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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熙年深深的看了三皇子僵直的背影一眼,然後緩緩勾起了唇角。

  ……

  當三皇子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已經將所有的負面情緒收拾的一乾二淨。他已經輸的一敗塗地,絕不肯再輸掉最後一絲尊嚴。這是他的驕傲!

  太子探尋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三皇子的臉上,可惜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至於隨後進來的顧熙年嘛,那就更坦然鎮定了。他們兩個剛才到底說了什麼?

  似是看出了太子的疑惑,顧熙年沖他迅速的使了個眼色。有什麼事,以後私下再說。

  太子只得將所有的疑惑都暫且按捺了下去。

  羅氏的臉上有一絲遮掩不住的黯然失落,強自撐著笑容低聲道:“殿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啟程了。”

  三皇子嗯了一聲,大步走到了鄭蘊面前:“舅舅,我今日這一走,母妃就要請你多照顧了。”

  這一走,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宮裡的鄭貴妃了。沒有兒子在京城撐腰,失了聖寵,又有心狠手辣的顧皇后在一旁虎視眈眈。縱然先後得了皇上和皇后的承諾,他的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鄭蘊的心裡說不出的酸澀晦暗,擠出笑容安撫道:“你安心的走吧!我會儘量多進宮探望貴妃娘娘的。”

  三皇子扯了扯唇角,神情僵硬,再也擠不出一絲笑容。

  太子走到三皇子面前說道:“三皇弟,你就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好貴妃娘娘的。”

  三皇子神色漠然的看著太子,眼中露出譏削。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也太假惺惺了吧!這是他最看不上太子的地方。成大事者,該心狠手辣的時候絕不能手軟。太子卻天生耳根軟又重感情,這樣的人怎麼配登上皇位?

  可偏偏就是這個人,讓他嘗到了生平前所未有的挫敗!顧熙年明明和太子有奪愛之恨,為什麼偏偏還要幫著太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真龍天子才有的運道?

  想到這些,三皇子真連吐血的心都有了。

  可在太子面前,三皇子無論如何也不肯有半點示弱,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那就有勞皇兄多費心了。臣弟就算遠隔千里,也會牢牢記著皇兄的情分。”

  都到這個份上,還是嘴硬的很。

  太子很有勝利者的風度,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就算記得再牢又能怎麼樣?按著朝廷規矩,就了藩的皇子沒有聖旨傳召是不能回京的。以父皇的身體情況來看,不出兩年必然會傳位給自己。到時候,只要他不想見三皇子,三皇子根本連回京城的機會都沒有。

  ……

  另一邊,羅氏姐妹也在依依不捨的話別。羅氏一想到從此遠離京城,連想見父母親人一面都不可能,也不免悲從中來,落了幾滴眼淚。羅妙可也紅了眼圈,低聲安慰道:“姐姐儘管放心的隨殿下離開京城,我會時常回去探望父親母親的。”

  羅氏用帕子擦了眼淚,強顏歡笑:“以後就多偏累你了。”頓了頓,又看向崔煜:“我這個妹妹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傲脾氣犟一些。妹夫可要多擔待。”羅妙可和崔煜成親之後,感情不溫不火,算得上相敬如賓。可離夫妻恩愛,又實在差了一些。

  崔煜忙應下了。

  羅妙可見羅氏到這個時候還惦記著自己和崔煜,眼淚唰的就落下來了,哽咽著說道:“姐姐,我以後不會再任性了,一定會和相公好好的過日子,你就別再為我操心了……”

  姐妹兩個相對落淚,看著也著實讓人心酸。

  葉清蘭和羅氏姐妹談不上熟稔,更談不上有什麼好感。可看著這樣的一幕,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此刻,府里的下人匆匆的跑了過來稟報:“啟稟三皇子殿下,宮裡的貴妃娘娘派人來給您送行來了。”

  來人是鄭貴妃身邊得用的女官,恭敬的給三皇子行禮:“貴妃娘娘身子有恙不便出宮,特地命奴婢前來給殿下送行。貴妃娘娘還讓奴婢給殿下帶了幾句口信。娘娘說了,路途遙遠,請殿下多保重身體。到了藩地之後,還請殿下打發人送個信回京城報個平安。娘娘會在宮中,日夜為殿下祈福。”

  一片慈母心,在這一番叮囑中畢露無疑。

  三皇子鼻子一酸,眼前似乎出現了鄭貴妃哀戚難過的面容。一顆心就像被針刺著,疼痛雖不劇烈,卻綿延悠長。

  母親,兒子不孝,從今日起不能再隨時伺候左右了。請你多保重身子,就算是為了我,也一定要平安健康的活下去!

  ……

  終於到了該啟程的時候。

  所有的衣物行李已經都收拾妥當,整整放了十輛馬車。三皇子領著一眾妻妾兒女,再加上隨著一起離京的下人,又坐了五輛馬車。

  十幾輛馬車緩緩的出了三皇子府,然後消失在眾人眼前。

  眾人一路將三皇子一行人送到了皇城外的官道上。

  這一個時辰的路途,足夠三皇子收拾起所有的情緒,呈現在眾人面前的,依然是那個冷靜自若的三皇子。他甚至笑了笑,拱手作別:“多謝諸位一路送行,這份情意,我趙璋永生不忘!此去路途遙遠,你們都回了吧!”

