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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那個笨女人心中所背負的信念……
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啊!
那個笨女人,儘管本心也不怎願意嫁給自己,但是為了自己的家族,她依然視自己為她的丈夫,並且嚴格約束著自己,即便有些苛刻的禮數在自己看來有沒有必要……
但重要的是,她在做,她在儘自己的努力做一位合格的妻子……
替丈夫安排日後的仕途也是……
現在想想,那個笨女人之所以要替自己安排日後的出路,也並不是什麼出於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吧?她只是借她的地位,幫助自己,儘快地讓自己達到她所在的高度,然後與她成婚,延續血脈……
啊,一切都只是為了梁丘家,除此以外,其他的事都不重要,都是可以為此犧牲的,包括作為她日後丈夫的自己,或者作為妻子、以及梁丘家家主的她……
一切,都只是為了家族……
這就是出生在世家的子女所背負的責任麼?
[……梁丘家,數百年來都是大周豪門,但是如今,族人卻剩下小姐祖孫二人……小姐,是梁丘家最後的血脈了……]
好沉重……
暗暗嘆了口氣,謝安再次躺下,右手枕在腦後,默默望著屋頂。
謝安啊謝安,你自以為心理年齡要比那個笨女人大上幾歲,但是你做出的事,怎麼會那麼的幼稚呢?
不成熟的人,是你自己啊!
可惡!
謝安下意識地握緊了左手中的那柄佩劍。
「明天,找個機會跟她道個歉吧,為自己今日那幼稚的憤怒……」
低聲嘀咕著,謝安漸漸入眠了。
而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窗外的天色早已大亮。
由於昨晚睡得太遲,以至於謝安感覺很是疲倦,如果按照他往日的性格,多半是繼續補充睡眠,但是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地坐起了身。
下榻穿上靴子,謝安用雙手拍了拍臉頰,以便於讓自己清醒一些。
踏出房門沒多遠,謝安就望見侍女伊伊正捧著一套赤紅色的戰袍披風匆匆走向前院偏廳方向。
「姑爺貴安,您起地好早呢……」伊伊有些驚訝地望著謝安,畢竟以她從安樂王府中得知的訊息而言,謝安可是一個不到日上三竿絕不起床的傢伙。
「貴安貴安,你也貴安……」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幾句,謝安撓撓頭,尷尬問道,「那個,伊伊,你家小姐現在在哪啊?」
「小姐呀……」似乎明白了什麼的伊伊眼中隱約露出幾分捉狹的神色,帶著幾分輕笑說道,「正在前院偏廳用早膳呢,待會還要去軍營點卯,倘若姑爺找小姐有事,還請趁早喲……」
「哈,哈哈,你真會開玩笑,我只是隨口問問,能有什麼事?」說著,謝安慢慢悠悠又踱回了自己的房間。
望著謝安離去的背影,伊伊微微搖了搖頭,捧著手中的戰袍一路來到了前院偏廳。
而此時,一身戎裝的梁丘舞已用膳完畢,正從一旁伺候的侍女手中接過絲巾抹嘴。
「小姐……」伊伊將手中的赤紅色戰袍遞到梁丘舞面前。
「唔!」應了一聲,面無表情的梁丘舞披上披風,正要大步踏出偏廳,卻聽身旁的伊伊低聲說道,「小姐,姑爺請您到後院水榭,他有話要對小姐說……」
「……」梁丘舞回頭皺眉望了一眼伊伊,目光中隱約有些驚訝與疑惑。
「既然有話要對我說,何以不親自出面?反而要你來傳話?」
「多半是姑爺不好意思吧,小姐試想,前院下人眾多,人多嘴雜……」
「我要去軍營點卯,沒工夫見他!——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誤了點卯,他擔待得起麼?!」
「可姑爺說,是很重要的事……」
「……」
「要不,奴婢去回絕姑爺?」伊伊低著頭說道。
「唔……今日我騎馬走西直街吧,眼下這個時辰,西直街應該順暢……」說著,梁丘舞一揮戰袍,大步朝後院水榭而去。
真是不率直呢,這兩位……
暗自偷笑一聲,伊伊急急忙忙朝著後院而去,畢竟,她要儘快將謝安帶到後院的池子旁,否則,倘若自己小姐誤以為那位姑爺是在耍他,那自己這番好心,豈不是幫了倒忙?
想到這裡,伊伊腳步又加快了一些,甚至來不及叩門,便闖入了謝安的房間。
「姑爺,小姐叫你去後院池子……一定要去!」
半柱香之後,在侍女伊伊的指引下,謝安距離府上那一個巨大的池子越來越近。
不得不說,他的心中有少許不安。
「吶,伊伊,她……叫我到底為什麼事啊?」
「這個嘛……」伊伊臉頰微微一紅,低下頭不動聲色說道,「小姐的想法,奴婢做下人的,怎敢猜測?」
「怎麼說你也不知道麼?」謝安並沒有注意到伊伊臉上的那幾分不自然,聞言很是失望,忽然,他表情微變,訕訕說道,「要不然,她還在為昨日的事生氣?要找我算帳?」
伊伊暗笑一聲,連連點頭說道,「是呢,小姐昨日真的很生氣呢,連續叫姑爺兩回,姑爺都不給小姐面子,奴婢從未見過小姐那樣生氣,是故,待會姑爺可要撿著好聽的說,莫要再與小姐起爭執……」
「不妙啊,要不我還是再找機會吧?」謝安滿臉苦笑,不禁打起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