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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青衣人,到底跟她有什麼瓜葛?

  上次還沒察覺,但這次瞧著的確像是與她甚為熟悉,他還知道她體內有躥動的靈力,還要幫她壓制,這就是說他定然知道她來歷了?

  這傢伙盡幹壞事兒,她上輩子該不會也是個魔頭,曾經跟他聯袂攜手橫掃天地?

  她有這能耐?

  如果不是,那他是想幹什麼?

  她想了想,趴在桌上往外一望,哪知道頭還沒探出窗,就先已撞到了一副鐵板!

  “既然起來了,就出來幫忙!”

  陸壓從外伸出手,直接將她拉出屋來。

  慕九想罵娘!

  到了廡廊下,陸壓先從身側拿出盤裝著不知名的鮮果給她,然後拿著絲線告訴她要怎麼做。

  慕九捧著盤子,想迎面摔到他臉上——到底因為看到他後背處洶湧冒出的真氣而偃旗息鼓。

  算了,先忍忍,等陸壓來了再說。

  她認命地吃著果子,給燈籠上綁線。

  背對著她的陸壓唇角上揚,陽光照在他臉上,泛出柔和又耀眼的光澤。

  此刻的地靈宮帶給他完全不同的感覺,之前也許是悲傷填得太滿,連帶著瞧著這宮殿也覺得壓抑,但是現在哪怕仍然糙木皆無,他也覺得充實愉悅。

  “你每天住在這裡嗎?”慕九問。

  “也不是。有時候我也會出去的。”他掛上只燈籠,又拿起一隻來,“不過大多數時候在這裡。”

  慕九凝眉:“那你出去的時候,就是給我製造那些麻煩案子的時候嗎?”

  陸壓沒有回答,手下動作著,沒有看她,但是渾身上下洋溢著安然自在。

  慕九皺了眉頭。雖然事實上她是沒有在這些案子裡受到實質性的損失,甚至是還得到了不少善緣,可是她不喜歡被人愚弄。而且他們素不相識,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做這些案子來幫她呢?關鍵是,他居然還害得林見儒成魔!

  “如果你不把你的企圖告訴我,我說不定就會強行衝破結界闖出去。”她盯著他的背影陰下臉。“你出不去的。”陸壓道。見她臉色瞬變,立刻又道:“你什麼都不要問,安安靜靜在這裡把靈力養回去,我會讓你走的——當初,如果你還想見陸壓的話。”末尾他補了一句,然後深深看她一眼,掉頭去掛燈籠。

  慕九被“陸壓”二字弄到愣住,人也沒出息地慫下來。

  第三百六十九章不歸之路

  他玄明氣比陸壓還要厲害,她最好還是不要與他硬碰硬的好。

  說到玄明氣,她又凝起目光,——按理說世上只有陸壓的玄明真氣最為厲害,他能輸玄明氣給林見儒,那他會不會有可能是陸壓?

  那如果他是陸壓,那她身邊的那個陸壓又是誰?

  該不會那個是假的吧?

  ——不會的!

  她確定。不光是她對他有信心,而且慕容顯和子境他們都確認過,怎還會有假。

  然而真的陸壓的五官與這青衣人並不像,就算變換容貌於他們來說可謂不費吹灰之力,可他如果是他,那他為什麼要擄她?為什麼要隱藏身份?為什麼要幫林見儒?在昨日那種關鍵時刻,陸壓不是應該幫著她將林見儒一舉擊斃才是嗎?

  如果是分身——在北荒她離開青衣人回到陸壓身邊的時候,他的焦急擔憂不是假的,事後他的醋意也不是假的,如果說那是他的分身,那麼難道他會連自己分身在外做些什麼都不曉得?

  “幫我遞下剪刀。”他忽然扭頭朝下沖她出聲。

  她回神,將凳子上的剪刀遞給他。

  這宮裡應是沒有梯子,他也沒有化個出來,只踩在張小矮几上,好在他個子夠高,這也就足夠了,他將燈籠掛上去,然後又將它扶一扶正,才跳下地來。

  眼下問什麼他應該是都不會說的,要想知道,看來她還得想辦法再刺探。

  如此打定主意,竟是放鬆下來,見地下還有十幾隻燈籠未串線,遂學著他的樣子擺弄。

  林見儒一路向北進了雷靈山,這裡是北荒與九州交界,人煙荒蕪,靈氣充沛,且上古帝王大羿也葬身在此,是處不錯的棲身之地。

  他挑了棵大紅楓樹,掘土將梁秋嬋葬下,墓碑沒有刻字。

  他在墳旁搭了座簡陋的木屋,住下來。

  如今天庭他是肯定回不去了,說不定上官筍他們回去之後,巡察司那邊已經有人在搜捕他。他如今已成了喪家之犬,真真正正沒有回頭路了。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後悔,或者說,具體在哪件事情上後悔。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無辜,他想殺的只有姬敏君一家,如果華清不傷害梁秋嬋,不帶那麼多人來圍堵他,他不會殺的,如果不是梁秋嬋撲過去纏住慕九,他也不會打死那麼多人來引開她的怒意的,這些事上,他從不後悔。

  唯一後悔的是他大意了,不管是不是他殺的,梁秋嬋終歸因他而死。

  他可以殺一萬個傷害過他的人毫不眨眼,但他這輩子,所遇到的能帶給他慰藉的人不過那麼幾個。

  而如今,生他的那個人有了自己的人生,曾與他肝膽相照的那個人正在奮力捉拿他,互相傷害過的那個人又已經因他而死,他開始感到一種無盡的孤獨。

  他終於把仇報了,但是並不開心。

  他知道自己已經入魔,可以肆意妄為,反正最後都要灰飛湮滅,卻也並沒有覺得多麼暢快。

  他要的人生原本不是這樣子,他要的是朝花夕拾,晨出晚歸,小門小戶,安居樂道的生活。

  刀光劍影這些,他不需要。

  但是現在,他是怎麼把人生過成了這樣?

