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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威陰沉著臉看著太子。

  “殿下!”太子的近侍驚惶的跪在太子和高威面前,不停的朝高威磕頭,“太尉饒命!太尉饒命!”

  “閉嘴!”太子對近侍求饒舉動非常不慡,一腳將內侍踢開。

  高威沉聲道:“太子癔症發作了,還不讓他下去休息!”他現在可沒功夫跟一個小孩子磨蹭。

  “高威——”太子叫了一半就被侍衛們堵著嘴拖了下去。

  “郎君,不如現在擁立幼主登基?”胡敬跟在走得大步流星的高威身後道。

  “不用了。”高威冷著臉說。

  “郎君?”

  “既然都死了,也沒必要披那層皮了,我直接登基。”高威道。

  “郎君,那——”胡敬還有些遲疑。

  “你看那幾個小兔崽子像是能聽話的人嗎?”高威眼底閃過殺意。

  胡敬見狀將勸慰的話壓了下去,高威現在正在氣頭上,反正登不登基也沒多少差別,外頭的叛亂兩位少君也能鎮壓下來,胡敬唯一的就是……

  高威腳步一頓,對胡敬道:“你派人給元亮和仲翼送信,讓他們來參加我的登基大典。”

  “唯。”胡敬恭敬的應了。

  陛下自盡的消息,高威並沒有隱瞞,很快整個皇宮都知道了。未央宮裡,崔太后正跪在佛前念經,手輕輕的撥動著念珠,聽到陛下去世的消息後,她的手微微一頓,而後繼續念經。這幾年崔太后老得很快,她的頭髮已經全白了,原本光滑面頰也刻上了深深的皺紋,看起來就跟尋常老態龍鐘的婦人無異,整個人的精神氣似乎都被抽空了。

  “大家,您念了一早經書了,歇息一會吧。”清柔的聲音響起,高皇后親自端了一盞靈芝茶走了進來。

  崔太后眼睛都沒抬下,依然低頭念著佛經。

  高皇后看到崔太后這樣子,眼眶微微發酸,她默默的將靈芝茶放在崔太后身邊就退下了。

  外屋豫章正看著窗外的景致發呆,聽到高后的腳步聲後,她轉身對高麗華輕輕笑道:“阿予,你看這株梅花,還是我從母種下的呢!她種下的時候,我才三歲,現在都過去五十多年了,那麼多人都走了,它還是長得好好的。”豫章口中的阿姑就是前梁景帝的陸皇后。

  高后嘴角顫了顫,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豫章看到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拉著她的手,“要哭就哭出來吧,當初我也是這樣的。”當年父親篡位蕭家的問,滅了袁氏滿門,間接逼死了阿儀,她的心情也跟阿予現在差不多,阿予可能比自己更難受吧?畢竟育郎是她的丈夫……

  高后聽到豫章的話,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滴落,最疼自己的父親搶了自己夫家的江山,高后現在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一直想要見自己的父親。

  “阿予——”豫章輕喚道,高后抬頭,“你能儘量勸高太尉給我們留個香火嘛……”她姓鄭,她是鄭家的公主,豫章真不想當年蕭家的族滅下場落到鄭家身上,哪怕給他們鄭家留一點香火都好,。

  “我儘量……”高皇后眼底有些茫然,她真不知道她說的話,父親能聽進去多少,她跟豫章經歷了這麼多年宮中風雨,心裡都很清楚,一旦涉及皇位便是親生父子都能反目成仇。

  豫章也沒逼高后繼續承諾,她也知道這件事不是阿予能決定,就如當年她跪在阿父面前苦苦哀求,阿父最後還是殺光了所有蕭家人,她抬頭看了一眼崔太后禮佛的佛堂,眉頭微蹙,“也不知道阿嫵到底去哪裡了?”

  提起陸言,高皇后也擔憂了起來,自從那天宮亂之後,阿嫵就憑空消失了,她幾乎讓人把皇宮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出來,父親倒是想宣布阿嫵的死訊,可被她阻止了,阿嫵肯定沒死,現在肯定也很安全,不然崔太后不可能那麼鎮定。兩人對阿嫵到底去了哪裡,心裡都有點數,畢竟能從皇宮大內要帶走一個受重重保護太后也就那麼幾個人,可兩人真不確定崔太后到底心裡怎麼想,也不敢讓人認真去找阿嫵,阿嫵的離開應該是得了崔太后允許的吧?

