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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九如醍醐灌頂,立馬扭頭就走。

  陸壓又喚住她:“子時三刻,正交極陰之時,那個時辰之前,必須要把魂從幽冥九境放出來。”

  慕九猛點頭,頓一下,又道:“你要不要與我去?”

  他說道:“你要積善緣,我就不能插手。而且,林見儒的事我也不宜插手。”畢竟他身份不同。

  慕九表示理解。她點頭道:“那我陪他去去就回來。”

  陸壓拿了張兩張符給她:“拿這個去,一張是去的,一張是回的,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慕九摟住他脖子吧唧親了一記,哧溜下地回了房,找了上次王母給的隱身的仙丹,出了門去。

  林見儒早就在屋裡引頸長盼,他猜到她定是去尋陸壓打聽究竟,因此心下倒是不慌。但是也擔心陸壓會阻攔她不讓她接近他,於是一顆心又七上八下沒個安寧。

  這裡看到她快步進了來,當即也立刻趕了出去:“問到了嗎?”

  第三百零六章幽冥九境

  慕九直等進了他屋裡才說道:“打聽到了,陸壓說極有可能是她元魂的殘片被幽冥九境給吸了進去鎖起來,所以我們要去幽冥境把它放出,這樣冰魄鎖才能搜索到它。陸壓還說子夜三刻是極陰之時,所以我們得趕在這個時間之前回到人界。”

  林見儒凝神點頭,又道:“你隨我去嗎?”

  “都到這會兒了,我就陪你去走走吧,免得你一個人也顧不及。”慕九道,“不過幽冥九境我就不隨你去了,你自己當心便是,我在地上給你把風。”畢竟他是有罪孽在身的人,營救丘氏這件事是他的心愿,同時她也希望他能借這件事替自己洗贖洗贖。

  “好!”他點頭道,“能這樣已經足夠了!”

  說完他便就進裡屋收拾東西,轉眼走出來,這裡便就前往南天門去。

  他們這裡前腳出門,那頭樹影下就迅速走出一臉驚疑的梁秋嬋,她隨在他們後頭直到南天門,眼睜睜看著他們下了界才退回來,手裡一張絹子被她攥得已不成樣子。

  先去的地方是人界丘氏目前所住的地方。

  事實上在天庭的這兩年,人界已經過了有上百年,丘氏已經再次投胎為人,目前的她投生在一個姓武的官宦之家,取名武蘭兒,只有十七歲,風華正茂的年紀,安靜的時候像足個大家閨秀,但因為痴傻還並沒有嫁人生子。

  武蘭兒的母親是高嫁入戶,本指著她是個男孩兒好在公婆妯娌面前撐腰板,沒想到生下來不但是個女孩兒,而且還是個傻丫,於是本來就得看家裡人臉色的她對武蘭兒就更如揉進眼裡的沙子了,人前嫌棄人後打罵,小小的武蘭兒身上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

  唯一在生母手下過得安穩的日子是她懷上第二胎的時候,她請算命先生看過,上廟裡搖簽問過,又請城裡最有名的千金大夫診過,都說是個男孩兒,於是那些日子她對武蘭兒也寬待些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生母在生弟弟的時候難產死了,孩子倒是被保下來,但失去生母的武蘭兒處境更加艱難。

  武父不久後娶了填房,幼弟交給祖母帶,武蘭兒無人接手,繼母嫌她礙眼,武父讀了滿肚子聖賢書,本來還顧著為官體面,並未覺得長女如何,但繼母吹的耳邊風多了,他也覺得她礙眼起來。後來漸漸放任,除了吃穿嚼用,甚至為免落人笑話,還將她終年鎖在祠堂小屋裡。

  林見儒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蹲在地上采牆角的小野花,黑乎乎的祠堂里滿是死人靈位,沒有一個活人,但她卻在黑夜裡哼著不成調的歌。早春天裡她身上只穿著件夾襖,光著腳在地上,頭髮已經曳地,渾身污垢,只有一雙眼睛是明亮的。

  林見儒說到她的時候有幾次中斷,暮色里看不到他神情,慕九也沒有扭頭刻意去看他,他的語調也始終平穩,但卻不難猜想他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除此之外無甚多話,他們到達了武蘭兒所在在炎城。

  這個時候的炎城十分美麗,即使是傍晚,也能清楚看到田廓四處的桃紅柳綠。

  城內河裡鴨子戀戀不捨地上岸,烏蓬船也開始收工了,婦人呼喚孩子們歸家吃飯的聲音此起彼伏,街頭不知誰知的狗因為走太快而踩到了伏在家門口打瞌睡的貓尾巴,地上的貓騰地彈起到半空,然後落地之前就已經與狗打得不可開交。

  武蘭兒的住地在城北的一條不大不小的胡同里,林見儒請了個婆子照顧她。

  慕九才進門便見到個坐得端端正正仰頭看院角桃花的女子,她已經被拾得很乾淨,衣著不顯華麗,但極為合身,米黃的色調看起來很舒服。頭髮應該也是剪短許多了,斷口還很齊整地停在腰間,頭上只烏木簪束了個簡單的髻。

  襯著她清瘦但乾淨的面容,整個人看上去像朵玉蘭花。

  “這就是她了。”林見儒嗓音有些乾澀,為了潤喉似的說了這句開場白。然後掐了個訣指向屋角正渾然不覺洗著衣衫的小丫鬟。小丫鬟消失不見,遠處的喧囂聲也安靜下來。

  慕九將冰魄鎖平放在武蘭兒肩上,催動靈力試了試,只見其鎖微微有光,片刻過去果然無動於衷。

  “我這裡有符,可引你去黃泉,你這就走!”

