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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籮縮了縮脖子,這會兒即便覺得很熱,也不敢吭聲了。

  趙玠低頭咬住她的脖子,輕輕啃噬,嗓音越來越低:“阿籮,你知道我這幾個月忍得有多辛苦麼。”

  顧念著魏籮肚子裡的孩子,趙玠已有八個多月不曾碰她了,委實是想得厲害。趙玠的手從魏籮的小衫里探進去,握住她的白饅頭,泄恨一般咬了幾口。倒也不敢用太大勁兒,只不過魏籮的身子嬌嫩,饒是如此還是很快紅起了牙印子。魏籮嬌聲喊疼,他便含在口中好好哄她。

  魏籮扭了扭身子,不放心道:“不行。孩子快生了,大夫說後三個月不行……”

  趙玠自然記得這番話,不能真正碰她,只是想解解饞罷了。

  不一會兒,只聽葡萄花架下傳出細細的哽咽聲。

  花架周圍用幔帳遮掩,看不清裡面的光景,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兩道人影。趙玠將魏籮圈進懷裡,頭埋在她的胸口。魏籮伸手推拒,興許是被他咬疼了,輕輕地叫了一聲。

  許久,趙玠才不滿地問道:“怎麼沒有奶水?”

  魏籮氣急敗壞,若不是怕傷著孩子,真想把他踢到塌下去。“生完孩子才會有的,我還沒生呢,哪來的……”說到一半,自個兒臉紅得不像話,說不下去了。

  趙玠又流連了一會兒,之後翻身,從後面摟住魏籮,貼在魏籮的耳畔重重地喘息。待他終於平復下來後,對著魏籮慢吞吞道:“等孩子生下來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魏籮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不吭聲。

  *

  越臨近臨盆,魏籮的情緒就越緊張。

  趙玠給她尋了四個盛京城最穩妥最出名的產婆,讓她們暫時住在靖王府內,一旦魏籮有了任何情況,方便她們隨叫隨到。

  即便如此,魏籮的心還是惶惶不安,一天到晚坐臥不寧。孩子還沒開始生呢,她倒先把自己嚇壞了。

  這日魏籮去書房給趙玠送茶點,手腕不慎碰到紫檀木的翹頭案上,玉鐲子應聲而裂,一分兩瓣,掉在地上。魏籮怔怔地看著地上的鐲子,好半響都沒有動彈。

  趙玠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命朱耿將那斷成兩截的鐲子收拾出去,看向魏籮道:“瞧把你嚇得,怎麼看著心神不寧的?”他捏捏魏籮的耳珠,既是安撫她,也是安撫自己:“不是說過了麼,有本王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魏籮看著趙玠點點頭,爬上趙玠的雙腿,摟著他的脖子道:“我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可能是頭一胎沒經驗,心裡總是不安,做什麼都心不在焉的。”

  趙玠笑著刮刮她的鼻子,“你是自己嚇唬自己。”

  魏籮摸摸鼻子,心道或許是吧。

  只不過她沒在趙玠懷裡坐多久,楊灝便汲汲皇皇地從外面跑進來,神色匆忙,連禮都顧不得行:“殿下,不好了,寶和殿著火了,皇后娘娘正好在裡頭誦經呢!”

  趙玠神色一變,魏籮的心也跟著“咯噔”一聲。

  趙玠立刻站起來,冷著聲音問道:“怎麼回事?母后眼下在哪?”

  楊灝道:“具體情況屬下也不知,只知皇后娘娘如今還被困在寶和殿,尚未營救出來。”

  趙玠的臉色難看至極,舉步變往外走,“備馬!”

  魏籮匆忙跟上去,抓住趙玠的袖子道:“我也要去。”

  千算萬算,還是不如天算。魏籮以為趙玠在寶和殿周圍安插了人手,這輩子便能避免陳皇后引火自焚,沒想到她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當初慶熹宮門口那番話,魏籮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陳皇后的語氣像是了無牽掛了一般,是以她才不放心地又詢問了趙玠一遍,得知趙玠一切都布置妥當了,她才安心。可是怎麼會……是哪兒出了岔子麼?

  趙玠摸著她的臉,“阿籮,你身子不便,還是留在府里等我的消息為好。乖,我不想看到你也出什麼意外。”

  魏籮堅持道:“我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可是母后有危險,我不能在這兒干坐著。大哥哥,你就帶我去吧。”

  趙玠垂眸凝視她。很快,他對楊灝吩咐道:“去準備馬車!”這便是妥協了。

  馬車一路疾馳到宮中,魏籮和趙玠尚未趕至寶和殿,便能看到前方一片大火,火勢滔天,幾乎染紅了半邊天空。趙玠的臉色難看得嚇人,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好不容易趕到寶和殿時,那兒已經成為一片火海了,正殿的大門被火舌吞噬,烈火熊熊燃燒,讓人心生畏怯,不敢貿然前進。

  侍衛和宮人們抬著一桶一桶的水滅火,神色匆忙地從魏籮和趙玠身邊走過,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先滅火要緊。

