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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陸壓一來又受干擾,她特地沒讓他跟著。
洪蒼還是上回來的老樣子,不過是多了幾隻新搬來的妖精,看到她到來,一個個抱著樹幹在背後偷看。慕九丟了幾顆糖過去,他們便紛紛走過來撿食。有個別的認得她的,還過來打起了招呼。
青霞還沒來,她也就不妨跟它們說說話打發時間。
過了約有一兩刻,林子裡忽然有了動靜,有人喀嚓喀嚓地踩著落葉走了出來。
慕九站起身,就見一個十一二贈大小的小姑娘扛著只比她個頭小不了多少的狼走出來,到了她面前後將狼一扔,然後呼哧啾哧喘著氣望向她:“師叔!”
旁邊妖精們一看這陣仗,立時慘叫一聲撒丫子跑了!
慕九愣完才指著地上的狼屍:“你這是怎麼回事?”
“唉,我打的狼妖,厲害吧?”青霞得意地道。
慕九跟她豎了大拇指,馬上又道:“但是你來見我為什麼還要扛頭狼妖?”
“說來話長。”青霞回頭看看山上,然後找了片糙厚的地方一屁股坐下,“這兩日師祖不在,我是借著出來捉妖的名偷著跑出來的。”
“那你們這段時間究竟在哪兒呢?!”慕九趕緊趨上前。
“我也不知道在哪兒。”青霞攤開雙手,“是師父給了我一張符讓我從陣法里出來的。而且我跟你說哦,我們搬家的時候我們好多人都根本不知道!一直到第二天出門發現根本不是洪蒼的模樣了才知道搬了家!”
慕九無語,琉陽撤走的時候是整個兒搬走的,他們在裡面自然不會發覺。
“那師兄怎麼會讓你出來?”
“我把你的紙鶴給他看了。”青霞道,“其實連紙鶴我也沒撈著,是大師伯收到的,他拿來給我,也沒有說什麼。後來我就求師父,開始他還不答應,說是師祖交代的,但是正巧這兩日他出門辦事,我就央他以捉妖的名義出來了。”
原來七師兄已經知道。那琉陽交代過他們什麼呢?
她想了想,又說道:“那你知道你師祖出去辦什麼事麼?”
“他去會紫曜真人。”
“紫曜真人?!”慕九差點沒被這四個字炸趴下,她這裡正還準備要費番心思才能拐到這人頭上呢,這妮子居然張嘴就來?“這個紫曜跟你師祖很熟?”
“是啊。”青霞道,“反正最近這個紫曜真人來找師祖找得挺勤的。而且交情還很不錯的樣子,有說有笑的,不是在咱們派里見,就是他們約在別處見。”
慕九趕緊道:“那你知道這個紫曜是什麼來歷麼?”
“不知道。”青霞道攤手,“事實上我是直到師祖突然間搬家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這個紫曜真人面相和善,話不多,對我們也挺和氣的,可是也不知道師祖怎麼會與他交情那麼好,竟然還會把他引到松吟軒去煮茶。”
琉陽既是把整個門派給搬了,那當然建築里各個格局也沒有變。
第三百二十章是個禍害
不過青霞說的很是問題,他往常那麼清高的一個人,怎麼會把個才認識了不久的陌生仙人成為好友,並且還引進松吟軒里煮茶吃呢?難道這個紫曜是他的舊友?還是他突然開竅了,決定放開胸懷擁抱世界好好生活?
慕九納悶了。這不是她印象中那個克制又低調的琉陽。
“那你知道這紫曜住哪兒麼?”她又問。
“哎,這個我哪裡知道呢?師祖才不會告訴我,連師父師叔伯他們都不一定知道呢。”青霞撅著嘴兒說道。一面目光又去溜她的袖口,貓腰看:“小師叔也沒有給我帶點吃的來麼?我都好久沒有下山買過零嘴兒了!”
“帶了帶了!”慕九把帶來的大包吃的從木鐲里拿出來,“拿回去給青鵬他們都分點兒。”
“知道了!”青霞抱著大包袱,眉開眼笑起來。
慕九看看天色,又叮囑道:“你快回去吧,別讓你師祖瞧出端倪來。還有你們記著給我打聽打聽那紫曜來歷,這人是化名,天庭里仙譜上都沒有他名字的。我覺得很可疑,有什麼消息隨時來找我。”說著她又拿出兩隻自製的小紙鶴給她。
“小師叔交代的事情,我們可從來不敢忘。”青霞把紙鶴仔細收好,然後一手背起包袱,一手撈起那頭大妖狼在肩上,哼哧哼哧又消失在樹林裡了。
慕九直到她消失才把跳著石頭的腳收回來,凝眉吐一口氣,飛往天庭。
陸壓在給阿伏教授戰術技能,慕九從旁看著他把阿伏手勢教得完全學會了,才隨他出門來。
把方才見過青霞的事情一說,陸壓也轉過身來了:“他跟那紫曜竟有這麼親密?”
