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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姐妹試穿了自己的新衣首飾,又說笑了一番,也差不多快到辰時了,候瑩對陸希、陸言說,“我新得了一份古琴殘譜,你們若是有空,幫我一起整理下如何?”

  “殘譜?”陸希、陸言對琴藝的研究,不及候瑩那麼精研,不過兩人對古籍的修復卻比候瑩精通多了,尤其是陸言,因為兩人修復古籍的技術都是陸琉教的,陸言想了想道,“這幾天也沒什麼時間,等過了十五後吧。”

  “好。”候瑩知道古籍修補需要很大的功夫,她也不急,見時辰差不多,三人定好明日起身的時辰後,就各回自己書房了。陸家有家學,因已臨近元旦,家學已經放假了,三人也就在各自的小書房裡看書。

  陸希抄完了一頁經書,春暄借著她休息的空隙,給她上了一盞茶水,“姑娘,司大娘子來了。”司大娘子就是陸希的伴讀阿漪,也是她名下司主薄的孫女。

  “這麼快就來了?”陸希放下筆,伺候筆墨的丫鬟立刻將陸希的筆和硯台撤下,將書案收拾乾淨,就無聲的退下了。

  “司大娘子家裡給娘子找了一個人家,是征北將軍名下的軍司馬,今年得了旨意可以回京,等過了正月十五就要回薊州了,他們想在那人走之前,將婚事定下。”春暄說。

  “軍司馬?那年紀不是很大了?”陸希問,宋仿前梁制,軍司馬是軍中實權官員,手下有一定的自己統領的部隊,一般來說能當上這個官職的,起碼也要三十出頭了吧?

  “不大,今年才二十二。”春暄說。

  “二十二歲,難道是填房?”陸希狐疑的問,不怪她多心,這年頭二十二歲還沒成親的人,還真不多。

  “不是。”春暄解釋道,“那人原是有個未婚妻的,就在快成親之前,未婚妻父親突然去世,就按制守了三年孝,卻不想好容易等孝守完,未婚妻又得了急病去了,所以親事就耽擱下來了。”

  “能二十二歲當上軍司馬的,家世也不錯吧。”陸希問。

  “那人是高二少郎君身邊的伴讀。”春暄說。

  “哦,是阿兄的伴讀?”陸希一笑,“如此說來,這門親事倒是不錯。”那就難怪了。以高家在軍中的實力,的確可以給阿兄的伴讀找個好位置。

  陸希口中的阿兄,是陸琉的門生高嚴,陸琉名下門生不少,可真正帶在身邊教導的五個指頭都數的過來,高嚴就是其中之一,又因高嚴曾救過陸希一命,而陸琉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兒子,他幾乎把高嚴當成兒子看,陸希和高嚴兩人從小就以兄妹相稱。高嚴的父親高威是中護軍,執掌禁軍,直接負責選拔武官、監督管制諸武將,屬於實打實的一人之下的權臣,歷代皆是帝皇最信任的心腹才能擔當。

  春暄又道,“司大娘子的母親和司五娘子、六娘子也來了。”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司六娘子今年不過十歲,據說性格甚是聰明伶俐,奴瞧六娘子容貌也甚是秀美。”

  “那她們進來吧。”陸希淺啜了一口清茶,將茶盞放在春暄舉起的托盤上。

  “唯。”春暄端著茶盞退下,等她退到屏風外的時候,屏風外靜候的侍女立即入內。

  春暄退出書房後,將托盤遞給小丫鬟,上前對靜候在月洞門前的司大娘子行禮,“司大娘子,姑娘讓你進去。”

  阿漪忙攔住了春暄,柔聲抱怨,“幾日未見,阿姊倒是同阿漪生疏了。”她今日打扮的很簡單,一件姜色無紋的單繞曲裾,因已經及笄,頭髮盤了一個圓髻,上面插了一根白玉蘭花簪,雕工細緻,花心有一處天然的黃玉,從花心由深至淺過渡,極是精巧,正是陸家去世的袁老夫人之前提前送於她的笄禮,也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飾。同身材高挑的春暄比起來,阿漪不算太高,皮膚光潔,柳眉細目,雙頰一笑就有兩個小酒窩,容貌只能算清秀,但觀之十分溫柔討喜。

  春暄聞言笑道:“司大娘子,禮不可廢。”

  阿漪說:“此處又無外人,多日不見,阿姊近日可好?穆媼身體如何?我托人帶了一些蛇酒,最近天冷,穆媼可以睡前喝些蛇酒。”

  “奴代穆媼謝過大娘子關心,前段時間姑娘也賞了些蛇酒給穆媼。”春暄同阿漪走至廊下也不入內,輕聲閒聊,“姑娘在裡面抄經書,明日要去萬松寺進香,還準備讓家中多設幾處粥棚,救濟城外飢人……”

