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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躺在軟榻上也不是辦法,姜月休息了一會兒,便將他扶進了臥房。這裡的臥房自然不似王府那般,簡陋的很,不過還好極是乾淨。姜月將楚慎扶上榻,替他脫了外袍和靴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替他掖好被褥。

  生病了,自然是要看大夫。姜月看著安靜的睡在榻上的楚慎,轉身去了外面找看守蕪苑的人。姜月去找了看守蕪苑的侍衛長,起初那侍衛長不肯同意,可姜月知道景泰帝極為寵愛楚慎,便道:“我家王爺雖然被關在蕪苑,可是畢竟是王爺,若是出了差池,只怕誰也擔待不起。”

  那侍衛長知道姜月是顧意琛送來照顧端王的婢女,可這般傾國之貌,哪裡像個婢女,只怕是端王寵愛之人。這端王被關在這蕪苑,卻也不忘軟玉溫香,哪裡像是被監 禁的,簡直是來尋 歡 作 樂一般。太子殿下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雖然事關重大,可皇上有多寵愛端王,他們不是不知道,是以這端王怕是關不了多久。

  如今若是他們怠慢了端王,只怕到時候端王出去了,他們也就完了。

  是以,這侍衛長點了點頭,急急派人去清了大夫。

  姜月鬆了一口氣。大夫來得很快,診治一番之後才說是普通的風寒,只不過這段時間操勞過度,身子有些吃不消才病倒的。聽了大夫的話,姜月才稍稍放心。

  這麼一折騰,半日就過去了。

  姜月看到外頭有僕人送飯食,她便過去拿,待她打開食盒的時候卻是愣住了。她想過這蕪苑日子清苦,卻也不曾想過日子會這般難過。這裡地處偏寒,伙食又是這般,的確不是人過得日子。她自小便是嬌生慣養的,從未住過這種地方,更沒有吃過這種飯食。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楚慎看到自己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愉悅,反倒是冷聲讓顧意琛帶她回去。他一向了解自己,只怕是念著自己身子嬌弱,吃不起這裡的苦。

  ——說到底,楚慎還是偏疼她的。

  可姜月知道,如今不是她胡鬧的時候,太子殿下的事情一日未查清,恐怕這日子還要熬下去。她不知自己吃不吃得起苦,但不能任由楚慎一人留在這裡。她能享受楚慎帶來的富貴日子,自然也能同他住在著冷清荒寂的蕪苑。

  不過,好在這裡還有一個簡單的廚房。姜月整整打掃了一個下午才弄乾淨,然後便是替楚慎燒水煎藥。之前她在莊子裡的時候也為老王妃熬過藥,也曾在王府里當過一個月的丫鬟,這種事情做起來還是頗為順手。

  她到底比一般的名門貴女能幹一些。姜月默默安慰自己。

  令姜月擔憂的是,楚慎還是未醒,就這麼安靜的熟睡著,像是許久不曾好眠一般。姜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只覺得還是滾燙,便又去後院打了一盆水,打算替他擦擦身子。待擦到脖子的時候,她卻有些不大好意思——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況且眼下還是孤男寡女。

  雖然她以前也伺候過楚慎,可是這種事情卻是沒有做過的。不過想著兩人的處境,姜月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顫著手慢慢替他解開了衣帶。

  她一直住在莊子裡,見過的男子也只不過是莊子裡的僕人,自然沒有看到過男子的身體。如今楚慎的裡衣敞開著,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與她姑娘家的完全不一樣。她瞧著有些臉紅,可是卻止不住好奇的心,忍不住又偷偷多看了幾眼。

  其實,還挺好看的。姜月心中暗想。

  看了許久,姜月才回過了神,她側過身子去拿臉盆里的巾子,可就在這個時候,目光卻不小心落在了楚慎的臉上。姜月看著心中大驚,暗道:他、他什麼時候醒的?!

  姜月頓時窘迫不已,只覺得方才痴痴的看著他胸口的模樣肯定悉數落在了他的眼裡。他會怎麼想自己?說她無知,還是不知羞?兩害相權取其輕,她倒寧可楚慎說她無知,可是這種事情是明擺著的……姜月只覺得自己的臉燒了起來,小聲弱弱道:“我……我想給你擦擦身子,沒別的意思。”

  楚慎的確是看了她許久,方才臉頰上一陣舒服的涼意,才讓他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之後他睜開眼睛,便看見她慢吞吞的替他解袍子,正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他自然知道她要做什麼,卻也不想這般打斷她,可見她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胸膛,他還是愣了一下。

  見她看得入神,他心裡卻有些愉悅,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擦吧。”楚慎音色淡淡,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姜月聽了,低頭“嗯”了一聲,一雙眸子再也沒有胡亂瞧著,只認認真真的替他擦了擦胸口,然後將楚慎扶了起來,替他擦了擦背。擦完之後,姜月便替楚慎換上了乾淨的寢衣。有了楚慎的配合,自然擦得極為順暢,只不過在這過程之中,姜月一直都是低著頭。

