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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先前謝安之所以對太平軍格外開恩,不過就是因為梁丘皓與枯羊罷了,若他二人不在太平軍中,太平軍的死活,關他謝安屁事?他可是大周的臣子!
「……」下意識地,謝安瞥見了那套擺在桌上的鎧甲。
那是梁丘皓的鎧甲,待明日,謝安準備派幾位心腹之人,將這套鎧甲送回冀京梁丘家,交給梁丘公。
梁丘皓的遺體,謝安是沒辦法帶回去了,因為梁丘皓生前希望葬在劉倩附近,因此,謝安只能將這套甲冑帶回冀京,畢竟謝安曾答應過梁丘公,會將梁丘皓帶回去。
在這套甲冑上,雖說拔除了上面那數十支弩矢,但是甲冑上那數十個洞眼卻無法掩蓋,想來戎馬一生的梁丘公一眼就能看懂。
留著此物,也算是做個念想吧。
毋庸置疑,梁丘皓是謝安最敬佩的年輕一輩的人,畢竟梁丘皓武力冠絕天下且不提,單單是他對劉晴生母劉倩的痴情,就讓謝安感覺慚愧。
劉倩死後十一年,尚無一名女子有幸入住梁丘皓心扉,這份痴情,也堪稱舉世無雙了。
對了,劉晴……
忽然間,謝安想到了劉晴,皺了皺眉,他走出了木屋,朝著關押劉晴的木屋而去。
「大人!」守在木屋外的幾名大梁軍士卒向謝安行禮。
「唔!」謝安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眯著眼睛一瞧,瞧見劉晴正抱著雙膝縮在角落,一副無助之色。
而在她面前,擺著一碗米飯與幾個小菜,但是,飯菜早已涼卻,劉晴也沒有動過一筷子。
她應該也是與自己一樣,從早上都不曾進食吧?難道不餓麼?
想了想,謝安走了過去,輕聲喚道,「劉晴小姐?」
屋內寂靜無聲,劉晴毫無反應。
皺了皺眉,謝安走上前去,蹲下在劉晴面前,一手舉著蠟燭,另一隻手在劉晴面前晃了晃,卻見後者一臉呆滯之色,雙目茫然地望著自己面前的地面,仿佛絲毫未察覺謝安的來到。
「劉晴?劉晴?」謝安伸手晃了晃劉晴的肩膀,這一回,劉晴終於有了反應,嘴裡喃喃嘀咕著什麼。
「死了,都死了……楊峪死了,陳大哥也死了……陳大哥……陳大哥……」
這丫頭不會是打擊太大,得失心瘋了吧?
因為有衛縐的存在,謝安很清楚劉晴對梁丘皓的感情,見此心下不免有些著急,畢竟劉晴也是梁丘皓誓死也要保護的人,愛屋及烏之下,儘管劉晴害死了不少大梁軍將士,但是謝安還真有些做不到恨她。
大舅哥不惜拼了自己的性命救你,你要是瘋了,對得起他麼?!
皺了皺眉,謝安忽然一聲沉喝。
「喂!」
不得不說謝安這一招果然靈驗,被喝了一句,劉倩渾身一震,在茫然地打量了一眼四周,望著謝安驚聲說道,「謝……安?你……你為何在這裡?」
這丫頭終於醒了……
暗暗鬆了口氣,謝安冷冷說道,「此乃我軍大營,你說本府為何在這裡?」
「……」劉晴一臉驚駭地張了張嘴,繼而,她好似是逐漸想到了什麼,喃喃說道,「是了,我最終還是沒贏過她,陳大哥也被我害死了……」
「餵……喂喂……」見劉晴抱著雙膝痛哭起來,謝安頗有些手足無措。
想了想,謝安只能岔開話題。
「話說,你為何會昏厥在路邊,被大梁軍尋到?」
警惕地望了一眼謝安,劉晴抿了抿嘴,一言不發。
謝安愣了愣,疑惑問道,「是不可以說的事麼?」
劉晴張了張嘴,忽而長長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可以說與不可以說的,襲擊我的,是伍衡!」
「伍衡?你太平軍三代副帥伍衡?他不是在江東麼?」說到這裡,謝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隱約感覺到,有些事似乎能夠聯繫起來了。
「我也不知他為何會在江陵,我眼下的思緒很亂……」搖了搖頭,劉晴苦澀說道,「為了保護我,那十餘位天府軍將士皆喪生了……現下想想,我當時為何要逃呢?陳大哥已經不在了,我再活在世上,也沒什麼意思……」說著,她瞥了一眼謝安手中的燭台。
謝安是何等機敏的人,見劉晴的目光瞥向自己手中的燭台,便下意識將燭台藏到了身後,畢竟燭台若是拔掉了上面的蠟燭,那尖銳的鐵釘,也能足以致人死亡。
「給我!」劉晴大叫一聲,一把抓住了謝安舉著燭台的左手。
「放手,放手聽到了麼?再不放手我叫來衛兵對你不客……」
本來謝安想說,再不放手我叫來衛兵對你不客氣,謝安感覺自己這句話確實蠢地可以,畢竟劉晴明明已經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一心想求死解脫,謝安再說這些,能有什麼用?
想來想去,謝安也只能叫劉晴放手,畢竟,他已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威脅劉晴的。
「大人?」守在屋外的大梁軍士卒聽到聲音,準備衝進來,幸虧被謝安及時喊住,畢竟眼下他與劉晴扭打在地的模樣,實在是有礙觀瞻。
「啊!」突然,謝安痛叫一聲,原來,是劉晴見謝安死死不撒手,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大人?」
聽聞屋外士卒的喊聲,謝安連忙說道,「本府沒事,你等就呆在外邊,莫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