  佛堂里崔太后雙手合十,對著垂目慈悲望著眾生的佛祖心中默念道,我佛慈悲,一定要保佑阿嫵已經生活順利。豫章和高后猜的沒錯,陸言的確是崔太后讓劉鐵帶走的。這些崔太后都知道,守寡的日子到底有多苦,沒人比崔太后更清楚,當年她還有兒子、女兒,日子好歹還有一個盼頭,可阿嫵她什麼都沒有。要是真讓阿嫵這麼苦熬下去,崔太后真擔心外孫女會生病,所以她時常鼓勵外孫女外出散心,讓王爺們把孩子送到宮裡來陪阿嫵玩耍。不為其他,就想讓阿嫵有個消遣。

  那天高威逼宮,當時未央宮大亂,有不少宮女內侍甚至想伺機搶奪宮中財務,就在兩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劉鐵突然出現,殺光了企圖不軌的宮侍後,就說要帶他們離開。劉鐵這人崔太后是知道的,他是禁軍首領,出入宮禁相對方便,這些年他時常會趁著公事之便偷偷溜到未央宮來找阿嫵,不時的給阿嫵送一些小東西,不過每次都阿嫵連人帶物趕出去。

  這些阿嫵都跟她說過,崔太后還真不當他是一回事,就把他當成給孫女消遣的玩物,可在高威逼宮、陛下被高威扣留後,崔太后思考的方向就不同了。將來高家上位,哪怕高威會因為陸希而不動阿嫵,給她前朝皇后的尊榮,可阿嫵在宮中的生活也沒有之前那麼舒適了。前朝的皇后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種是幽禁深宮,一種是出家,這兩人沒一種都是在熬人的生命。她當年一時貪心,逼著外孫女嫁了孫子,害她年輕喪夫,無子無女,她可不忍心再讓外孫女將來一輩子就幽禁在一片方寸之地,那是何等的酷刑。

  劉鐵這人雖說長得不好看,可他肯為了阿嫵一直不娶妻,知道阿嫵善讀詩書,還特定請了先生學詩書,現在又為了阿嫵,連他奮鬥那麼多年的前程都不要了,饒崔太后對外人一向心硬如鐵也忍不住動容了。這樣的人,應該會給阿嫵幸福吧?所以她就讓劉鐵帶走了被她迷暈了的阿嫵。

  崔太后這輩子年少時候家境清貧,時常食不果腹,後來給鄭裕當了妾室後,她也不是最得寵的,生下長子後她連摸都摸上一下,就被丈夫抱走了,直到等了育郎登基後,她的日子才算真正好過起來,原以為自己是老來福,卻不想她真是沒福氣的人,臨老還要看到自己的子孫後代被人糟踐……崔太后閉了閉眼睛,一絲水痕隱隱滑過她的眼角。

  ☆182、激流(五)

  高威將皇帝囚禁後,人並沒有住到皇宮,依然住在太尉府,直到皇帝自盡,高威決定登基後,才由太尉府搬入宮廷,不過後宮之事高威依然全權交給高皇后負責,而不是婁夫人。

  對於這點婁夫人頗有微詞,她才是高威的妻子,以前太尉府是她管事,到了皇宮後也理應由她來管。高威讓一個出嫁的女兒、而且還是前朝的皇后管皇宮事務算什麼?她倒是想跟高威抱怨,可就是沒機會,高威實在太忙了,偶爾找她肯定是問她高麗華的事,問完就走,絕情的態度讓婁夫人恨得牙痒痒的,但又不敢抱怨。

  不過這些天她也不空閒,高威要是登基,她就是皇后,這幾天前來巴結她的人絡繹不絕,讓婁夫人難免有點飄飄然,平時吃穿度用、言行舉止也開始模仿高麗華的樣子了。偶爾還會提點下自己兒媳婦,馬上就是皇子妃了,該有的皇家氣度都應該擺出來,別整天畏畏縮縮的還是跟以前一樣。

  婁夫人開心,成氏卻迄今還沉浸在茫然中,她真接受不能,這一夜之間怎麼高家就上位了?這些年高家被皇家打壓的厲害,要是高家就跟劉家、侯家一樣沒落下去,說不定家翁也不會起這種心思,可偏偏高家還有一個高元亮、一個高仲翼,成氏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就如阿父所言,當初鄭裕要是沒有鄭啟這兒子,要是沒有登上大將軍之位,說不定也不會起反心,就像現在的高威一樣,一切都是命。

  外人罵高家亂臣賊子,她聽得總是膽戰心驚的。她不是婁氏,她從小也跟著父親讀了幾本史記,她知道鄭家也是篡位,滅了前梁才登基的,如今不過才短短的幾十年時間,卻被高家篡位了,那將來的高家呢?因此成氏每次看到被囚禁起來的王妃就膽戰心驚,她總是儘量善待那些可憐的女子,男人在外面爭權奪利,最可憐的還是女人。

  “夫人!”婁夫人的僕婦匆匆走了進來,對婁氏稟告道:“樂平公主出家了!”

  “出家?”婁夫人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你說什麼?她出家了?她怎麼出家的?”高威在逼宮後,樂平已經被家裡控制了起來,就是為了防止她做傻事。

  “公主把自己的頭髮都絞了。”僕婦吶吶的說,“是用瓷碗的脆片將頭髮割斷。”頭上還有不少地方血淋淋的,可把伺候的人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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