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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感到的遺憾的,那就是,無法在周軍攻下西城門與北城門之前,帶著自己的妻兒逃離洛陽這處人間地獄……

  張棟很清楚,迎接他們的,終究只有敗亡一途,甚至於,西征周軍根本不需要去繼續攻打他們,只要牢牢守住各段城牆、城門,以及洛陽的各個街道,得不到水與食物的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根本沖不破周軍的防線,更何況,這兩萬叛軍將士還帶著數萬的家眷,有的已被接到西北角的叛軍勢力中,有的,則完全暴露在西征周軍的勢力範圍內,在洛陽全城陷落的眼下,要帶著家眷一同殺出洛陽,這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為此,張棟等人死守著最後一存土地,就是為了與周軍交涉:以他們將領的死,甚至是全軍上下兩萬叛軍的死,來換取他們在城內的家眷們的活命機會。

  畢竟這些叛軍犯的是叛國罪,是大周國法中最嚴重的一條,嚴重到無論是誰,都難以倖免。

  說得難聽點,就算是太子李煒犯了叛國罪,照樣要交予大獄寺受審,繼而當眾處斬,而根據刑部的刑法,這些犯下了叛國罪的叛軍,非但自身要受凌遲之刑,就連家眷也要受誅。

  當然了,真正要執行起來,其實不會有像聖旨上所說的誅九族那麼嚴重,畢竟洛陽、長安一帶叛軍二十餘萬,這要是株連九族,光是那幫被叛軍牽連的家屬們,就要殺掉多達百餘萬人、甚至是數百萬人。

  但是不管這麼說,誅三族是肯定的,也就是父親直系親屬算一族、母親直系親屬算一族,以及妻子直系親屬算一族,至於其他較遠的親戚,則不包括其中,比如說,犯人的父親的母親一族,犯人的岳母的娘家一族等等,這些只在更殘酷的誅九族中出現。

  儘管也是一人犯罪,數十人遭殃,但比起誅九族一人犯罪,數百人遭殃,誅三族還是要輕地多。

  正因為如此,費國等將領才沒有做最後的強攻,見張棟這幫叛軍仿佛困獸般兇狠異常地死守著最後的一寸土地,他們也怕自己麾下士卒損失過大,畢竟,最艱難的攻城戰都已經拿下,卻在這種地方折損了大量的兵力,這像什麼話?

  也因此,洛陽西北城的叛軍與周軍,展開了長達數個時辰的僵持,直到一個叫做謝安的人,將它打破……

  「將軍,周軍派人過來交涉了!」

  「什麼?」正百無聊賴擦著自己佩劍上的血跡,張棟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帶著幾分驚喜,急忙問道,「何人?」

  「這個……」前來報訊的士卒猶豫了一下,抱拳說道,「是周軍的蘇信、李景,不過……」

  「兩名將軍?——不過什麼?」

  「不過,好似是充當護衛而來的……」

  「充當護衛?」張棟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疾步朝著前面走去,走了大概數十丈,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注意到,遠處的街道上,隱隱走來三人。

  正如那個士卒所言,蘇信與李景一面用右手虛按佩劍,一面警惕地掃視著街道兩旁的叛軍士卒,而在他二人當中,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男子,正面帶微笑,徐徐朝他張棟走去。

  而與此同時,謝安也注意到獨自一人站在街道當中的張棟,但他並不認識張棟,雖說攻城時謝安也有觀戰,可畢竟隔著四五里的距離,再者,當時南城牆上人頭密密麻麻,他哪知道哪個是張棟。

  「本官謝安,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徐徐走到張棟面前,謝安一臉微笑地抱了抱拳。

  張棟張了張嘴,似乎對謝安這般輕鬆地與自己搭話有些意外,猶豫一下,抱拳說道,「罪將張棟……」

  「哦,原來是此洛陽城的主將,張棟張將軍……」謝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就聽從旁傳來一聲暴喝,來自於一名渾身上下纏著染血繃帶的叛軍將領。

  「卑鄙周軍,休要得意!」

  蘇信聞言大怒,轉頭望向說話的那將,沉聲喝道,「你說什麼?」

  那將一臉憤色,張口欲罵,只見張棟面色一沉,怒聲喝道,「廖立,還不閉嘴!」

  那名為廖立的將領聞言恨恨地瞪了一眼謝安等三人,憤憤地坐在地上。

  見謝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寥立,張棟猶豫一下,抱拳說道,「謝將軍明鑑,此人叫做廖立,乃我軍中部將,只因兄長廖承被……唔,戰死城牆之上,是故心懷不忿,望謝將軍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謝安聞言淡淡一笑,瞥了一眼那廖立,說道,「廖將軍覺得,本官方才是在嘲諷張棟將軍麼?——本官寥寥三人前來,陷身於你兩萬軍士之中,就是為了嘲諷張棟將軍?」

  「……」廖立微微皺了皺眉。

  「不!——本官只是不認得張棟將軍罷了,無論你等信是不信,這終究是事實!」

  望著謝安那坦蕩的眼神,張棟心中微微有些驚愕,就連他也以為謝安方才那句話帶有諷刺意義,只不過為了交涉的順利,故作沒聽到罷了,如今見謝安自己說破,不覺有些自慚。

  而事實上,謝安也確實沒有諷刺張棟的意思,用他的話來說:跑到人家兩萬叛軍中去諷刺敵軍主將,嫌自己壽命太長是怎麼著?

  然而張棟信了,那廖立似乎並不怎麼相信,依舊用帶著恨意的目光望著謝安。

  見此,謝安輕笑一聲,說道,「廖將軍對我軍心懷恨意,本官也是知曉,不過本官要說,此一時彼一時,方才分處敵我,難以留情,而眼下,本官乃是為化解這場已經沒有必要的兵戈而來,廖將軍用這種恨不得殺本官的目光瞧著本官,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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