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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欽知道,此刻在正陽門的城樓上,非但有五皇子李煒,還有一位他文家的長老,亦是他的二叔,文嵩。

  就像只有梁丘公、梁丘舞祖孫二人才能夠統帥東軍神武營將士一樣,北軍背嵬歷來便是文家的府兵,除了當朝天子之外,只有文家的族人才能夠指揮他們。

  而如今,原本作為太子李煒後盾的北軍突然倒戈投向了五皇子李承,要說這其中沒有文家的人在背後搞鬼,文欽說什麼也不信。

  抬頭凝視著正陽門城樓上那不計其數的北軍將士,文欽深深吸了口氣,沉聲喝道,「文謙正,我知道你在樓上,出來見我!」

  話音剛落,城樓上出現一位發須皆白的老人,細細一瞅,正是文家長老文嵩,原來,謙正正是是這位文家老人的表字。

  「子遠,你來此地做什麼?——若是老夫記性不差,老夫明明已將你禁足在府上!」

  文欽聞言面色一沉,雙眉禁皺,沉聲喊道,「文謙正,念在你乃我文家長老份上,又是我叔父,侄兒給你一次機會,速速命人打開正陽門,否則……你我叔侄情義,斷於今日!」

  聽聞此言,文嵩勃然大怒,氣得鬍鬚亂顫,手指文欽怒聲罵道,「豎子,竟敢如此對老夫說話,目無尊長……我文家眾長老已革去你家主之位,你有何資格來命令老夫?——再敢放肆,老夫便將你逐出我文家!」

  「逐我出文家?將我文欽逐出文家?」冷笑一聲,文欽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聲帶著幾分悲滄。

  見此,文嵩面上更是不好看,怒聲罵道,「孽子,真以為老夫不敢?!」

  聽聞此言,文欽冷笑一聲,抬起頭冷冷說道,「啊,文欽料定叔父不敢!——文家宗室,除我兄弟二人皆庸才,如今我弟前些日子不幸遇害,只剩下我文欽一人……振興文家者,非眾長老,亦非叔父,乃文欽也!——我勸叔父莫要冥頑不靈,否則,倘若文欽殺心一起,再無半分叔侄情義!」

  「你……你……孽子!」文嵩氣地渾身顫抖不止,手指文欽怒聲說道,「北軍上下聽著,先給老夫殺了這孽子!」

  話音剛落,城牆之上的北軍將士有不少人舉起了弓箭,對準了文欽,而就在這時,異變驟生,那些舉起弓箭對準文欽的北軍將士,下一秒就被人用鋼刀架住了脖子,不是別人,恰恰就是他們北軍之中的同澤。

  其中,有一名副將鏘地一聲拔出了手中寶劍,厲聲吼道,「眾兒郎聽著,誰敢對將軍不利,哪怕是昨日自家弟兄,格殺勿論!」

  聽聞此言,文嵩面色大變,手指那員副將,怒聲罵道,「張琦,你做什麼?欲造反不成?!」

  「……」北軍副將張琦回頭望了一眼文嵩,面不改色說道,「張某乃是粗人,不知長老密謀何事,可既然將軍在城下,恕末將難以從命!」

  「放肆!」文嵩氣地面色漲紅,手指張琦喝道,「不服將令者,殺!——嚴豫、田賀,殺了這叛賊!」

  話音剛落,正陽門附近城樓上有兩員副將當即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神色複雜地走向張琦,其中一人口中說道,「張琦,老公爺對我等不薄,何以膽敢對老公爺不敬?」

  或許有人會感到奇怪,為何這兩員北軍副將會以老公爺稱呼文嵩,而事實上,在文欽繼任之前,文家長老文嵩在光祿寺卿這個位置上坐了整整二十餘年,也正是因為如此,文嵩才能夠調度北軍將士,否則,單憑他從文欽手中奪走的那塊虎符,又豈能調動強如北軍[背嵬]?

  「止步!」張琦手中利劍一指那兩位平日裡的北軍同僚,沉聲斥道,「老公爺對我等自是不薄,可將軍莫非就虧待過我等?——嚴豫、田賀,你二人可還記得,將軍初領北軍之日,我等曾當眾發下誓言,誓死效忠將軍,然而今日,你等卻將利箭反指將軍,至當初誓言於何地?!——念在同僚一場的份上,張某勸你等懸崖勒馬,否則,北軍兄弟情義止於今日!」

  「……」嚴豫、田賀聞言對視一眼,面色頗有些猶豫。

  要知道,北軍[背嵬]素來便效忠於四鎮之一的文家,他們二人連帶著張琦在內,皆是文家府上家將,關係等同於東軍四將與梁丘舞。

  文欽是他們的主公不假,可文嵩亦是他們的老主公,誰會想到,這兩位文家叔侄,竟會有反目的一日,這叫夾在當中的他們很是為難。

  或許是注意到了嚴豫、田賀二人的猶豫之色,文嵩怒聲罵道,「嚴豫、田賀,你二人還等什麼?還不速速將這以下犯上的賊子誅殺?!」

  「……」聽聞此言,嚴豫、田賀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低聲對張琦說道,「兄弟,對不住了!」

  「哼!」張琦冷笑一聲,一劍削下自己一截斷袖,繼而振臂高呼道,「眾北軍兒郎聽著,文欽文將軍才是我等效忠主公……殺!」

  一聲令下,正陽門城樓上頓時大亂,明明同是北軍兒郎,卻拔劍相向,場面之混亂,不比城下遜色多少。

  望著那無比混亂的場面,文嵩面色鐵青,連帶著他身旁五皇子李承的表情亦不是很好看。

  想想也是,本來明明是應該北軍與西軍聯手對付太子李煒麾下冀州軍的節奏,卻不想由於文欽的出面,導致有近乎小半的北軍將士臨陣倒戈,拔劍相向,這如何能不叫李承心中氣急?

  好在支持文欽的北軍將士在人數上不占優勢,這稍稍讓李承感到些許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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