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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庭每條街道的房屋都很威武壯觀,除了各衙署之外則是神職仙官們的仙府。

  慕九所在的這條街依舊一邊是各色玉石砌就的建築,一邊是林木繁茂的樹林,林子並不茂密,稀稀疏疏地還能看得見那頭的房屋。

  她走到岔路口的時候,斜對面街上迎面走來的姬詠芳也看到了她,便立馬戳戳旁邊的梁秋嬋:“看,是那個小賤人!”

  梁秋嬋停步看過來,正見到雙手負在身後輕快地沿著房屋走來的慕九,她仿佛從來不知道憂愁為何物,纖瘦的身子挺得筆直,小臉微微上揚著,一雙大眼睛隨意掃視著四處,長發垂在兩肩,顯得她的臉更精緻了。

  朝陽穿過對面竹林灑在她身上,她披著一身瑣碎的金光走來,像吸足了靈氣的精靈。

  梁秋嬋對她談不上多麼深的惡感,眼下更不想理會,看了兩眼便抬腳往前方走去。

  自從在林見儒手下經歷那麼不堪的一幕回來,她整個人還如同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她死也沒有想到林見儒竟然真是殺害林燮的兇手,更沒有想到他竟然已經在服用過大滿丹之後又連進了兩階,如果不是洛慈去的及時,她差點就死在他手裡——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使她恨不得死在當時!

  她在冥元修行八百年,從一開始便拜在華清門下。

  她年幼失母,十二歲那年父親將她託付給了路過的華清,華清一手帶領她進入仙途,於她亦師亦父,這八百年裡她不知不覺將所有的心思轉到了他身上,而他也越發倚重她,她內心裡是有一個秘密,希望能成為他的雙修伴侶,可是這一切,都讓林見儒那畜生給毀了!

  挑選雙修伴侶需得處子之身,林見儒以真氣破了她的元壁,即便是她有機會與華清同修,她又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幾天她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只知道起了無數個念頭要去殺了那廝,到底被他挾制的陰影還在,使她又克制了下來。

  然而這惡夢折磨得她精神恍惚,與對面神采奕奕走來的慕九簡直有天壤之別了。

  “這賤人還有臉在這裡招搖過市?師姐,我們上去教訓教訓她!”姬詠芳忿忿地道。

  即使過去了好幾個月,她也還是記得南天門外慕九把她打的有多慘,她在冥元是人人捧著的姬姑娘,到了天庭也因為闡教的出身處處得便利,卻居然會被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鄉下野丫頭給打得鼻青臉腫,這口氣讓她如何咽得下去?

  加之姬敏君自青丘憋了一肚子氣回來,回到山上又被華清責備了一通,說起緣故,居然也有這小賤人在內,新仇舊恨加一起,自然沒好氣了。

  “少胡鬧!”梁秋嬋皺眉,“這裡是天庭。”

  她心煩意亂,哪裡有心情節外生枝?

  姬詠芳撅了嘴,跟在她身後抬腳了,一雙眼卻還是往這邊睃。

  這邊廂慕九其實也早就看到了她們。

  姬詠芳那副嘴臉她連看的心情都沒有,倒是梁秋嬋這副模樣讓她吃了一驚。不過幾天沒見,她竟然面色蠟黃眼窩深陷,活似熬了好幾個通宵,——不對,就算熬通宵對於她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這又是怎麼了?

  但是她又還沒有八卦到去關心她的地步。

  掃了她們兩眼她就收回了目光。

  前面有家熊老闆賣的涼粉聽說很不錯,她要去嘗嘗。

  姬詠芳看到她這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簡直氣死了,深吸了一口氣,遂掐準時機往慕九腳下踢了個圓滾滾的石子過去!

  慕九打慣架的,還能讓你給暗算了?

  石子才到半路就被她轉身踢了回來!

  石頭正中姬詠芳額角,剎時就冒出個血窟窿,姬詠芳大叫,痛哭起來。

  一直神遊中的梁秋嬋回神一看,連忙給她敷藥止血,再看看對面冷笑的慕九,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遂瞪著姬詠芳道:“你要是再胡鬧,我就把你送回冥元去!”

  姬詠芳委屈大叫:“明明是她打的我!”

  梁秋嬋不想跟她理論。她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怎麼辦呢,還怎麼顧及到旁人?

  “剛才誰幹的?!”

