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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就不能再商量商量麼?」

  「沒得商量!」

  「……」聽著金鈴兒那斬釘截鐵的語氣,謝安哭笑不得,忽然,他發現金鈴兒脖子處有一處的人皮面具好似因為被汗水打濕,而出現了幾分褶皺。

  盛名已久的鬼姬金鈴兒,究竟是長什麼模樣呢?

  謝安怦然心動,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撕那張人皮面具。

  金鈴兒措不及防,直到臉上所罩著的人皮面具被揭開大半,這才驚覺過來,一臉震怒地低聲斥道,「謝安,你敢!」

  但是,她的話還是慢了一步,等她說完時,她臉上的人皮面具已被謝安完完全全揭了下來。

  「老娘發誓,此生定要殺你!」說這句話時,金鈴兒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面色羞憤難當。

  然而謝安卻仿佛沒聽見似的,他正呆呆地望著金鈴兒的面孔。

  只見眼前這位女人,估摸只有雙十出頭,膚色由於長時間戴著人皮面具而顯得有些妖艷般的蒼白,柳眉微顫、鳳目含怒,紅唇時啟時合,雖不像長孫湘雨那樣美地令人窒息,但是頗為成熟,眉梢眼角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相比之下,梁丘舞、長孫湘雨、伊伊仿佛是未成年的小丫頭般,黯然失色。

  唯一的遺憾是,金鈴兒臉上有兩道長長的刀痕,橫豎各一道,束的一道在左臉,連眼皮處都划過,橫的一道在臉的中部,幾乎橫貫了整張臉。

  不得不說,這兩道傷痕,幾乎完全破壞了金鈴兒那張絕美容顏的美感,仿佛是通篇白紙上的一點滴墨、仿佛是璀璨玉石中的幾許瑕疵,讓人倍感遺憾之餘,說不出的難受。

  而眼下的謝安正是如此,呆呆地望著金鈴兒那副容顏,眼中露出幾分難受之極的神色。

  「可惜,真是可惜……」

  「……」盛怒中的金鈴兒微微一愣,神色複雜地望著謝安,望著他臉上那副難受之極的表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安長長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若沒有這兩道刀痕,你絕對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漂亮的……」

  金鈴兒聞言微微張了張嘴,繼而,撇嘴冷笑道,「那如今呢?」

  「如今……」謝安注視著金鈴兒的臉龐良久,苦笑說道,「說不好,很難受的感覺,就好像一尊精緻的瓷器不慎被損了一角般……」說到這裡,他皺眉說道,「這傷到底怎麼回事?是誰傷了你麼?」

  望著謝安那嚴肅的神色,金鈴兒不禁有種別樣的感覺,在猶豫一下後,淡淡說道,「不,是我自己劃的……」

  「為什麼?」

  金鈴兒古怪地望了一眼謝安,撇嘴說道,「疤痕在老娘臉上,你激動什麼?!」

  被金鈴兒這一說,謝安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繼而神色複雜地望著金鈴兒的臉龐,時而嘆息、時而皺眉,說不出的惋惜之色。

  見此,金鈴兒微微猶豫了一下,苦澀說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余才十歲上下吧,余說過的,那時,義舍施捨的食物,已不足以讓我等存活,是故,余便與一些同伴合夥偷竊街上行人的錢囊,卻沒想到,因此得罪了金陵的地痞無賴,找了個機會將余抓住,賣到了青樓,呵呵,據說你經常去煙花之地,想來也清楚,我所說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謝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余記得,青樓內的老鴇以兩百兩的價錢,將余的初夜售予一個不知是何地的商人,兩百兩,女兒家的清白之身,就只值這個價……在屢次逃走無望之下,余只能用刀劃花了自己的臉,藉以保全清白……果然,那個商人在看到余那血淋淋的臉後,一怒之下便與找老鴇理論,事後,老鴇叫青樓內的龜公、僕役等人,將余吊起來狠狠打了一頓……」

  「……」

  「原以為此事到此為止,可沒想到,即便余劃花了自己的臉,那些人依舊逼著余去出賣色相,那時,余絕望地在身上藏了把小匕首,本打算找個機會、趁人不備時自我了斷,卻不想,竟將那個喝醉酒的傢伙給刺死了,那是余初次殺人……自那時起,余便意識到,要保護自己,單單劃花自己的臉是不夠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他!殺了那個試圖要害你的人!」

  「……」

  「事後,余被綁到官府,在審訊之後,按大周律例,需押解至冀京刑部處斬……押解途中,丁邱等一些余曾經在金陵義舍中的同伴得知,連追數百里,終於在一個夜裡,將投宿在一家客棧中那兩名押解官差殺死,將余救了出來……」

  說到這裡,金鈴兒眼中不由露出幾分追憶之色。

  第三十二章 被擒的鬼姬(二)

  「劫囚?」謝安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

  仿佛是看穿了謝安的心思,金鈴兒苦笑說道,「你乃大獄寺少卿,應當清楚,劫囚是何等的罪名……無奈之下,余便帶著丁邱等二十來個同伴,被迫遠奔他鄉,在歷陽、橫江一帶謀生,可結果……十來歲的孩子能懂什麼謀生的手段?」

  「所以你們……殺人?」

  瞥了一眼謝安,金鈴兒淡淡說道,「這是最快的賺錢手段,不是麼?我等身上皆背負死罪,一旦被官府抓獲,就是死路一條,反過來說,就算殺的人再多,也不過是一死,不是麼?——對余而言,除了做刺客殺人,難道還有別的出路麼?有誰願意僱傭一個容貌這般滲人的女人?更別說嫁人,有誰會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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