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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滿山里一片惶惶,這就叫做賊心虛,當年迫害林見儒的時候,誰還沒動過幾個指頭呢?

  老傢伙們一改日間合夥圍剿林見儒的囂張,涎著臉來跟她打聽消息,慕九沒有理會,二話沒說扭頭出了來。

  從冥元回來慕九就直接回了家。

  暮色里的天庭四處仙霧繚繞,韶樂飄飄,翠竹林後的郭家小院寧靜里透著安詳,幾點微黃的燈光,光看著也讓人心裡溫暖。

  第三百七十九章救定他了

  她這裡進了門,迎面就見陸壓在院裡桃樹下立著,仔細打量著枝頭結著的朵朵粉蕾。

  慕九在門口頓了有半刻才走過去。

  “看什麼呢?”

  陸壓回頭瞅了眼她,指指那梢頭的花:“我看這花苞都打了幾個月了還沒開,想著是不是也在修靈?”

  天庭樹木花糙皆比凡間不同,便是修靈也是正常。

  慕九看著他側臉,輕吸他身上熟悉的香氣,說道:“這幾天你沒出去嗎?”

  “沒有啊。”陸壓牽著她往廊下走,語氣極其自然,“你不在家,我往外逛著也沒有意思。怎麼樣,冥元的事辦完了嗎?林見儒呢?”

  “捉到了。已經押進天牢,就等審案。”慕九道。如果擱在之前,辦成這麼大件事,她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他,然後飛奔回來激動地跟她訴說經過,但是今日她竟十分平靜,直到把所有事情全都辦完了才回來,而眼下也沒有跟他描述詳情的意思。

  “那就好。”陸壓也沒有說什麼,輕快地上了階梯,到了飯廳,又順手給她沏了杯茶。看到旁邊經過的睿傑手裡捧著盤楊梅,又順手拿了幾顆,遞給慕九。

  他這麼安然自在,令慕九又有些拿捏不准了。

  如果他是青衣人,怎麼會這麼坦蕩?

  一頓飯也吃得心不在焉。小星直問她是不是累著了?她含糊其辭,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又怕陸壓看出什麼不妥,連忙又順著大夥的話題說將起來。

  夜裡她沒去找陸壓,陸壓反而主動找上她來了,約她去銀河吹笛子。

  她就更納悶,如果他心裡有鬼,怎麼還會主動跟她增加相處的時間?就不怕萬一露了馬腳麼?

  這晚的星星一如既往的明亮。灼得人的眼睛都快花了。

  陸壓吹起笛子,笛子裡氣息穩如泰山。

  仿佛一切都在向她證明日間在冥元把青衣人當成是他,全是她的錯覺。

  慕九到底提不起勁來。

  不管他表現得多么正常,青衣人在林間回頭的影子還是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她始終無法解釋那一剎那裡,他出於本能的表現。

  不過這次她什麼也沒有說,如果他卯足勁地這麼做是為了打消她的疑慮,那麼不管她怎麼問起,他也不會回答的。她得自己找答案。

  她配合地看完散完步又回了家。

  翌日開始,便與劉俊審起林見儒來。

  天牢里有人看守,林見儒就是想自殺也自殺不了,第一日確認他殺了多少人,登記名姓。第二日起開始審他殺人動機。

  期時不時有傳人來作證,但全都是不利於他的,有些是來自冥元宗中,有些是來自天兵營里,冥元那邊且不去說它,如今就連天兵營里從前與他往來不錯的一些人也紛紛開始指證他素日怎麼露出的兇殘本性。

  天兵營里多是闡教子弟,都差不多一番德性,他們自然會聯手相護。

  慕九早料到如此,倒也不曾激動。

  劉俊審了幾日,也問起她:“如果這麼下去,他可逃不了最壞的結局,你真覺得他還有救的必要?”

  慕九吐了口氣,才望著他道:“那大人覺得呢?”

  劉俊沒說話。

  慕九接著道:“從前我還未進天庭的時候,曾經問過身邊人,究竟修仙的目的是什麼,是為求長生不老之術,還是為替天行道維護六界安穩。當時我聽到的最多的答案是為長生不老。我想,如果只是為了長生,那麼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後來我就去問我師父。我師父說,修仙是為得道,這個道,是天道,也是人心之道。我們悟的道,是行善積德,不是為個人,是為蒼生。所以後來我只憑本心做事,見弱者幫,見善者交,見惡者打,我不敢自稱什么正義化身,但卻要求個心安理得。

  “我身為天官,並且還是司法官員,如果我純粹只憑所謂的證據辦事,那誰都能來做這個位置,並不定非我不可。我相信大人之所以把我安置在這個位置上,也不是為的別的,不過是看在我行事還算公正得力的份上。

  “就像林見儒自己說的,不是他想變成這個樣子的,大人說我遁私也好,優柔寡斷也好,我都不想把一個本來就成為了悲劇的人往更悲劇的路上推。所以,只要他還有一線可救的跡象,我也要救。”

  劉俊握著筆桿子,沒有說話。

  慕九又道:“其實真正應該受到懲罰的是冥元那幫人,就算林見儒有錯,錯也不會重過他們。如果是我處在林見儒的位置,也許我會比他反抗得更絕更狠。”

  劉俊望著她,緩緩吐了口氣,將筆插回筆筒。

  “我記得林見儒出事之前他同屋有個胡江德,是忽然調進去的,你著人去把這個人帶過來罷。還有,冥元碧連峰上走散的那些弟子,也都設法找到,他們會是相當重要的證人。”