  魏籮抬眼,看到斜前方站著一個身穿紫金四團龍紋常服的帝王。崇貞皇帝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寶和殿,眼睛發紅,垂在一側的手臂微微地顫抖。

  想必他也沒料到會有今天這一幕。

  崇貞皇帝總以為終有一日能打動陳皇后,他慢慢地彌補,她總會原諒自己的。崇貞皇帝甚至還暢想過將來趙玠即位,他便帶著他的晚晚去許多地方,看峨眉山,看日月潭,游遍大江南北,做一對閒雲野鶴、共挽鹿車的平凡夫妻。卻怎麼都想不到,陳皇后竟對他如此狠心,連一個挽回的機會都不曾留給他,想要先走一步。

  不可能!

  他不能讓她這麼走了!

  他們之間繞了那麼遠的彎路,漸行漸遠,如今總算又繞到一起,他還有許多話沒跟她說,她怎麼能死?崇貞皇帝仿佛忽然大徹大悟,從一旁的侍衛手中奪過水桶,舉起木桶從頭到尾把自己淋濕,毫不猶豫地往寶和殿而去。

  周圍的人都被嚇傻了眼,待到回過神時,儲公公驚慌失措地抱著皇帝的腿,“陛下,你這是要做什麼?你千萬不要衝動,皇后娘娘已經有人進去搜救了,說不定再過一會兒就救出來了,您千萬不能進去啊!”

  身後的宮人們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高呼“陛下三思”。

  崇貞皇帝一腳踢開儲公公,咬牙切齒道:“晚晚還在裡頭,叫朕怎麼等得下去?都給朕消停會兒。朕是九五之尊,不會這麼輕易死的。”說罷一頓,看了看不遠處的趙玠,眼神複雜,“萬一朕有什麼意外,便傳位于靖王,替朕整理政務。”

  一群人哀戚地高呼:“陛下!”

  趙玠眸光一沉,藏在袖中的拳頭緊了又緊。

  崇貞皇帝不再理會他們,踅身毅然決然地走入火海之中。

  火勢洶洶,房樑上的柱子掉了好幾根,眼前是濃煙滾滾,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除了宮裡的侍衛意外,趙玠也派了好幾人進來營救,但是都沒有結果,甚至有幾個人被火舌吞沒,成為這場火災下的亡魂。

  趙祉卿嘶聲喊道:“晚晚,你在哪兒!”

  *

  寶和殿外,所有人都在等待。

  魏籮緊緊地攢著趙玠的袖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起初她的肚子只有微微有些疼,她以為是太過緊張的緣故,可是漸漸的那疼痛越來越劇烈,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魏籮小臉發白,無措地叫了趙玠一聲。

  趙玠見她臉色不對勁,忙將她打橫抱起,問道:“阿籮,你怎麼了?”

  魏籮攀著趙玠的衣襟,緩緩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第167章

  ?  寶和殿上空黑煙滾滾,殿外的空地上跪了一溜兒人,以儲公公為首,紛紛扯著嗓子高呼“陛下”。

  少頃,儲公公終於回神,朝周圍愣住的宮人和侍衛道:“都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救火啊!陛下和娘娘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你們擔當得起嗎?”

  侍衛和宮人們提著木桶,趕忙繼續救火。

  儲公公跪在寶和殿前,雙手合十,喃喃地向菩薩禱告:“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求您保佑陛下和娘娘平安,奴才願意減壽十年……”

  另一邊,趙玠抱著魏籮匆匆去了最近的昭陽殿。趙玠手心發汗,額角劇烈地跳動,一到昭陽殿便厲聲道:“去宣太醫!”

  昭陽殿的宮婢們不明就裡,但見靖王如此著急,也不敢多問,手忙腳亂地去了。唯有秋嬤嬤頭腦清醒,見魏籮神情不對,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曉得魏籮這是要生了。既是生產,宣太醫又有何用?靖王這會兒恐怕是關心則亂。秋嬤嬤趕忙出門,攔住宣太醫的宮婢,改讓她們去請宮裡的穩婆。

  宮婢們看一眼殿內,猶豫不決:“可殿下說……”

  秋嬤嬤道:“殿下是急暈了,你們也跟著犯糊塗不成!就照我說的做,快去!”

  宮婢們這才恍悟,汲汲皇皇地往穩婆們住的地方而去。

  靖王府的穩婆是來不及請進宮了,好在宮中有專門為妃嬪接生的穩婆。這些穩婆養在皇宮,接生的都是王孫貴胄,頗有經驗,也很穩妥,替魏籮接生應當不成問題。

  魏籮躺在陳皇后的花梨嵌紫檀拔步床上,由於太過緊張,手指緊緊地抓著趙玠的墨綠螭紋袖子。她紅著眼睛,眼下雖不大疼,但到底扛不住心裡害怕。這時候若是有趙玠在身邊陪著,或許能讓她好受一些。

  只是秋嬤嬤卻對趙玠道:“殿下,產房不吉利,還請您移步殿外,等候王妃的消息。”