  說完她立時從木鐲里掏出張香案,其次香爐符紙什麼的一應備齊,然後便就舉劍行法焚了張符,符紙燃起之時面前立時出現條羊腸小道,幽幽遠遠不知通向何方。

  而後她又剪下武蘭兒一縷發,放進冰魄鎖之中,與另一張符一起交給他:“催動冰魄鎖,如果殘魂在那裡,它定會有反應的。回來的時候把這張符焚了,同樣會有路引你原路返回。”

  林見儒將冰魄鎖塞進懷裡,然後沉了口氣,飛步踏上那條小路。

  慕九在香爐里續上三柱香,從屋裡搬了張凳子,坐到武蘭兒旁邊,與她同看起那樹桃花來。

  林見儒順著小路一路狂奔,離子時三刻雖有三個時辰的時間,但早一刻找到便早一刻安心,他必須將趕路的時間縮到最短。

  幽冥九境是關押六界所有魂魄的地方,他從來沒有去過那裡,但是因為那裡與六界皆有關係,所以關於它的信息知道得還是挺多的。對於神界來說,地府也並不是什麼特別神秘的地方,所以至少他不用擔心路上會出什麼意外。

  唯一的意外是最終他發現殘魂並不在那裡。

  畢竟陸涯不過是個散仙,他的話不一定準確。

  很快黃泉路到了盡頭,幽暗的天色下三途河暗濤洶湧,兩岸的接引花猩紅一片,如同撒潑了血池般肆意地映入眼帘。

  去幽冥九境的路途先是黃泉路,繞過奈何橋,直接沿三途河再過劉娥坡,再上靈馱峰,靈馱峰下壓著的便是幽冥九境,也就是真正的地獄。

  但是三途河旁這段路卻遠不如黃泉路上輕鬆,河水裡幽怨的悲嚎聲,懾人心魄的靡靡之音,還有孤魂野鬼們悽厲的呼救聲,這些都是尚未曾進入幽冥九境等待轉世的靈魂,罪孽甚大的亡靈必須從河的這端下水,經過河水裡銅狼鐵狗的啃咬到達對岸才能去閻羅殿接受判決。

  第三百零七章你是何人

  他屏住五竅只余呼吸與雙眼,催使靈力往河盡頭的目的地奔去。

  很快過了劉娥坡,再接著便看到了遠處一道頂上齊嶄陡峭石壁。遠處看石璧約有千丈寬,千丈高,然而到了近前,卻發現原來壓根就不只千丈高!

  這韋馱峰原來是座落於崖中的一座石峰,石峰四面全是空的,黑霧繚繞,而三途河到了此地便是盡頭,河水嘩嘩地流向與韋馱峰之間的空隙,形成千里長一道瀑布,但往下卻看不到水面,也聽不到水深!只聽見不時翻滾的雲團里擺動的蛟尾,以及震耳欲聾的龍吟!

  眼下他需要越過這深不見低的懸崖才能到達對岸。

  到此時他才知道這幽冥九境的名不虛傳,但是已經到了這裡,他無論如何都得闖一闖了!

  他的御劍術已經練得不錯,這年余里藉助天庭靈氣他進展也快,只要不落下潭去,那麼這百來丈的懸崖並不在話下。

  果然,他很順利地達到了彼岸,迎接著他的彼岸花隨風搖擺,看在人眼裡依舊像糊在地上的一灘血。

  他已非凡胎,到底比起想像中容易些,先屏息進入峭壁上的洞口,走進去,服下方才慕九給他的隱身仙丹,避開牛鬼蛇神們的巡邏,經過鑿在陰洞裡暗水河上一條長廊,再往深處走進去,便又到了處洞門口。

  門上寫著“元甲”,位於最高處,想來這就是關善義之魂的首層了。

  武蘭兒的元魂碎片難辯善惡,也不知道會落在第幾層,他暗地裡催動冰魄鎖上的靈力,一點點挪過去,逐間逐間地尋找。

  第一層的獄與其說是獄,還不如說是客房,一色青玉料砌成的小房間,裡頭又鑿出許多個玉格,每個玉格上都有個玉盤,而玉盤上則以各種閒散姿態棲息著各色靈魂,這裡頭有於天地社稷有大功的王侯將相,神靈仙佛。

  第二層也是一間間工整的小房間,數量比第一層的還稍多些,房屋用料也皆是上等漢白玉,與樓上相似,差別只在用料材質。

  頭三層皆無牢門,只有冥障,到四層便有了門,同時還有了看守的牛鬼蛇神。

  前六層冰魄鎖皆無動靜。

  林見儒的心一點點的灰下來,但他仍咬了咬牙,往更深一層的去處走去。

  第七層已經是下惡之界,每間房前皆有冥獸看守,林見儒雖知他們看不見自己,但是也不由得心下發緊。他緊攥著冰魄鎖,一直走到快到盡頭,忽然間手裡傳來“嗯”地一聲喑音,他停步站住,低頭一看,冰魄鎖的靈力忽然加強,沖得他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外推!

  他血氣一陣翻騰,連忙止身往四面看去,立時見到幽黯的左側房間裡有光芒在閃爍……一團如指甲大的幽幽發亮的元魂正在微微浮動!而且還正一點一點往他這邊挪來!

  他緊張得心都快跳出喉嚨口,時間在這一剎那仿佛也過得特別緩慢,他把冰魄鎖托在手上,將手儘可能地通過牢門間隙伸到裡面!

  三尺,兩尺,一尺……八寸,五寸,三寸……

  “呼!”

  眼看著就要到手,卻在這時候突然一道魅影閃過,堪堪將那團元魂給捲走!

  早已涌在他喉頭的那口血驀地湧出來,他受不住這股衝擊,人也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但四面冥獸與牢房也都不見了,籠罩住他的是團完全看不到邊的黑!

  他微躬著身子,心在胸腔里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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