緊了嘴巴,他知道這是被遷怒了,或者說,陳氏從未忘懷過當年那些事情才對。

  舒瑤也有些擔心陳氏,但她很乖覺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走上前去蹲在陳氏身前,握住了她略有些冰涼的手,然後展露她最可心的笑容,無聲地說,她還好好的,不需要那麼生氣的。

  陳氏目光掃了舒瑤,終於有了些許緩和,而蔣書玦也接著往下說他查到的東西,他和秦風快馬回程,加上陳氏又多給了他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已經很足夠了!

  “孫兒排查了府中十日內的出府記錄,從面上看並無特異的地方,”蔣書玦冷聲說著,那人藏得越深,他就更覺得可怕,“孫兒又查了府內不在記錄的廚房採買人員,發現了點蛛絲馬跡。”

  “一番拷問,唯一異狀就是負責採買的林四娘在七日前採買時比平時多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她繞過了平日常去的南菜場,前往了西菜場,三日前又是如此……”

  還狡辯說,是一些果蔬不新鮮,但南菜場都是供給官宦人家,只有西菜場的不新鮮,哪裡有南菜場不新鮮的道理,這是想欺他不理俗物嗎?

  隨後他就抓了她拷問,果然……

  “我一朋友幫忙查到,有人見到她在一個小客棧里停留了幾刻鐘,而那個小客棧是韓斯溫他娘劉氏名下的嫁妝之一,”

  果然是出了內賊啊,他多想是他冤枉人了,可事實就是這麼的讓人心寒。

  蔣書玦也不再吊胃口了,“林四娘一直在大廚房裡工作,但她的女兒小燕卻是四妹妹的貼身丫鬟。”

  “玥兒?”蔣言旭極是驚訝,和韓家扯上關係,他就猜測和韓氏脫不了關係,卻沒有想到會是他那美若天仙的二女兒。

  這三年來,蔣舒玥對他噓寒問暖,他極是喜歡這個女兒,一直不肯鬆口退婚,也是有顧慮到她將來的婚配問題的,可是……她到底為什麼要對付她的嫡姐……

  “是四妹妹,”蔣書玦也覺得心寒,雖不是同胞兄妹,可是他也沒有虧待過她,不說有求必應,可是有好東西的時候,他也沒忘記過她。

  隨後他又將原本蔣舒玥要在舒瑤身上所使的歹毒手段一說,就是向來面癱的蔣書玴都變了臉色。

  金佛泣血,國之凶兆,不說這樣的罪名,舒瑤承不承受得起,她身後的蔣家絕對承受不起,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會如此鬼迷心竅,做出這般的事情來。

  “至於凶兆變祥瑞,孫兒又查了昨日前往皇覺寺的所有香客名單,尚還為查出是誰發覺了,如此改天換日的,”蔣書玦極度懷疑是他那日在柳樹下碰見的那個人,就他本身的氣韻來說,極是不凡,還能不留任何蛛絲馬跡於寺中,更讓他認可了他有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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