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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抿嘴一笑,“大郎無事便好,大娘子已經擔心了許久了,你們隨我入內回個話,也讓大娘子安心下。”

  “唯唯。”尹氏連聲應道,和向氏隨著侍女上閣樓,江南cháo濕多雨,陸家的閣樓,一樓一向只是待客用的,二樓才是主人們起居之地。陸大郎的書閣一樓分了數間,作為茶室、靜房等室,二樓一整樓都是書房,以花罩和屏風隔開數個小間。

  這間書閣,尹氏、向氏並不陌生,可如今隨著侍女一路往上走,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浮起了似乎第一次到這間書閣的感覺,兩人由侍女引路,一直走到東側專門擺放書卷的書室中。隔著屏風,兩人就看到壁衣下侍女環立,房裡僅有更漏的滴答聲,向氏之前聞到過的冷香,在室內縈繞。

  兩人轉過屏風,就即刻跪地深深一拜,“大娘子——”

  “阿尹,大郎的身體可安好?”上方傳來了女孩柔軟清悅的聲音。

  “已經喚殤醫來看過了,說只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尹氏起身後,細細的向陸希說著陸大郎的情況。

  向氏站在尹氏身側,不同聲色的抬眼,偷偷的打量著那踞案而坐的倩影,那雙同郎君如出一轍的桃花眸,似帶著笑意般望著她們,橫波盈盈,轉眄流光;搭在書案上的手柔潤白膩,宛如凝脂白蠟,同手腕那隻極品白玉鐲渾然一色,乍一看,竟分不清哪是手,哪是玉鐲;長而濃密烏髮順著起伏完美的背部垂下,徑直垂在豆綠色的長裙上,閃著絲般的光潤……

  “大娘實在是一個罕見的美人胚子,現在年紀還小,就生的這麼出色,再大些也不知道要如何呢!”向氏胡思亂想著,要說家裡能有一個比郎君容貌更出眾的人,就是大娘了,大郎也僅僅只是八分酷似郎君罷了,大娘長相極類似郎君,但阿尹說過,大娘實則更肖向汝南長公主……

  “阿——向!”尹氏聲音幾乎出齒fèng中擠出。

  “阿尹?”向氏懵懵懂懂的朝尹氏望去,怎麼了?她不是向大娘子說的好好的嗎?為何突然喚自己?

  “大娘子問你,大郎可安好?”尹氏只覺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早知她在大娘子面前都會走神,就不讓她說話了。

  “大郎一切安好!”向氏忙道,“殤醫已經讓醫僮替大郎上藥了,還讓疾醫開了安神藥方,大郎喝了藥,已經睡下了。”提起陸大郎,向氏滿臉心疼,她可憐的大郎哦!郎君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呢!

  陸希見向氏滿臉心疼,一臉敢怒不敢言,莞爾道,“大郎年幼,良藥苦口,他不一定肯服用,阿向還要多哄勸他才是。”

  “唯唯。”向氏應聲。

  “大娘,時辰不早了,既然大郎無恙,你也回去早點歇息吧。”一直站在陸希身後的陸希辱母穆氏上前,輕聲說。

  尹氏又朝陸希行一禮,將陶罐奉上,“大娘,夜寒露重,老奴讓庖廚熬了一罐栗米粥,你喝上一碗,暖暖身子再走吧。”

  向氏忐忑的瞅著尹氏,阿尹會不會太衝動了,大娘子會隨意進外食嗎?大娘子出生不久,汝南長公主就撒手人寰了,大娘子是去世的老夫人和豫章長公主照顧大的,吃穿住行無一不精心,她能咽得下這種粗食嗎?

  陸希的辱母聽了尹氏的話,臉上聲色不動,可目光卻落在了那外表不甚起眼的彩陶罐上,栗米粥?果然是阿尹能做出來的事。

  “好。”

  讓眾人詫異的是,陸希居然答應了。

  煙微上前一步,接過穆氏的彩陶罐,同時壁衣下也走出了一名容止端雅的婦人,打開陶罐,接過煙微遞來的魁,舀出一勺聞聞了,又將勺中的栗米粥倒入小碟,淺淺的嘗了一口,才對煙微點頭。煙微這才讓侍女取出大娘常用的食具,舀出淺淺的一碗,將粥碗置於食案上,雙手舉食案過頭頂,奉至陸希面前。

  “我記得大母以前身體不好,疾醫說她氣血兩虛,給她開的食補的藥膳中,就有栗米粥這一項,她每日入睡前,都會進一碗栗米粥。”陸希輕聲道。

  提起去世的老夫人,尹氏神色略帶傷感,她和陸希的辱母穆氏以前都是伺候老夫人的丫鬟,後來兩人分別被老夫人派去照顧大娘和大郎。向氏恍然,難怪大娘肯吃。

  等陸希離開後,向氏擔憂的拉著尹氏,“你這樣好嗎?現在大郎可是長公主的兒子啊!”她再傻也知道,尹氏此舉是在同大娘示好,可大郎現在是由長公主在照顧,難道阿尹想背叛長公主不成?

