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頁
但是令馮榮感到詫異的是,周軍的鼓聲停下了,然而列陣於城外的周軍,卻幾乎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就著初陽照向大地的第一絲光線,馮榮隱約看到,那些筆直站在城外的無數周軍士卒,依舊是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
不解之餘,馮榮心中隱約升起幾分不安。
忽然間,他的雙目瞪大了,幾步衝到城牆邊,難以置信地說道,「這……這怎麼可能?」
「什麼?」章傑愣了愣,順著馮榮的視線望去,繼而驚地倒抽一口冷氣。
那整整齊齊排列在城下的,哪裡是什麼西征周軍士卒,分明是一具具罩著士卒衣甲的草人,有的還頂著頭盔,倚著長槍。
而在那無數具草人的後方,千餘名周軍士卒正扛著鑼鼓樂器,緩緩撤退。
「……」馮榮、章傑對視一眼,均是一臉呆滯。
自己等人夜裡看到的朦朧影子,難道就是這些草人?
被耍了……
章傑狠狠一錘城牆上的磚塊,忽然,他猛地抬起頭來,驚聲問道,「周軍呢?周軍何在?」
隨著旭日冉冉升起,天色逐漸放亮,但是即便如此,章傑依然沒有發現周軍的行蹤,仿佛那數萬周軍憑空消失了一般。
怎麼回事?
就在章傑不能理解周軍的意圖時,忽然,馮榮面色大變,驚聲說道,「糟了!——那個女人,攻澠池去了!」
「什……什麼?這怎麼可能,我永寧還沒……」說了半截,章傑的話語戛然而止。
對啊,誰也沒有規定,一定要攻下永寧之後才能去攻打下一個城池的澠池……
想到這裡,章傑驚聲說道,「快,馮將軍,我等盡點城中將士,援救澠池!」
「那永寧……」
「不要了!——澠池事關重大,絕不容有失!」
馮榮聞言點了點頭,繼而皺眉說道,「可倘若那個女人是昨夜走的,我等恐怕追趕不及啊……」
「追趕不及也要追!」章傑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明日天明,看本軍師輕取永寧!]
回想起那個女人昨夜傍晚離去前那氣焰囂張的話語,章傑氣地面色鐵青,重重一錘城上的磚石。
「何等卑鄙……」
——與此同時,永寧西北六十里——
正如馮榮、章傑所料,長孫湘雨正與劉奕萬餘大軍,朝著澠池進發。
忽然,長孫湘雨秀眉一皺,側過頭去,用扇子遮住自己的面孔。
「嚏!」
「唔?」此軍主將劉奕聽到聲音,轉過頭去,連忙說道,「軍師莫不是受寒了?——來人,將禦寒衣服取來!」他的話中,充斥著擔憂。
「不必了,」長孫湘雨微微搖了搖頭,繼而輕笑說道,「並非受寒,多半是有人再背後罵我吧……比如說,永寧的守軍!」
劉奕聞言一愣,繼而忍俊不禁,輕笑著說道,「倘若末將是那永寧守將,多半也要被軍師氣死呢……他們定以為是疲兵之計,卻想不到,那陣陣鼓聲,不過是為了掩飾我等從城池側旁潛行罷了,在永寧守軍傻乎乎地與城下草人對峙時,我等早已金蟬脫殼,遠奔澠池……」說著,他頓了頓,猶豫說道,「不過軍師,放著永寧不顧,這樣好麼?」
長孫湘雨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本軍師既然說了輕取永寧,自然會兌現……當馮榮、章傑二人瞧見城下與其對峙一宿的並非是我軍將士,他二人自然也會想到,我軍定當是奔澠池而來,澠池乃叛軍屯糧重地,不難猜想,此二人定會點盡城內兵馬,飛奔趕來……齊郝將軍身旁儘管只有千餘人,但要取一座空城,費地了什麼氣力麼?」
劉奕聞言一愣,繼而笑著點頭說道,「軍師所言極是,齊郝將軍儘管帶著人在城下敲了一夜的鼓,不過要取一座空城,自是不在話下……咦?軍師的意思,是叫齊郝將軍取永寧?那項青副將的四千弓騎兵……」
「自然是伏擊永寧的追兵!」瞥了一眼劉奕,長孫湘雨淡淡說道,「用四千弓騎兵去取一座空城,未免也太掉價了吧?」
劉奕面色一紅,抱拳說道,「軍師深謀遠慮,末將不如!」
「呵!」長孫湘雨淡淡一笑。
而這時,前方忽然奔來一匹快馬,至長孫湘雨面前。
「啟稟軍師,羅副將來報,觀澠池防守,似乎並不知我軍靠近……」
「很好!」啪地一聲合攏了手中的摺扇,長孫湘雨沉聲說道,「快馬報之羅副將,叫他莫打草驚蛇,藏於林中,待半個時辰後我大軍趕到!」
「諾!」那騎兵抱拳領命,撥轉馬首,飛奔而去。
望著那名士卒離去的背影,長孫湘雨回顧劉奕,問道,「烏彭將軍準備地如何了?」
劉奕還未說話,烏彭已騎著一匹快馬從大軍後方趕來,只見他身穿叛軍衣甲,發束凌亂、渾身鮮血,看上去說不出的悽慘。
見此,劉奕笑著說道,「看樣子是準備妥當了!」
或許是聽見了劉奕的笑語,烏彭咧了咧嘴,苦笑說道,「在新城時被你[殺]了一次,眼下,又要被你[殺]一回……軍師,下次要不換換吧?」
長孫湘雨淡淡一笑,也不說話,緩緩打開了手中的摺扇,喃喃說道,「那傢伙,不知眼下在做什麼呢……」
劉奕與烏彭二人對視一眼,很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斷長孫湘雨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