  換好了衣裳之後,姜月便將几上的湯藥端到楚慎的面前,道:“衍之哥哥,方才大夫來看過了,說是風寒,這藥……你趁熱喝吧。”

  楚慎倒也沒說什麼,只伸手從姜月的手裡接過湯藥,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端著裝著湯藥的瓷碗,仰頭喝著,不似姜月平時喝藥那般的扭捏,見他喉結滑動,一會兒工夫就喝得乾乾淨淨了。姜月將瓷碗接過,擱到了一側。又起身將飯菜端到了桌子上,這些飯菜早就涼了,可楚慎如今生了病,哪裡還能吃這些冷飯,她就在廚房裡熱了熱,如今剛剛好。

  這大抵是姜月有生以來吃過最差的飯食,可是忙活了一天,她的確是又累又餓,便也顧不得嫌棄,胡亂吞咽著,沒有說一句抱怨的話。本來就是她主動來的,如今自然是乖乖待在楚慎的身旁伺候著,別的什麼都不用想。

  她一向怕極了楚慎,兩人一同用膳的時候,每每都是安安靜靜的,因為楚慎從小就教過她“食不言,寢不語”。似是想到了什麼,姜月放下手中的碗筷,眨了眨眼睛道:“衍之哥哥,娘那裡你不用擔心,我昨日寫了信安撫她。”

  楚慎聽言,才側過頭去看她。此刻他的額頭還有些燙,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看著她乖巧的坐在自己的身側,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也隨她,她願意留下來吃苦,他也不強迫她回去。

  楚慎心想:她一貫嬌養,恐怕也撐不了幾日。

  見楚慎神色冷冷的,姜月有些不知所措,而後卻是想到了什麼,她揚了揚嘴角,從懷裡摸出幾顆棗子。這棗子是方才她在院子裡摘的,雖然那兩棵棗樹有些高,不過她自幼頑皮,在莊子裡的時候經常爬杏樹摘杏子,這些摘棗子的事情自然是不在話下了。這棗子她剛才吃過了,不但長得紅彤彤,而且吃著又脆又甜。

  楚慎看著她白嫩手心的棗子,皺了皺眉,然後一聲不吭起身回了臥房。

  姜月撅了撅嘴,尷尬的收回手,小聲嘀咕了幾句。她不知道楚慎為何這般不理人,只不過如今念在他生病的份上,也不與他計較。

  姜月彎了彎唇,將棗子湊到唇邊,咬了一口。

  唔,好甜!

  ·

  東宮

  太子楚修此刻正臥在榻上。因是常年生病,不過二十六歲的男子如今瞧著面色蒼白、羸弱不堪。楚修捂嘴猛咳了幾聲,頓時令原是蒼白的臉增添了幾分紅潤。他看著榻邊坐著的美貌女子,一雙眸子儘是柔情,聲音低沉沙啞道:“阿瑜,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

  榻邊坐著的美貌女子正是太子妃沈寶瑜,沈寶瑜是左相沈知茂的嫡長女,生得貌美如花,性子又是溫婉賢淑,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乃是樊城出了名的貴女。七年前沈寶瑜入宮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與太子楚修伉儷情深,只不過一直無所出。如今好不容易懷有身孕,這身子自然是金貴的很。

  沈寶瑜搖了搖頭,一張芙蓉臉兒儘是女子的柔媚,她伸手握住楚修的手,察覺有些冷,愈發是握緊了幾分,聲音低低柔柔道:“殿下,妾身想照顧殿下。”

  她知道太子最恨楚慎,如今端王被監 禁在蕪苑,太子無疑是最高興的。可是她也知道,皇上對端王如此重視,這件事情若不是傷及皇儲,只怕皇上也不會為了堵住悠悠之口將他關了進去。

  說來說去,皇上簡直把這端王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她這個做妻子的,自然是明白太子心裡的痛。

  夫妻七載,楚慎自然是知道她的秉性。他這一生被這副羸弱的身子折磨,最大的幸運便是娶了這麼一個溫婉體貼的太子妃。他的親事,本就由不得他,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想要入住東宮的女子如過江之鯽。可身份越是尊貴,越是不知身邊的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他自小在宮裡長大,看慣了一些明爭暗鬥,他這東宮後院,這種戲碼也不是沒有。

  他知沈寶瑜起初嫁他並非本意——有誰會願意嫁給一個病弱不堪的男子?他的性子一向不好,大婚之日也絲毫不知溫柔,見她一面嬌羞一面迎合自己,他更是以為那是她想得到自己的寵愛,好讓這太子妃的地位穩固一些,更有利於她的娘家。他從不相信這東宮之中的女子有對他真心的,這些女子,不過都是為了繁衍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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