  說完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陛下和娘娘那邊倒好說,我只怕太上老君不會輕易放過。畢竟之前出了離航的事,他如今又正在嚴整教務,就算有心放過林見儒,恐怕也顧慮甚多。如今我只能儘可能將有利於林見儒的證據拿到手,隨後究竟能不能保他不滅,還得看天意。”

  慕九聽到這裡,心下不免鬆了一松。

  她說道:“有大人這話便足夠了。太上老君那邊如有阻礙,我只好去求陸壓道祖幫忙。”

  劉俊點頭:“此話先說到這裡,你先安排人下去吧。”

  慕九稱是出了門來。

  其實她看得出來劉俊並不是那麼不講情面的人,只不過在官場混久了,位置坐得高了,終歸顧慮也多起來了。他需要的就是她這番說辭,而不僅僅是出於她的惻影之心。

  這裡自然派人前去提人不提。

  慕九則回了家。

  小星在院裡曬被子,陽光照在她身上,烏髮被映出層金光來,眯著眼的她儼然是個小少女,這兩年許是因著陸壓的點撥,靈力增長了,眉眼也長開了些,眼睛也徹底褪去了紅絲。

  上官筍在井畔漿洗被單,當初乍乎又自以為是的少年,如今也沉穩許多了。

  第三百八十章到底是誰?

  “九九,睿傑帶著阿伏去溜彎了,陸壓在打坐,要不你先去歇會兒吧。吃飯還早。”

  小星端著盆子走到她面前說道。

  “知道了。”慕九擺手。

  她可真喜歡這樣的煙火氣,每天醒來都能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景,同樣的生活瑣事,就連從天而降的陸壓這樣的大神在身邊,也不覺得哪裡違和,好像什麼都是恰到好處,多一分嫌累贅,少一分又覺空蕩。

  但是倘若陸壓就是青衣人,那這一切恐怕就要改變了。

  她之所以會覺得小院兒寧靜安穩,是因為她在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影響不到這裡,無論她在外遇到的事情多麼兇險,多麼離奇,這裡都是帶給她安全感最足,真實感也最足的地方。就像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遇到了巨大難題,想撂挑子不幹了,回到這裡她也依然安穩富足一樣。

  可是如果陸壓若是那企圖不明的青衣人,這裡還能那麼安寧溫馨嗎?

  她回到房裡,將臉埋在手心裡,竟然感覺到面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

  理論上說,青衣人的確是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傷害,就算陸壓是他,也影響不到他們的感情。自私點說,心愛的人做這麼多只是為你好而已,這也是很榮幸的一件事。

  可是她偏偏不能。

  她堅信陸壓不會是損人利己的人,可是她又無法說服自己那日在青衣人身上聞到的桂花香是錯覺。

  從掠走緋衣——是的,如今緋衣還沒有下落——青衣人利用武德與離航之間的矛盾牽扯到青丘,然後到雲家與敖家那段因緣,再到世殷與梁姬的分離,這些或許都算不上太嚴重的傷害,因為畢竟都圓回來了。

  可是心靈的痛也是痛,如果他做這些當真是為了她,那她萬萬承受不起。

  而如果是為六靈,像他說的,是為幫助六靈躲過萬年後的天劫,又何苦要如此大費周折?

  她本能地排斥青衣人而接受陸壓,因為就她所了解的青衣人的作為在她腦海里根深蒂固,她覺得陸壓不該是這樣的人,如果說他們真是一個人,那麼就好比陸壓展現出來的是完美的這面,而青衣人展示的則是陰暗的那一面。

  她沒有辦法接受。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私。

  利用自己強大的法力,去操縱一些本不該受傷害的無辜的人,而去達到自己的私心目的,難道不自私嗎?

  陸壓近在咫尺。

  她甚至一抬頭就能看到對面窗戶內坐著的他。

  然而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問他,該如何啟齒,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受益人,她以什麼立場去指責他的不對?她豈非成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抗拒見到他。

  她覺得她與他之間像是出現了一條鴻溝,都不知道怎麼跨過去才好。

  她端起桌上冷茶來喝了一口。

  看到花瓶里仍然盛開著的那束芍藥牡丹,手指不覺撫了上去。

  也許,她應該再去地靈渦尋尋答案。

  再怎麼說,她也不能讓臆測毀了他們之間的信任……

  這麼想著,就仿似有股熱血在胸中澎湃,她倏地站起來,對著鏡子沉了口氣,轉身出了門口。

  到了廡廊下,她喚住前去給上官筍送小杌子的小星:“劉大人還讓我去趟冥元辦事,晚飯我不回來吃了,夜裡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們不用等我。”

  小星知道她近來忙,哪裡會疑心有別的?當然會放她走。

  慕九出了家門。

  當然為免陸壓起疑,她還是先去了一趟衙門,去完衙門之後,再出來南天門,前往冥元去。

  到了冥元,與同在那裡的同僚交接之後,又折轉方向,前往北荒,沿途一路的丘陵湖海,蔥蔥鬱郁,往日瞧著賞心悅目,如今卻毫無心思欣賞。

  事實上她也不明白地靈渦具體位置,上次出來的時候她走的太急,雲速太快,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地勢方向,但是她卻記得上次與陸壓世殷前來尋找梁姬的時候,他曾經大概指過地靈渦的方位,只要去找找,不可能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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