  他的人生路上布滿了錯誤,哪怕餘生還能再遇上再對他誠心誠意的人,他也沒有辦法回應了。

  他忽然覺得,或許他當初就不應該逃,就留在當場,讓慕九一劍殺死也好,如果他註定要死在她手裡的話。他已經厭倦塵世,即使成了仙,也未必快樂。但是,梁秋嬋不能白死,他也不能白死。如果他逃不過死亡的結局,那麼他也要拉著整個冥元陪葬!

  他站起來,握了握拳,走到梁秋嬋墳前蹲下,給她添了一抷土。

  “我此去,必定世上就沒有林見儒這個人,願你來生平安,所有付出的感情都有回報。”

  他站起來,深深再看一眼墳頭,轉身步入叢林,而後大步離去!

  而他消失在密林里之後,卻又有個人緩步走出來,到了梁秋嬋墳前站定……

  夜暮降臨時長廊下就已經亮堂堂一路。

  昏黃的燈光給這冰冷的宮殿帶來一絲溫馨氣息,看著自己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慕九終於開始覺得這裡並不再死氣沉沉。

  但她晚上還是不想睡。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都讓她缺乏安全感。她想念陸壓,想念小星和阿伏他們。青衣人說要幫她壓制靈力,也沒見有什麼動作,當然她也是不敢真讓他近身的,萬一他像對待林見儒一樣,也讓她成魔什麼的呢?

  她每天就在屋裡呆著,或者外出瞎轉悠。

  她不知道要在這裡呆多久,也不知道靈力怎麼樣才算是被壓制回去。這種不知底限和未知讓她焦慮。

  但是她不去找他,他基本上也不會出現,也不會管她做些什麼,從這點上說,倒是還算自在。

  白天她沿著無窮無盡的廡廊漫遊,記下許多座宮殿的名字。但是看來看去也沒有什麼區別,因為除了大小與方位不同,基本上處處都是一樣的,空無一物,除了她自己與青衣人住的地方。

  她又開始在自己住的這殿室里外轉悠。

  這殿竟然裡面還有一進,有幾重連通的殿宇。但也是空落落的,連灰都沒有。

  她倒回住的這間屋子不住倒騰,倒是給她翻出大摞書來,居然並不是什麼修仙秘籍,而是人間怪志民俗一類,還有些趣聞雜談,儒道典史,翻翻打發時間倒也有趣。

  夜裡她就坐在掛起燈籠的廡廊下望月或者遐想,有一天她居然在房裡發現了有筆墨筆硯,便就也搬了張凳子出來,站在上頭給燈籠們描花。

  她覺得這樣很不可思議,她什麼時候做過這麼奇怪的事。

  但是卻又因為終於找到了件可以消遣的事情而略感欣慰,她在燈籠上繪著花鳥蟲魚,各種各樣的陸壓,然後是小星、阿伏、睿傑、上官筍,然後把子境也畫了上去。

  還有他們住的院子。

  她在疑惑他到底要怎麼幫她壓制靈力,因為這幾天一直沒見他。當然同時也是有些惶恐的,萬一他再也不出現了怎麼辦?她怎麼出去?

  第三百七十章我去你的

  還好當天夜裡他就回來了,房裡亮起了燈。

  慕九第一時間衝過去:“你什麼時候給我御靈?”

  “明天。”陸壓道。

  “要多久?”慕九又問。

  “快的話十來天,慢的話半個月吧。”

  這個時間慕九還是能接受的。

  有上次在北荒他的慡快在先,她選擇相信他這一回。

  翌日早起她便到了他房裡。

  陸壓沒再說二話,立刻著手替她順起氣來。

  林見儒已經開始行動,他已經不能再拖了,慕九必須儘快出去,這案子還得她來做了結。

  而他也只能回去做原來的陸壓,並不能干涉“青衣人”的行動。

  十天很快過去。

  慕九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青衣人卻說她可以走了。

  她當然很高興,但是又覺得慡快到簡直有點恨不能趕她走的他看上去有些異常。這些天他並沒有與她有別的什麼接觸,可以說除去替她御靈的時間他們是見面的,其餘她並不知道她在哪裡。現在她才終於明白他整那些燈籠的目的是什麼,原來是早就打算把她一個人丟下來!

  慕九心裡鬱悶,不過看在他並未為難她的份上,這些也不必計較。

  第十二日收工之後,他率先站起來:“你可以走了,去準備準備,半個時辰後我會送你出去。”

  慕九沒什麼好準備的,她說道:“現在你總該告訴我,這是哪裡了吧?”

  其餘什麼她都可以不問,唯獨他落腳的地方是非知道不可的。

  至少日後她若要尋人,也可以帶著陸壓直接過來。

  陸壓為防讓她看出什麼來,這些日子刻意避著她不見,眼下她問到這裡,就猶豫了一下。

  “難道這都不能說?”

  他頓了頓,說道:“地靈渦,這是地靈渦。”

  不管怎麼樣,她已經是對他起了疑了,如果讓她帶著疑慮回去,必然還會纏著他四處尋找,殺他為林見儒償還公平什麼的,事情或許會更複雜。倒不如告訴她去處,也省得她胡思亂想,把手頭的正事給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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