  眾人心情俱都無比複雜,可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確實也沒有再矯情的必要。於是一一道別,回了京城。

  三皇子目送著眾人一一離開,至始至終都維持著得體的笑容。直到所有送行的人都走了,才轉身上了馬車,揚聲喊道:“啟程!”

  車夫應了一聲,揚起了馬鞭。

  三皇子在馬車裡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迅速的滑落下來,滴落到衣襟里,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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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這一走,太子的心頭大患也徹底除了。心裡的暢快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依著太子的心情,就算連著擺上幾天流水席也不為過。

  不過,太子行事一向謹慎低調,更要維持堂堂太子的心胸和體面。所以,大肆飲宴慶祝這種傻事是決計不會做的。在人前還要裝模作樣的表現出不舍,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的足足的。硬是忍了幾天之後,才私下宴請了幾個關係親近的人。

  顧熙年當然是其中的一個。而且,是和太子關係和睦感情甚篤私交最好也最得太子信任的那一個。

  擯退了所有下人,五六個人舉杯暢飲,說話自然也沒了多少顧忌。恭喜的話不絕於口,太子聽的愉快極了,頻頻舉杯,很快就有了八分酒意。

  顧熙年的話並不多,不過,從他含笑的眉眼來看,心情也是十分舒暢的。

  三皇子離京就藩一事,對朝堂格局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皇上依舊靜心養病,太子代理朝政,再也沒人能對太子造成威脅。人心所向,很快就會將太子推向最高處。這一切,指日可待!

  而對他來說,心底最深處的陰影也徹底被清除了。這幾天來,他整個人都異常的輕鬆。

  太子見顧熙年一直含笑不語,頓時不滿了,笑著嚷道:“你別一個人在那兒發呆了,快些來喝酒!”

  顧熙年欣然應了。

  這樣的酒喝著當然盡興,到了最後,幾乎沒一個能站得起來回府的。好在太子早有準備。命人準備好了數間客房。顧熙年卻無意留下,堅持要回去:“清蘭還在等我,我得回去了。”

  太子啞然失笑,酒意上涌。說話也沒了平日的謹慎:“偶爾在外留宿也不算什麼,弟妹總不至於因為這一點點小事就和你置氣吧!那她的心眼也太小了!男人嘛,總守著一朵鮮花有什麼意思。”

  顧熙年笑道:“外面的鮮花再美,在我的眼裡,也比不上家裡的那一朵。而且,有件事你弄錯了。她從沒有要求過我每天都要回府,是我自己想回去。在外面留宿,只怕我連睡都睡不著。”

  話說到這份上,太子知道想留也留不下他了。略有些惋惜的嘆道:“我本來還想和你來個秉燭夜談。看這樣子,只好讓人送你回府了。”

  誰想和一個滿身酒氣的大老爺們秉燭夜談!當然是回家陪嬌妻兒女了!

  太子親自送了顧熙年出府。此時已是子時一刻,在夜色的籠罩下,太子府里一片靜謐安詳。太子和顧熙年並肩同行,低聲問道:“那一天,三皇弟特地把你叫出去說話,到底說了些什麼?”

  此時的太子,目光清明,哪裡還有半點酒意醺然的樣子。

  顧熙年早知道他會有此一問,淡淡笑道:“他輸的不甘心。又拉不下這個臉來問你,所以才來問我。”他當然不會蠢的說出全部的事情。就算太子心地再仁厚,也容不下身邊的人有異心。他暗中做過的事情,絕不能讓太子知道。

  這個答案合情合理,太子並未生出疑心,只是又追問了一些細節。

  顧熙年早有準備,添添減減的將兩人的對話說了一遍。反正三皇子都走了,太子也沒機會和三皇子對質。想說什麼想怎麼說都看顧熙年的心情。

  太子凝神聽了半晌,也沒聽出什麼不對勁。終於放下心來。

  他最擔心的是三皇子暗中挑撥他和顧熙年之間的關係。治國需要能臣。他也需要強大的外家做自己的助力。所以,他要和顧熙年維持良好的關係……

  顧熙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的冒出了一句:“表哥對我還不放心嗎?”

  太子難得的有些不自在,急急的解釋:“當然不是。如果我對你都不能放心,那這滿朝的臣子我還能信誰?我只是……”

  只是有點心虛。畢竟。他曾經做過對不起顧熙年的事情。萬一三皇子惡意挑撥,在顧熙年的心裡種下一根刺,今後君臣面和心不合,絕對不是什麼美妙的事情。

  顧熙年對太子的顧慮瞭然於心,笑著安撫道:“沈秋瑜的事情早就成了過去。我已經完全不介懷了。你又何必總是耿耿於懷?不瞞你說,三皇子那一天確實提起了這些事。不過,我根本沒接這個話茬。”

  一提到沈秋瑜,太子的神色中頓時多了幾分澀意。

  沈秋瑜這三個字,就是梗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縱然現在沈秋瑜已經被關押在田莊裡再也不能回太子府,可這個名字,依然是他心裡最深的痛楚。他也曾想過數次,乾脆狠狠心,任由母后對她下手。這個心結也就徹底解開了。

  可無論如何,他也狠不下這個心……

  太子的猶豫和痛苦,幾乎都寫在了臉上。顧熙年卻沒興致再多安慰他什麼,也不想再和他討論和沈秋瑜相關的任何事:“夜已經深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太子點點頭,在目送顧熙年離開的剎那,心中暗暗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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