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何況誰知道這三年裡,他會對嚴槿做什麼?

  嚴裕憤怒地瞪向他,氣得手抖,一揮手把八仙桌上的茶杯砸出好遠。茶杯在地上碎成瓷片,茶水濺了一地,他飛快地站起來拔出吳澤腰上的佩刀,架在嚴韜的脖子上:“你做夢!”

  嚴韜卻顯得不慌不忙,明明刀刃緊緊貼著他的脖子,臉上卻絲毫不見畏色,“六弟想殺我?”

  嚴裕又下了幾分力氣,薄刃割破他的皮膚,滲出血來,“你以為我不敢?”

  他眼神一沉,唇邊勾出個譏誚的弧度,“你忘了阿槿還在我手裡麼,只要我一句話,她就再也回不到你們身邊。”

  原來是手裡握著底牌,所以才顯得這麼有恃無恐。

  可惜他太自大了,又低估了嚴裕,所以才會被反將一軍。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不多時謝蓁抱著襁褓出現在門口,懷裡的懷子正是嚴槿,她眼神溫柔地替嚴槿掖了掖被角,抬眸看向嚴韜時,眼裡只剩下憎惡。不知道想起什麼,忽然莞爾一笑,眉眼在燈光的映照下分外動人,“二哥沒有照顧過孩子吧?給阿槿買的鞋子都不合腳,小孩子的皮膚嫩,不能穿棉鞋,會磨紅的。”

  嚴韜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盯著她。

  他明明讓人好好看著孩子,為何卻被輕易找到了?其他人呢?怎麼沒有來通稟他?

  再看嚴裕,早已不復剛才的憤怒,雙目冷靜自持,連握刀的手都變穩了。原來剛才的表現都是裝的,只是為了讓他大意。

  ☆、第125章 契約

  院子裡的侍衛分成兩撥,一邊是太子的人,一邊是嚴裕的人,兩方對峙,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原本嚴裕是不打算把謝蓁帶來的,但是臨時改了主意,要給嚴韜迎頭一擊,所以便分開兩頭行動。他去前院會見太子,放鬆嚴韜的警惕,謝蓁則由吳濱護送前往後院,找到嚴槿,打得嚴韜措手不及。

  一開始謝蓁在後院轉了很久,不知道嚴槿被送到了什麼地方。她來過太子府幾次,所以記得府里大致的方位,也許是母女心意相通,最後在太子妃的屋裡找到了榻上睡覺的嚴槿。太子妃被侍衛制住,目下已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鬧大恐怕是不行了。如果嚴裕妥協,等待他的將會是深淵萬丈,只有趁著這次機會跟嚴韜好好談一談條件,他們才有後路。

  嚴裕握著刀柄的手一動不動,屋裡靜得針落可聞,他道:“我本不想跟二哥鬧得這麼僵,可惜二哥總是不信我,要將我逼到絕路才罷休。”

  嚴韜坐在太師椅上,抬頭與他對視,臉上不復往昔的溫潤儒雅,嘴角的弧度頗有些自嘲,“阿裕,你知道生在皇家,有一個默認的規則是什麼嗎?”

  嚴裕不語,等他解釋。

  他淡聲道:“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兄弟反目,手足相殘,這在帝王家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他以為自己做得足夠好,可惜最後還是被這個弟弟反將一軍,他以為他還是多年前那個從宮外帶回來的小少年,其實他早就長大了,長成他不可控制的樣子。他替他剷除異己,最後成了他最大的敵人,讓他寢食難安,說來也真是可笑。

  嚴裕哦一聲,不為所動,“那麼今日,究竟是我死還是二哥死?”

  太子府已經被安王爺的人包圍了,太子府外面看著風平浪靜,其實裡面早已暗藏洶湧。嚴裕有足夠的底氣和能力可以一刀殺了他,第二天登基大典他不出現,大臣們即便想追究,也會被嚴裕的人打壓下去。到那時候,他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位換了人坐,他不過是奪嫡之爭中的一個失敗者。

  思及此,嚴韜後背一身冷汗。

  他抬眼看向院外,估計自己的人早就被控制住了,否則不會在他被人舉刀威脅的時候也不出面。今日怕是難逃一死,他索性閉上眼道:“是我能力不夠,你殺了我吧。”

  他表情平靜,不像將要死去的人,反而有種超脫的釋然。

  他當了十幾年的太子,每日都要活在勾心鬥角中,算計來算計去,生怕哪一天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委實有些累。以前是跟大皇子斗,大皇子死了,他便開始猜忌起嚴裕來,其實現在想想,嚴裕確實沒做過什麼讓他懷疑的事。嚴裕一直都很淡薄,對皇權不太熱衷,大概是從小生長在民間的緣故,比起權勢,更嚮往共挽鹿車的生活。其實跟心愛之人做一對平凡的夫妻也沒什麼不好,起碼能兒女繞膝,含飴弄孫……

  唯一遺憾的是有些對不起嚴槿,他是真心喜歡那個粉糰子一樣的小丫頭,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從宮宴上她抓住他的手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柔軟了一塊,所以乳母把她從安王府抱回來後,他讓人好好地照顧她,怕下人疏忽,還讓太子妃親自看著。

  ……說什麼都晚了,嚴裕要殺他,他沒有反抗的餘地。

  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疼痛,嚴韜睜開眼,看向面前面無表情的嚴裕,“為何不動手?”

  嚴裕一揮手把長刀扔到地上,語氣冷淡:“我殺了你,明日誰去登基?”

  他怔住,錯愕地看向他。

  *

  嚴裕不怕嚴韜起身反擊,就算不舉著刀威脅他,他也一樣逃不出去。

  扔開刀,不過是為了方便與他談條件而已。

  嚴裕讓吳澤去拿來筆墨紙硯,俯身在八仙桌上寫下一紙契約,遞到嚴韜面前:“我早就說過不會跟你爭那個位子,但是既然二哥不相信我,那我便不能坐以待斃。玉璽在你手上麼?蓋個章吧,我總要為自己留一條退路。”

  嚴韜接過那張紙看了一遍,上面寫著嚴裕的條件,他仍舊做他的安王爺,手中掌握二十萬兵,安居京城一隅,不問朝中之事。嚴韜也不能動他的妻子孫兒,世世代代都以親王之位優待,不得以謀逆之名誣陷之,若有違背,他或者他的後人便可手持這張契約起兵攻打京城,坐實了這造反的名聲。反正手裡有嚴韜親自蓋的龍印和手印,道理在他們那一邊,別人即便想挑刺也挑不出來。

  嚴韜看了兩遍,牽出一抹苦澀的弧度:“玉璽在宮裡,不在我身邊。”

  嚴裕也不著急,讓他先蓋個手印。

  居然連印泥都準備好了,想來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一切,剛才的舉動只是為了逼他就範。

  嚴韜蓋上手印,他卻道:“我隨二哥一起到宮裡,只有蓋上玉璽,我才能放心。”

  是他親手把嚴裕越推越遠的,這時候不被他信任,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嚴韜起身,“那就走吧。”

  月亮越升越高,這時候已經是寅時了,明日一早便要準備登基大典,這時候入宮並不會引人懷疑,甚至還會被誇贊一句勤於政務。可是誰都不知道,他如今的性命掌握在嚴裕手中,自由也受制於他。

  臨走前看了看站在門口的謝蓁,眼神一低,落在襁褓里的嚴槿臉上。小傢伙是醒著的,剛才醒來沒有看見娘親,哭了好大一會兒才消停,如今眼睛紅紅的,雖不哭了,瞧著仍舊有些可憐。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