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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接管指的是,枯羊卸除牛渚太平軍主帥的職務,無償將麾下的部將、士卒全盤交付給魏虎,簡單明了地說,魏虎打算徹底奪了枯羊兵權,日後他枯羊除了依舊頂著六神將的名號,但實際上卻是光杆主帥,手中無一兵一卒。

  正因為清楚收編與接管之間的差別,枯羊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雖說魏虎這位好兄弟剛剛替他解圍,但是似這般直言欲搶奪兵權,枯羊亦心中憤慨,難以忍受。

  「接管……麼?」枯羊望向魏虎的眼神明顯變冷,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不怒反笑道,「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啊!——我枯羊好歹亦是一方神將,手中兵權豈是說免就免的?」

  話音剛落,就聽衛莊在旁輕笑道,「事實上,衛某還的確就有這個權利!——衛某出發前往牛渚時,伍帥便曾叮囑過我,並且,將這份權利交與我手!」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紙信封來,信封上清清楚楚寫著太平軍第四代總帥伍衡的落款。

  「……」深深望著那紙信封半響,枯羊冷冷說道,「伍帥這份未卜先知的本事,枯羊佩服!——是早早地便算到我枯焉會有此一敗呢,還是說,是預先預備,以防萬一呢?」

  他話中的諷刺意味,明顯地透露出了對伍衡的不滿。畢竟這件事再明顯不過,伍衡已不信任他,派衛莊前往牛渚,名義上是相助他枯羊,可實際上呢,卻是監視他。若事有萬一,衛莊隨時可以憑手中那份伍衡的親筆所書,罷免枯羊六神將的職位,並且接管他手中兵權。

  可能是聽出了枯羊話語中的不滿語氣,魏虎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畢竟枯羊與謝安的那層關係,起初就是他魏虎私底下透露給伍衡的,在違背了當初與枯羊所定下的約定的前提下。

  但即便如此,魏虎亦未退讓半分,在皺眉思忖了一下後,咬咬牙低聲說道,「阿羊,我當你是兄弟,因此亦不瞞你!——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支即將攻至我金陵城下的周兵,其主帥不就是你姐夫麼?」

  枯羊一愣,繼而眼中閃過幾分怒意,冷冷說道,「你懷疑我私通周軍?」

  「不!」魏虎抬手打斷了枯羊的話,正色說道,「我自然是信得過你,但是……橫江水戰之前,你的確與你姐夫、即周軍主帥謝安在江中小舟會面過,不是麼?」

  「……」枯羊心中微微一驚,驚疑不定地望著魏虎,旋即好似想到了什麼,下意識望向環抱著雙臂站在牆根處的衛莊,雙眉微微皺起。

  似乎是察覺到了枯羊的目光,衛莊輕笑著聳了聳肩,一口理所當然語氣地說道,「伍帥遣衛某在枯羊大帥帳下聽用,內中深意,以枯羊大帥的聰慧,想必也不難參透吧?——既然是監視,枯羊大帥何以會覺得衛某對你私下會見周軍主帥謝安一事不知不曉呢?」

  [該死的!那些親兵中有這傢伙的眼線麼?]

  微微皺了皺眉,枯羊心下暗罵一句。事實上,知曉他枯羊與謝安會面的人其實好有些個,比如說他帳下王建、張奉、徐常三名將軍,但是,枯羊絕不相信這幾位心腹將領會出賣他。

  如此想來,唯一的可能就是當時他枯羊去見謝安時所帶的那些個親兵中有被衛莊收買的人,甚至是後者的眼線。

  [等等!這麼說的話……]

  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枯羊眼睛眯了眯,心下暗叫不妙。

  「告訴我,兄弟,那日你與那謝安究竟聊了些什麼?」直視著枯羊的雙目,魏虎仿佛拋開了之前的愧疚,沉聲問道,「在那小舟內,你與他究竟說了些什麼?——或者說,做出了怎樣的約定?」

  枯羊聞言心中咯噔一下,他當然清楚那日與其姐夫謝安究竟約定了什麼。雖說他枯羊至今還未做出絲毫反叛的舉動,但那日他與謝安的約定,又如何好對魏虎訴說?

  難道要說,他已與他姐夫謝安私底下約定,倘若他兵敗,便放棄三十年前家門血仇,轉投周軍麾下?

  而事實上,枯羊說不說其實已不大緊要,畢竟魏虎既然會這麼問,顯而易見他已然也得知了,至於從何人口中得知……

  枯羊用頗為凌厲的目光掃了一眼衛莊。

  不難猜測,除衛莊外再無他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枯羊的怒視,衛莊輕笑一聲,毫不在意地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是該這麼說麼?」

  此言一出,非但枯羊眼中怒意更甚,就連魏虎亦極為不滿地掃了他一眼。畢竟再怎麼說,魏虎依然當枯羊是生死弟兄,只不過這位生死弟兄與周國的關係太過於親密,以至於他生怕枯羊會在其姐夫的利誘下投靠周國,反過來危害他太平軍。因此,魏虎這才打算全盤接管枯羊的兵權,但是這並不表示他能夠容忍衛莊這般對枯羊無禮。

  「左軍天將大人請慎言!」魏虎一字一頓地說道。

  「……」可能是沒料到魏虎在這個時候依然偏向於枯羊,衛莊愣了一愣,繼而舉起雙手,聳聳肩說道,「好好好,是衛某言過了!——枯羊大帥可莫要與衛某人計較!」

  儘管言辭客氣,不過衛莊心中卻不怎麼好受,但是,魏虎與枯羊不同,他可是太平軍第四代總帥伍衡的心腹與鐵桿簇擁。更何況,據說魏虎的父兄還曾是初代太平軍副帥伍衛、即伍衡生父手底下的親兵,因此,伍衡極為信任本來就對他愚忠的魏虎,即便衛莊是伍衡麾下五員大將,亦不敢輕易得罪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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