  魏籮抿唇,指尖輕顫,抓著趙玠衣袖的手更緊了些。她不想讓趙玠離開。

  趙玠感知到魏籮的恐懼,反握住魏籮的手,不容置喙道:“無礙,本王就在這裡等著。”

  “這……”秋嬤嬤為難地蹙了蹙眉,欲再勸,卻見趙玠一臉肅穆,不似玩笑,也就訕訕然住了口。不一會兒,兩個穿絳紫衣衫的穩婆從殿外走進,看到趙玠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頭的繡墩上,不禁一怔,屈膝行禮:“殿下……”

  趙玠無心周旋,揮手叫她們起來,“快來給王妃接生。”

  兩個穩婆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男人看著女人生孩子乃是大忌,是很不吉利的,一般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都極避諱這些。偏這位身份尊貴的靖王爺卻渾不在意,只關心靖王妃的情況。穩婆不敢多問,好在好在趙玠坐在一邊兒,並未影響接生,她們忙斂了心思,走到床前查看魏籮的情況。

  魏籮這會兒緊張得要命,孩子還沒生呢,她倒先把自己給嚇壞了。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盯著趙玠,不放心道:“你不要走。”

  趙玠摸摸她的臉,把她鬢邊的碎發挽到耳後,道:“我不走,我在這裡陪你。”

  魏籮這才放心。

  兩個穩婆嚇得不輕。聽說靖王爺殘忍狠厲,怎麼瞧著跟別人說得不大一樣?靖王居然會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話?乖乖,看來靖王一定是對這位靖王妃很上心,她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若是靖王妃有了什麼意外,她們肯定也活不成了。

  兩個穩婆小心翼翼地擺正魏籮的身子,心中暗暗期盼魏籮這一胎生得順順利利。

  *

  寶和殿外。

  分明才過去一刻鐘,儲公公卻覺得仿佛過去半輩子那麼久。崇貞皇帝和陳皇后均未從裡面出來,火勢愈燒愈猛,周圍幾座宮殿都不能倖免。好在這幾座宮殿不甚重要,日後補救回來就成。可若帝後出了意外,那就不是補不補救的問題了……

  儲公公老淚縱橫,對著寶和殿磕了好幾個頭:“陛下,娘娘,您們快出來吧……”

  興許是佛祖聽見了儲公公的禱告,只見熊熊烈火中,狼狽的皇帝抱著昏迷的皇后從殿裡走出。趙祉卿剛踏出寶和殿,他身後的一根樑柱便轟然倒下,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差點便將兩人砸個正著。

  儲公公喜極而泣,“陛下,娘娘!”說罷趕忙迎了上去,查看帝後二人的情況。

  趙祉卿的肩上有一處明顯的燒傷,手上和腿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灼傷。此刻他翼善冠歪斜,衣衫襤褸,素來注重儀表的帝王卻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形象,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將陳皇后放到地上,昏迷前啞聲說道:“救晚晚。”

  他的晚晚,不能死。

  儲公公大驚,忙命人將帝後送到養心殿,又請來太醫署所有的太醫為帝後診脈。前前後後忙碌了兩個時辰,可算是安頓了下來。

  崇貞皇帝肩膀上的燒傷最為嚴重,皮肉和衣服黏在一起,處理起來很是麻煩,最後還要用小刀刮除傷口上的爛肉,才能止血包紮。這時崇貞皇帝已然醒了,不顧自己的傷,抓住其中一個太醫便問:“晚晚呢?”

  那太醫的手哆嗦了下,戰戰兢兢地道:“回稟陛下,娘娘吸入了過多的濃煙,此時仍在昏迷之中。下官方才已為娘娘檢查過了,娘娘身上並未有明顯的燒傷,想必過不久便能清醒。”

  崇貞皇帝鬆了鬆手,重新躺回猩紅色妝花大迎枕中,眉眼明顯放鬆了幾分。

  太醫給皇帝身上的其他傷口上過藥,並叮囑這幾日不能碰水,這才退了出去。

  崇貞皇帝呆坐片刻,問一旁靜候差遣的儲公公:“皇后在哪?”

  儲公公自打得知皇帝和皇后沒事後,不知感謝了佛祖多少遍,這會兒已然平靜下來,道:“回稟陛下,娘娘在養心殿的偏殿躺著,奴才已經安排了人手伺候。”

  崇貞皇帝想了想,掀開被褥下床,道:“朕過去看看。”他還是不放心。

  “陛下,太醫說了您應該臥床休息……”儲公公體恤皇帝,難免會有些心疼。

  皇帝卻是不聽,執意披了一件玄色衣服,蹣跚往偏殿而去。

  儲公公瞧著皇帝的背影,跟了上去。原以為皇帝與皇后只是一對兒普通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今日一見,卻讓儲公公全然顛覆了以往的看法。皇帝豈是不在乎皇后,簡直是把皇后在乎到骨子裡去了,為了皇后竟然連性命都可以不要,試問天底下有幾個皇帝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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