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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氏忙道:“其實不只是今日的事情。原先先生對博哥兒就太過苛責,總是挑他諸多不是來處罰他。我原也不願讓博哥兒在族學裡繼續待下去了,只不過一時間尋不到好的去處。如今看到六奶奶方才記了起來清遠書院。”

  酈南溪說道:“恕我無能為力。”

  吳氏覺得酈南溪就是在推脫。

  且不論酈大學士桃李滿天下,書院裡的先生有好些個許是曾經拜在酈大學士門下。單說清遠書院的鴻儒周先生,當年可是和酈大學士同年中的舉,兩人有同年之誼。

  酈家人說句話、塞個人進書院去,豈不是萬分簡單的事情?

  可這六奶奶分明是不願相幫。

  吳氏冷笑道:“我原還當做六奶奶是個心善的。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酈南溪微微笑道:“五奶奶如今才發現也還不晚。”

  吳氏本想著自己譏諷一句後酈南溪會竭力辯駁。哪知道酈南溪居然回了個軟釘子回來。

  吳氏氣得七竅生煙,再不肯多待,騰地下站起身來氣沖沖的快步離去。

  甚至於都沒來得及等一下坐在旁邊的重令月。

  酈南溪有些擔憂的看著重令月。誰知小傢伙見吳氏離開,非但沒有急急的追上去,反倒是慢慢的挪下了高大的椅子,跳到地上,轉而朝她這邊走了來。

  重令月走到酈南溪的跟前,回頭朝門外看了看。見沒了吳氏的身影,這才放下心來。

  她伸出自己之前一直緊握著的右手,在酈南溪眼前慢慢鬆開。

  裡頭是一把四葉糙。

  小糙上面有六根精葉,每根精葉的上頭都有四片可愛的小小葉子。只不過之前因為被攥的有些過緊,所以葉片和嫩精都有些發軟發爛,其中好幾處地方都汁液被擠了出來,原本的嫩綠轉變成了深綠色。

  酈南溪這才知道,重令月之前什麼也不肯吃,就是因為不想撒開手去拿東西。免得被吳氏看到了她掌心裡握著的那一小團。

  她萬分小心的將小糙拿了過來,放到了自己手中,溫聲笑道:“多謝令月。”

  小姑娘顯然很開心。她睜著大眼睛,很認真的說道:“送花不好。我送糙。糙好一些。”

  酈南溪知曉,定然是在梅家賞花宴的那一次讓小姑娘怕了送花。畢竟是才四歲大的孩子。遇到了讓自己害怕的事情後,怕是要留下很久的陰影。

  酈南溪抬手握住了她軟軟的小手。

  重令月想起來自己的手中沾了糙的綠色汁液,不乾淨,就想收手。哪知道酈南溪用力頗大,她根本抽不出來。

  小姑娘臉紅紅的低下了頭。

  酈南溪捏了捏他的小手,說道:“花很漂亮。那次是意外。令月不必害怕。往後送花的話,我也喜歡。”

  說著她叫了銀星,讓銀星把剛做好的的荷包拿來。而後,酈南溪親自將此物繫到了重令月的腰側。

  她邊繫著帶子邊道:“往後若是有了什麼想要存起來的東西,不要用手捏著。把小手捏髒了沒法拿東西吃,多不划算?放在荷包里就沒事了。”

  小姑娘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這一幕,輕聲道:“我原先也放荷包里。娘說會把荷包弄髒,不許我放。”

  “沒事。我送你的這個,髒了就髒了,洗洗就好。”

  “萬一、萬一洗不好呢。”重令月不安的搓了搓沾了糙的綠汁的小手,“以前弄髒過。娘生氣了。”

  酈南溪看她這小心謹慎的樣子,摸了摸她柔軟的發,“沒事。太髒洗不掉的話,來尋我,我再給你個新的。”

  重令月這便開心起來,笑得眉眼彎彎。

  小姑娘相貌很好,很像五爺重廷帆,五官深邃卻柔和。

  “不會太麻煩麼?”她咬唇問道。

  “不會。”酈南溪笑道:“我這裡多著呢。閒置了好多,就怕沒人用。”

  重令月點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古媽媽抱著她,朝酈南溪行了個禮,這便轉身欲走。

  誰知剛剛轉過身去,重令月卻掙扎開來。

  古媽媽抱不住她,只能將她放到了地上站好。

  重令月剛落地就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回了酈南溪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

  酈南溪看她似是有話要說便躬下身去湊到了她的臉龐。誰料兩人剛剛挨近,酈南溪的臉側驟然溫熱了一下下。

  “吧唧”一個親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謝謝嬸嬸。”重令月很小聲、很小聲的在她耳邊怯怯說道。

  酈南溪笑著摸了摸她可愛的小臉,“令月好乖。”

  “爹爹教我的。”重令月顯然很開心,笑得小牙齒都露了出來,“爹爹說了,六奶奶是我嬸嬸。”

  酈南溪沒想到竟是重廷帆教了她的。再思及那兄弟倆的境況……她心中五味雜陳。點點頭後,在小姑娘的小臉上也親了一下。

  重令月歡喜不已,跑回古媽媽那邊的時候都是連蹦帶跳的。

  古媽媽見狀很是意外也很是驚喜。二姐兒性子怯懦且內斂,極少有這麼直截了當表達喜悅的時候。

  古媽媽朝酈南溪鄭重的行了個禮,這便又要抱重令月。

  誰知小姑娘居然搖手給拒了。

  “六奶奶說過,自己走有意思。我要自己走。”小姑娘脆生生說著,又回頭朝酈南溪笑了下。仿佛在和酈南溪說,那日在梅府說過的話,她依然記得。

  酈南溪揚聲贊了她一句。

  重令月這便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看著小姑娘的背影,記得她那一聲極小的稱呼,酈南溪的心裡很有些發堵。