慕九重重點頭:“這就是青霞說的,他們可不會騙我。”
陸壓就尋思起來了。
准提什麼性子他當然也有數,他可不是隨便和誰都能這麼親密的。
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紫曜是假扮的身份,可明知道他是假扮的身份卻還把他引為好友——他肯定不可能是燒壞了腦子,沒燒壞腦子,那就只能說明這倆之間的確有秘密,搞不好他撤走還是出於紫曜的攛掇——
就這麼說吧,准提對於慕九跟他在一起這事本來沒啥好反對的,估計也沒在乎自己夾在中間這輩份該怎麼著的問題,所以上次他去洪蒼看慕九的時候他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撤走,而且還鼓勵慕九來著,但是這平空冒出來的紫曜就成了禍害精,不知道怎麼就唆使起他避開他來!
“我看壞就壞在這個紫曜身上,你讓青霞盯著他了不曾?”他把擦手帕丟在鋶金鑲定的三足盆架上,說道。
“說了說了!”慕九道,“好不容易有點線索,肯定讓她盯著的。我也覺得他老大問題,也不知道師父怎麼偏遇上這廝就變了性兒——”
說到末尾她忽而想到前幾日在魔宮看到的那幕,不由得扭頭看了陸壓一眼。
陸壓也心領神會地瞥了眼她,負手抬臉,裝作去看廊下一枝杏花。
慕九和陸壓在廊下看杏花的時候,林見儒正被華清縛在碧落軒堂前。
屋裡人倒不多,只有梁秋嬋與華清,還有派中兩名長老。
“說,你這體內的靈力是怎麼來的?”
每個人都坐著,只有林見儒跪在地下。華清捧著茶,臉色比任何人都要嚴肅。
本來他只是因為他輕辱了梁秋嬋而起意捉他興師問罪,卻意外發現如今的他竟已不能與當初的他同日而語,他雖然測不到他修為究竟深到哪裡,但卻絕不會是偶得幾顆仙丹就能解釋的——沒錯,他的回答是他在天庭偶得了上仙賜的仙丹。
可是仙丹能增修為,卻無法增添靈力,他這樣的話,他當然不信!
“我早已回答過,師伯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林見儒咧嘴笑著,舌尖伸出來卷一下嘴角的血,順眼又睃了下樑秋嬋,渾然無所謂的模樣。
他所料果然不錯,華清捉他的來意當真就是來自於梁秋嬋?
這個女人,看來是打算跟他死磕了。
不過他也不怕,他已經不是過去的林見儒了,他們不能把他怎麼著。如今認服,不過是看在華清尚未疑心到林燮與大滿丹的事上去罷了。
“你還敢嘴硬?!”華清拍起桌子,並且站起來,倏地往他身上下了縛身咒,“你不但背著師門在外亂來,而且還輕薄你師姐,我冥元竟有你這樣的不肖弟子!你眼裡可還有王法規矩?——來人,給我把他押到寒風洞去!”
門外走進來兩名弟子,上前便來拖他。
他自行站起來,抬起下巴,睃一眼上首的梁秋嬋,走了出去。
梁秋嬋兩手交握著,直到他走出門還未曾把緊繃的肩膀放下來。
即使沒看他,她也能感受到來自於他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他何來這麼深厚的修為與強大靈力,他也許是在恨她,如果不是她,華清至少不會拋卻初衷將他押去寒風洞吧?
“這個林見儒,已經不是當初的窩囊廢了。突然拔高到這麼強的修為,一定是有人輸給他的!他必然是在外結識了什麼不三不四之人!”
正凝神間,她隱約聽到這聲低語,抬起頭來,才發現長老們已經走了。華清負手立在堂前,神情十分冷峻。
梁秋嬋心神凜一凜,有人輸給林見儒靈力,這怎麼可能?誰會無緣無故輸修為靈力給他?她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師父要殺他嗎?”
華清扭頭深深看她,半日道:“他體內靈力並非邪魔之力,我拿什麼理由殺他?”
梁秋嬋心下陡然一松。但又倏然一緊——沒有理由殺,不代表不能殺,不會殺,她太明白這個時候的華清在想什麼心思了……
“我雖然恨他,卻並沒有想讓師父殺他,師父您——”她有些發急,她真的只是想讓華清他們教訓教訓她而已,她也沒有想到他居然修為會突然拔高到讓華清也忌憚的地步。
“這件事你不用管。”
華清掃了眼她,出了門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生死價值
寒風洞實則是冥元宗的地牢。
林見儒呆的是最裡間的水牢,這裡不但位於山腹最深處,而且還寒水刺骨,乃是非人之境。
但他覺得也還安好,泡了三日下來,除了腿腳麻木了,肩膀上傷口裂開了,並沒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想當年他在冥元承受的折磨可多了去了,他記得曾經有一次,他曾經被姬敏君打斷了腿骨,然後夜裡姬詠芳便偷偷拿著匕著進來,切開他斷口往傷口裡扔蟲蟻。
那次他幾乎沒命。
也不知道怎麼挺過來的。
當然,這地牢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這修為和靈力真是個好東西,他第一次想要感謝起那個青衣人來,別的不說,至少他應付這牢籠是沒有問題的。
唯一的難題是,他出不去。
這地牢設下了掌門施下的結界,沒有華清下令放人,他是永遠也出不去的。
而除了他把真相說出來,華清根本不會有可能放他!
這才是令他頭疼的事。
他試著運氣動了動那結界,動不了。
再試了試,牢門外忽然來了人,一雙腳停在眼前。
他眯眼看了看,是張緊繃著的看不出情緒來的臉。
他哂笑了下,抹了把臉然後游退到後壁下,兩手搭著身旁岩石,抬高下巴,垂眼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