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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氏欲反駁五姑娘,被酈南溪和四姑娘齊齊拉住了。

  五姑娘頓了頓,低頭說道:“自然是真。”

  酈老太太慢慢說道:“可是,肖掌柜的信里所言,與你說的並不相同。”

  這極其平緩的一句讓屋裡所有人都心下愕然。

  誰也沒料到肖掌柜的竟是親自給老太太寫了封信。

  酈老太太側首示意了下,顧媽媽就將之前她收在身上的那封信拿了出來。

  “這是你們回來之前翡翠樓差人送來的。”酈老太太說道:“肖掌柜的跟我說,今日因為一些事情,與老大家的和五姐兒起了點衝突,萬分愧疚,所以特意寫信來與我解釋。並聲明,老四家的和竹姐兒、西西她們並未惹事,只不過在他和五丫頭爭吵的時候受到了些牽連。”

  聽了老太太這話,再看到那封信,王氏和五姑娘的臉瞬間慘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她們怎麼也沒想到,堂堂翡翠樓掌柜的竟然因為一次小小爭執而特意書信解釋。

  酈老太太朝王氏和五姑娘擺了擺手,“你們暫且回去罷。這事兒,往後再議。五姐兒明兒抄十遍《女藝》交予我。”再怎麼說,五姑娘也是重大太太看中了的。如今那赤金鑲紅寶石的鐲子可是戴在她的手上。

  看到老太太並未如何發落,只不過讓抄那前朝女鴻儒所作《女藝》罷了,五姑娘暗鬆口氣。她撫了撫手腕上的鐲子,與王氏一同行禮退下。

  待到她們的身影消失,酈老太太的神色漸漸轉為嚴厲,直直的望向了酈南溪。

  這事兒有點蹊蹺。

  即便是酈家的兩房人在翡翠樓爭了起來,以肖掌柜那冷淡的性子,應當也不會來信特意說明才是。可這信不只是來了,還將事情特意解釋了番。仔細一思量,信里其實就一個意思,大房的母女倆在那邊惹了事兒,他看不過去說了幾句。

  看似沒什麼,再聯繫著之前五姑娘的哭訴,仔細想想,這信倒像是為四房的人開脫來的。若說翡翠樓和四房有什麼關係——

  酈老太太問道:“今日除了肖掌柜的,你們還見到了誰?”莫不是那位新東家也去了不成。

  酈南溪見酈老太太問這話的時候一直在盯著她看,就努力讓自己的神色和語氣都十分坦然,說道:“沒見過誰。”

  “當真?”

  面對酈老太太的追問,酈南溪愈發的心虛起來,勉力笑說道:“那些女侍算不算?”

  酈老太太靜靜看著她,半晌沒言語。

  “祖母無需擔憂。”四姑娘在旁說道:“見到肖掌柜的也只有我和母親。當時西西不在,肖掌柜離去的時候西西還沒過來,所以她未曾見到對方。而且,那時候只有肖掌柜的一個人,並無旁人。”

  因為肖掌柜自始至終都沒提起過酈南溪,所以酈老太太不太肯定當時情形究竟如何。直到聽了四姑娘這話,酈老太太這才曉得當時酈南溪當時竟是真的完全沒在場,甚至於她根本就沒有見到他。

  一時間酈老太太也拿不準肖掌柜寫這封信的緣由了。

  屋子裡一下子靜了下來。誰也摸不准老太太是個什麼意思。

  許久之後,酈老太太方才鏗然說道:“女兒家的名聲頂重要。若是隨意見了外人,少不得要被看輕了去。只有好好的護住了名聲,不行差踏錯,往後才能抬起頭來做人、才能將脊背挺直。”

  她將目光落在兩個孫女兒的身上,“特別是你們。雖說酈家和重家現在關係密切,但,即便那衛國公再英武,也等閒不能隨意與他相見。”

  誰也不清楚老太太好端端的提那衛國公作甚。

  聽了老太太這話,酈南溪當先忍不住笑了,“我們可是沒能見到他。即便是在國公府里,也沒能見到。”

  她這話說得真心實意,面上神色絲毫都不作偽。

  酈老太太見狀,就有些拿不準了,追問道:“西西當真沒有見過國公爺?”

  “沒見過。”酈南溪十分認真誠懇的點點頭,“不止我,姐姐和母親也沒見過。”

  酈老太太之前懸著的一顆心終究放了下來。若真如此的話,今日肖掌柜寫這信來可能就不是受人指使,而是真心實意表達歉意。

  可如果西西當真自始至終都未見到過衛國公,那麼那一對羊脂玉耳墜又是怎麼回事?

  不是他的話,還能是誰?

  回到蕙蘭苑後,莊氏強行壓抑了許久的脾氣終於爆發出來。她捨不得對兩個女兒嘮叨,就拉了羅媽媽在屋子裡念叨了半個多時辰。到最後口乾舌燥了才作罷。

  這個時候酈南溪半點兒也不敢往母親屋裡靠,索性躲在姐姐屋子裡看姐姐新買的手鐲和首飾匣子。

  說實話,翡翠樓的東西當真不錯。莫說首飾了,就是這匣子,都要比其他店鋪里的要精緻許多。

  四姑娘指了匣子上人物雕刻細緻的髮絲說道:“之前在翡翠樓的時候,女侍說過,她們新東家從天南地北網羅了許多能工巧匠來,有的專攻雕刻,有的專攻刨木,有的專做玉器,有的專做金器……這些人湊在一起,想不做出極致的好物來都很難。”

  “那她們新東家到底是誰?”酈南溪側著頭仔細看著匣子問道。

  “她們也不知道。都是聽肖掌柜說的。”