  即便私下裡悄悄喚了一聲“嬸嬸”,但她當著旁人的面依然喊她“六奶奶”。這般的做法,不知道是五爺教給她的,還是說她自己領會了的。

  不過,這才是個四歲大的孩子。無論是哪一個緣由,都讓人萬分心酸。

  回到屋裡後,酈南溪就讓人將帳簿拿了來,仔細翻閱。

  如今不只是石竹苑和她自己的那些鋪子田莊,就連翡翠樓的帳簿,她也都得細細看過。雖然事情多,但她每日裡過的很充實,倒也沒甚辛苦的。

  岳媽媽過來給酈南溪收拾屋子的時候,順口問道:“五奶奶過來所為何事?不知有沒有為難奶奶?”

  剛才吳氏來了,丫鬟們就去了屋檐底下候著。而幾位媽媽在安排院子裡的大小事情,沒有在那邊一直守著。

  酈南溪就將重令月後頭的事情隱去,只把之前吳氏說重令博的那些話說了出來。

  岳媽媽聽聞,嘖嘖搖頭,“五奶奶如今行事是愈發的讓人摸不著頭腦了。鎮日裡只知道護著太太和二少爺,對二姐兒卻是不管不問,也是奇了。”

  她雖然沒有看到吳氏丟下重令月自己先走的那一幕,但這事兒石竹苑裡可是有不少人瞧見了,都對吳氏的這個做法不太贊同。

  因為五爺是國公爺的同胞哥哥,故而她們私下裡免不得悄悄議論——畢竟也是自己的親生女。怎麼就能那麼涼薄?

  酈南溪卻是聽聞岳媽媽說起了吳氏護著太太一事,瞬間想到了前幾日在老太太的香蒲院裡發生的那些事。

  前幾日在老太太的香蒲院裡,徐氏和吳氏的聲音都不小。當時在廊里等候的岳媽媽自然也聽到了她們的爭執聲。

  從老太太那裡回來後,酈南溪就問過岳媽媽有關那曼姨娘還有重三爺的事情。

  岳媽媽聽了後,倒是不對她遮掩什麼。

  那曼雨原是二老爺身邊自小伺候的一個丫鬟。因著服侍得力,且也是二老爺身邊的老人了,在二老爺成親後就由老太太做主給她開了臉。生下三爺後,曼雨就被抬成了曼姨娘。

  三爺極其聰慧,府里上下都很喜歡他。

  哪知道就出了那樣的事情。

  當時重廷川才十歲,三爺才十五。

  “三爺的事情,原先是在府里被禁的,不准人說。倒是沒料到居然被二太太給說了出來。”岳媽媽嘆道。

  想到當時吳氏說的那些話,暗指自打曼姨娘故去後二老爺才轉了性子,酈南溪不由問道:“二老爺極其看重曼姨娘?”

  聽聞這話,岳媽媽心中瞭然,知曉酈南溪說的是二老爺莫不是待曼姨娘比對二太太徐氏更好。

  岳媽媽便笑了。

  “怎麼會呢。”岳媽媽不甚在意的道:“曼姨娘再好,性子再被大家所喜,二老爺自幼被老太爺親自教導,斷然不會做出寵妾滅妻的事來。”

  想想之前兩個說起的那些話,岳媽媽又道:“其實二老爺性子大變,婢子覺得還是和三爺忽然故去有關係。”

  畢竟是極其看重喜歡的一個兒子。就這麼沒了,誰也接受不了。

  酈南溪輕輕頷首,這事兒就沒再多問。

  如今聽聞岳媽媽在旁說吳氏做事不太妥當,酈南溪倒是慢慢回了神。

  她輕揉了下眉心,暗道自己果然是精神有些不濟了,居然說著話的功夫都開始神思遊走。

  “五奶奶做事固然不太妥當。但,有些話還是不要輕易議論的好。”酈南溪說道:“媽媽平日裡多管著院子一些,莫要讓她們平日裡太無忌憚,只顧著逞一時的口舌之利而說的太多。若被人抓住了把柄,往後怕是後患無窮。”

  岳媽媽這便曉得酈南溪是讓她去敲打敲打那些亂嚼舌根的丫鬟們,就趕忙應了下來。

  看酈南溪在翻看帳簿,岳媽媽就上前給她磨了墨。待到墨汁足夠了後,岳媽媽就趕緊到院子裡去叮囑丫鬟們了。

  酈南溪看過帳簿後又看了會兒旁的書,覺得發了,這便去了榻上稍作休息。

  不知怎地,今日小腹一陣陣的收緊隱痛,很是不適。

  前些天吃了藥後明明好多了的。

  酈南溪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便叫了人來,給她在身下又鋪了一層小薄被。待到東西鋪好,她方才沉沉睡去。

  醒來之後,身下一片濡濕。

  酈南溪稍微動了下身子就發覺不對勁,趕忙叫郭媽媽。

  郭媽媽聞訊趕來,看到酈南溪身下的小薄被有點沾了紅,很是欣喜,連連說著阿彌陀佛。

  ——她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往年的時候都未來葵水,這可是頭一回。

  小薄被就罷了,酈南溪的衣裳是沒法再穿。

  郭媽媽看酈南溪害羞,不肯讓丫鬟們給她換衣裳,就親自給酈南溪換了身。又連連叮囑了酈南溪好多,這才放心的親自去給酈南溪洗衣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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