  “你想太多了!”尹氏打斷了向氏的胡思亂想,“我只是希望大娘子、二娘子能在功課上多指點大郎罷了,大郎是常山長公主的兒子,難道大娘不是公主的女兒?”

  “當然是。”向氏吶吶道,從禮法上來說,郎君所有的孩子都是常山長公主的孩子,當然也都是汝南長公主的孩子,“你都找了大娘子,難道還想讓二娘子指導大郎功課?”

  “為何不行?大娘子、二娘子都是大郎的阿姊,指導阿弟不是正常的嗎?”尹氏理所當然道,兩位娘子皆是才德出眾之人,若是她們肯一起教導大郎,那再好不過了。

  “兩位娘子平日看著是挺和睦的,可誰又知道她們心裡怎麼想?又不是一個娘——”向氏小聲道,更別說大娘子生母汝南長公主的前梁朝,可是毀在常山長公主之父手中,那可是不同戴天的大仇!

  “你不要命了!”尹氏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壓低聲音惡狠狠道,“這種混話也是你能亂說的!”

  “我不敢了!”向氏也一下子白了臉,不敢再亂說話了。

  “你要記得,家裡的兩位娘子都姓陸。”尹氏說,既然姓陸,她們就是一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常山長公主疼愛大郎不假,但那僅僅是因為大郎長相酷似郎君而已,哪會真正把大郎視如己出?更何況公主也的確只知疼愛孩子,想要教好大郎還需要郎君多多費心,可郎君平時對幾個孩子都不怎麼上心,除了公事外,就一心修道,尹氏思來想去只能讓家裡兩位娘子多看顧下郎君了。

  要說家裡兩個娘子,都是頂尖出挑的人物,可也是金尊玉貴的天之驕女,是崔太后和豫章長公主掌心的稀世明珠,哪會將一個區區庶子看在眼裡?哪怕這個庶子有可能是她們唯一的弟弟。

  不過有了今天這事,她相信二娘子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了。大郎再下去,就真會被那些jian猾之徒教壞了,以二娘子的驕傲,那是絕對不許的。而大娘子,尹氏也算從小看著大娘子長大的,可對她的性子,還真吃不透,故才有剛剛奉粥這一舉,無論如何,大郎終究是老夫人千盼萬盼而來的孫子。

  作者有話要說:魏晉包括唐時期,稱呼女子很多會稱呼形式,比如說唐代武后,書上習慣叫她阿武、韋後習慣叫阿韋。、風燈、羊角風燈、明角燈,其實都是一種燈,就是紅樓裡面常出現的羊角燈,又叫氣死風,是古時候貴族府第門前掛的或者出門提得一種照明工具。一般都會在上面寫上宅子的主人姓氏或者官稱。可以說這種燈是一種地位的象徵。根據劉心武考證,羊角燈的做法,是工匠取上好的羊角將其先截為圓柱狀,然後與蘿蔔絲一起放在水裡煮,煮到變軟後取出,用擀麵棍反覆擀,再把紡錘形的楦子塞進去,將其撐大,再放到鍋里煮,然後再取出,換大一號的楦子撐,如是反覆幾次,最後撐出大而鼓、薄而亮的燈罩來。許多羊角會在撐大的過程中破損掉,最後能成功的不會太多,尺寸大的尤其難得。看到這個描述,幻想了下製作時候的場景,對古人的工藝和智慧拜服。據說故宮現在還有一對羊角燈,連底托在內高約六七十厘米,白得有些泛黃的燈罩前後各有雙喜字,是光緒大婚時擺在桌子上的物件兒,不知道有沒有人見過?如果有機會真想去看看。

  ☆4、燈明石

  “姑娘,施主薄請你去一趟郎君的書房。”陸希剛出大郎的小院,煙微上前稟道。

  “現在?阿叔有說,是為了何事嗎?”陸希問。陸琉並無兄弟,施溫八歲起就是陸琉的伴讀,後來又成為陸琉的主薄,是陸琉實打實最親近的心腹,也是從小看著陸希長大的,平時對陸希也多有教導愛護,陸希對他也很親近,一向直呼“阿叔”。

  “不知。”煙微搖頭。

  “那就先去阿耶的書房吧。”陸希說,又示意煙微同她一起上肩輿,“你見到阿耶了嗎?”

  “沒有。”煙微說,“郎君在書房裡,施主薄是站在書房外同我說話的。”她頓了頓道,“聽施主薄說,郎君剛剛從城外回來。”

  “城外?”陸希若有所思,難道是因為城外難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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