  想到肖遠那頭頭是道的模樣,酈南溪忍不住道:“肖掌柜能力卓絕。能夠讓肖掌柜心甘情願留下來做事,那新東家想必十分厲害。”

  四姑娘想了想肖遠當時擋在她們前面力叱五姑娘的情形,笑著頷首“嗯”了一聲。

  那廂莊氏與羅媽媽抱怨完後,羅媽媽就拿出了個帖子來給莊氏看。

  一瞧那字跡,莊氏就笑了,扭頭與羅媽媽道:“嫂子的。”

  “舅太太今兒上午晚些時候讓人送來的。當時太太去了翡翠樓不在。”羅媽媽笑道。

  收到小梁氏的帖子,莊氏的心情稍稍好了點。想到娘家人多年對自己的愛護,莊氏當即就把帖子打開來看。粗粗掃了幾眼就笑了,“嫂嫂已經從山明寺回來了。邀了我們明兒去府里玩。”

  仔細想了想,莊氏忍不住喟嘆:“說起來一起去山明寺的時候不過前幾日的事情。怎的好似過了許久似的。在家裡的時候也沒這樣。”

  這幾天先是給女兒做準備,再來是女孩兒們往國公府去了一趟,最後又是今天的翡翠樓事情。這幾天心情起起落落的,時間雖短,卻過得很長。

  羅媽媽說道:“在家的時候老爺把許多事情都攬了去,太太不必操心,自然沒有這般累心過。如今太太自己在京城操心姑娘們的事情,少不得要累一些了。”

  想到夫君的種種愛護,莊氏心裡有些想念。再想到來這一趟,若是不成的話,大女兒還能跟回去,喃喃道:“其實這親事不成也是好事。嫁到京城來,竹姐兒離那麼遠,也是麻煩。”

  羅媽媽趕忙勸道:“好太太,大姑娘若是得以進國公府,也是造化。可不能就這麼棄了。而且老爺再怎麼在外為官,最後少不得還是回到京城來。”

  在江南的時候,家裡統共就兩個女孩兒。大姑娘二姑娘的叫慣了,私下裡的時候她們也還這樣喊。

  莊氏怔忡了須臾功夫,點點頭,“是了。這親事還是好的。只是我有些多慮了。”

  思及此,莊氏想到小梁氏對酈南溪的態度,心裡愈發惆悵。

  明譽年紀不算小了。和他同齡的少爺們甚至於有的孩子都會下地跑了。嫂嫂若是給他說好了親事,少不得要讓女孩兒早早嫁過去。

  可若西西嫁回京城來,離江南那麼遠,老爺和那兩個臭小子會不會不高興?

  而且老爺也常常說她做事考慮不周。如果她一時心軟答應了嫂嫂……

  莊氏心中一凜,覺得這親事還得再考慮考慮。不然的話,若那爺仨真因了這事兒和她槓起來,可是沒完沒了。

  “準備紙筆。”莊氏吩咐著羅媽媽。

  羅媽媽忙問:“不知太太作何用?準備什麼紙?”

  “寫信。一封給嫂嫂說聲明日一定過去。一封給老爺。”莊氏說道:“我有事需得看看老爺的意見。”最起碼得問一問他,究竟和哥哥家做親家合適不合適。

  在收到老爺的回信前,她還是在嫂嫂面前暫時不要表露出任何的結親意願為好。

  羅媽媽曉得太太經常會拿不準主意,很多事情還是得老爺來做決定,就趕忙去給莊氏準備寫信用的紙筆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莊明譽就來了酈府。

  彼時莊氏和女兒們已經穿戴齊整,正聚在一起各忙各的。莊氏看帳冊,四姑娘做針線活兒,酈南溪看書。

  雖則自打聽聞莊子出的那些事情以後,酈三老爺已經著手幫著莊氏開始整治。但酈三老爺也說了,他只幫忙處理一下莊頭和管事的任命問題,瞧瞧哪些人得用,哪些人不得用。至於帳目,還是得莊氏自己來看。

  莊氏自小就跟著母親管家,看帳目自然不在話下,就和酈三老爺這般說定了。此刻她眼前的就是讓人從莊子上要來的帳冊。

  莊明譽邁步入屋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母女三人湊在一張大桌子上忙著不同事情的情形。

  掃了眼緊盯著書冊看的認真的酈南溪,他揚聲笑著對莊氏行禮問安。

  莊氏笑著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盯著眼前的帳冊,“明譽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她沒料到莊明譽會來的那麼早。若是提早知曉的話,就也不攤開帳簿來看了。

  之前莊明譽到的時候已經有人通稟過。不過因著是家中晚輩,且也極其熟悉,所以莊氏就沒擱下手裡的活兒。帳冊既是看開了,就得一個時期一個時期的好生算仔細。左右她得把正看著的這十天的算完才能動身,倒不如緊著點時間趕快些,也省得莊明譽再等。

  莊明譽自是了解。他接著又問候了四姑娘,這便湊到了酈南溪的身側。

  酈南溪是在看一個話本,講的是個頗為緊張刺激的故事。她先前從未看過這種,瞧著新奇有趣,所以有些入迷。

  待了半晌,酈南溪除了剛開始見禮的時候抬眼叫了聲“表哥”,而後一直都在認真看書,根本沒有再搭理他。

  莊明譽深覺得無趣,從腰間抽出扇子,刷的一下打開,邊扇著邊問道:“小表妹在看什麼?”

  呼呼的冷風從脖子往衣裳里灌。酈南溪的鬢邊髮絲兒被吹的揚了起來。

  她緊了緊身上衣衫,拿著書跑到了房間另一側,語氣十分嫌棄的道:“大冷天的還扇扇子,你還要不要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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