  司大娘子的繼母卞氏不停的身後給她使眼色,為什麼不去拜見陸大娘子,同奴婢有什麼好閒聊的?卞氏心裡不停的嘀咕著,但思及家翁、大家來前對她的再三囑咐,她只能硬生生按捺下想要打斷兩人談話的衝動。卞氏身後還跟著兩名年約十歲左右的小娘子,穿著同色的曲裾,頭梳雙髻,一人垂目安靜的站在廊下,另一人身體未動,可眼珠不停的轉著,打量著四下,眼中隱隱露出失望。

  司大娘子沒有理會繼母的眼色,從春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後,才隨著春暄入書房。

  陸希的書房明朗寬闊,一道屏風將書房內外分隔,橡木地板上,隆起了一個微高的地屏,地屏上面鋪著雪白的熊皮地衣,一塵不染。地毯上面架了一張小方案,擺著一套茶具,小方案兩邊各放了一個蒲團。

  書房上方懸掛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鎏金鏤空雕花薰球,鏈子長長短短參差不齊,裡面飄出裊裊淡煙。幾盆山石、古梅盆景錯落有致地放在四下,屏風內露出了幾隻彩繪花缸,缸中裝滿了長長短短的書畫捲軸。

  司大娘子眼底頓時露出一絲懷念,不過離別一年不到,可她恍惚已經離開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家翁,就是公公;大家,就是婆婆。、伯為嫡長,孟為庶長之說,出自好幾處,如《禮緯》:“嫡長曰伯,庶長曰孟”。《左傳.莊公二年》正義也說:“時人以其庶長稱孟”。但這種說法,實際也不是非常嚴密,不一定所有名字中有“孟”的,就是庶出。、中護軍,屬於職權很高的軍事長官,主持選拔武官、監督管制諸武將。直接負責選拔下級武將,執掌禁軍,非常容易形成忠於自己的軍事勢力,所以很多情況下都由受到皇帝絕對信任的託孤重臣擔當,如東吳的周瑜、蜀漢的李嚴都曾擔任中護軍之職。、本文兵制,參考漢代,以二與五的倍數為計算。最基礎的單位為伍,即每五個人有一個伍長;兩個伍為什,每十個人有一個什長。五什為隊,每五十個人有一個隊率;兩個隊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個屯長;兩個屯為一個曲,每兩百人有一個軍侯。兩個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個軍司馬。通常每五個部為一個營,即為一獨立的作戰單位,通常統軍者乃將軍或是校尉。所以軍司馬也算是個有實權的武官了,手下有自己的兵。

  ☆7、阿漪(下)

  “阿漪。”隨著清柔少女的聲音,一名綠衫少女從屏風內轉出。

  “拜見縣主。”司大娘子立即跪地行禮。

  卞氏愣了愣,這才想起陸大娘子是有誥命在身的縣主,忙也跟著繼女一起下跪。

  陸希等她們起身,親切叫著卞氏“阿嬸”,讓卞氏上座,聽得卞氏心花怒放,幸好還沒暈了頭,再三推卻,堅持同女兒們一起,坐於陸希下方。

  “阿嬸,許久未見,近日家中阿漪祖母、祖翁身體可安好?”陸希坐於左側蒲團上同卞氏敘舊。

  “一切安好!一切安好!”卞氏連聲說道,“家翁、大家也惦記著大娘子,說是等空了,要來拜見大娘子呢。”

  陸希微笑著點頭。

  卞氏又道:“大娘子,阿漪年紀也不小了,我家大家最近給阿漪尋了一門親事,那戶人家姓王,據說是高大人家的遠親,那位王少郎君今年才二十二歲……”卞氏詳細的同陸希說著那戶人家的情況,陸希偏頭認真的聽著,情況和春暄說的差不多。

  司大娘子嘴動了動,但還是沒說什麼,只將目光落在面前的茶盞上。

  司五娘好奇的偷偷打量著阿母一直掛在嘴邊的陸大娘子。

  看起來比她大個一兩歲左右,容貌——好吧,比她漂亮一點點,司五娘癟了癟嘴。唔,身上穿戴的好簡單,一件豆綠色的深衣,內襯白中單,等等!司五娘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陸希的襯裙,那個不是麻衣嗎!堂堂吳郡陸氏的嫡長女、齊國公陸太傅的孫女,居然穿麻衣?難怪阿姊平時穿戴的那麼寒酸,原來是因為陸大娘子,所以她才不敢穿好一點的衣物吧?司五娘頓時對平時不怎麼看的上的大姐滿腹同情。

  “司主薄說好的人家,自然是極好。”陸希聽完卞氏抑揚頓挫的講話後,對著卞氏巴巴望著她的目光,含笑說了這麼一句。

  “嗄?”卞氏困惑的望著陸希,大娘子只是允許還是不允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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