  這裡正吵著,身邊卻突然多了個人,手裡抓著顆石子瞪圓著雙眼望著她們。他雖是人首人身,但頭頂還有隻未曾完全褪去的角,看著應是只獨角獸,但左臉上赫然腫起小兒拳頭大一塊,還泛著青紫。

  姬詠芳這裡呆了,不遠處的慕九也呆了。

  這獨角獸手裡的石子不正是剛才她踢中姬詠芳的那顆麼?

  剛才踢中姬詠芳之後她也沒顧上去看石頭落到了哪裡,看獨角獸臉上那腫包,難道是石頭擊飛後又砸中了他?

  “她乾的!”她這裡正納悶著,姬詠芳卻已搶在前頭指上她了:“就是她踢的!”

  獨角獸往慕九走過來。

  慕九趕忙道:“對不住,方才沒留意——”

  獨角獸沒等她說完便已把她整個兒提起:“你也敢跟我動手?”說完手一揚便要將慕九扔出去。

  慕九趕緊指著地下道:“大仙請慢!您看整條路上只有道上才有石子,剛才我是站在對面的,對面全都是房屋,怎麼可能會有石子呢?”

  第一百零九章鬼祟老頭

  獨角獸一想也對,再看看姬詠芳額上的傷便又問慕九:“究竟誰踢的!”

  慕九指著姬詠芳道:“必然是她先存了害人之心想害我,把石子踢了過去我才能借勢反擊回來呀!大仙你要追究責任的話那還得尋她!”

  獨角獸瞪著姬詠芳,把慕九扔下來,走過去將姬詠芳又提在了半空。

  梁秋嬋忙說道:“敢問大仙可是武德真君府上的離崩大仙?”

  獨角獸道:“你怎麼認得我?”

  “我師父冥元宗掌門華清真人常常提起武德真君!”

  “你們是華清首人的弟子?”獨角獸微愣。

  梁秋嬋忙把腰間的牌子遞給他看。

  獨角獸看畢,瞪著嚇得癱軟的姬詠芳說道:“看在你們師父的份上,這次便饒了你!”

  姬詠芳落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了。

  慕九聽到武德真君之名時便去細看這獨角獸。

  獨角獸穿著的道袍上繡著萬字花滾邊,後襟上又繡有隻鸞鳥。天庭眾神身著的衣裳都是有講究的,所附的標識往往都是成仙受封時玉帝賜下的名號或者其成仙前的真身。據她所知唯有成仙之前在人界做過君王的方才能以鸞鳥為徽號,莫非這武德真君乃是人界君主飛升成仙?

  再有這獨角獸既稱是武德真君府的離崩大仙,這麼說來應就是武德真君的座騎了。

  慕九仔細打量完他,目光在他靴子頭上停了會兒,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武德真君應是兵部的黃纓衛的都督,這離崩身為座騎卻獨自行走在街頭,且靴頭上還沾著糙葉,必是去了哪裡辦事回來復命,見他們倒還敘起舊來,以免再惹出什麼風波,她也就沒聲沒響地自己走了。

  才過了街口到達熊老闆的涼粉攤子坐下,嘗了口冰涼涼香噴噴的涼粉,肩膀就被人用扇子拍響了,回頭一看,上官筍滿頭是汗在上首坐下來,招呼道:“老闆!兩碗涼粉!要多加桂花蜜!”

  慕九連忙道:“怎樣了?”

  他看看左右,悄聲從袖子裡掏出一疊紙,說道:“可累死老子了!三座天門我連逛了一圈,東天門與西天門都沒有什麼線索,北天門這邊我才剛剛潛入就讓人發現了,上百個人來追殺我。最後逼得我往頂樓上一躥他們避過他們耳目才算脫身!”

  “那後來呢?”慕九愣道:“你怎麼不隱身?”

  “隱了呀!”上官筍道,“有什麼用?裡頭加了鎖魂陣!我這樣的進去隨時顯出真形來!”

  慕九愣了,出入境記錄又不是什麼特別要緊的東西,怎麼會加上這麼重要的陣法?

  “那這些又是什麼?”她問。

  上官筍得意地道:“雖然過程艱難,但是誰讓本殿下這麼能幹呢?我跳下城門之後立刻又倒了回去,花了吃奶的勁布了仙障,把所有有關星君的那些記錄全給撕了下來!”

  這時候熊小妹已經端著兩碗冰粉過了來,眯fèng著小眼睛痴痴地望著上官筍憨笑:“公子您的涼粉。”又搓著手羞答答地道:“公子您笑起來真好看!”

  慕九一口冰粉差點沒從鼻子裡噴出來!

  上官筍氣極敗壞地揮開熊小妹:“看你那口水,都快滴到我碗裡了!趕緊離我遠點兒!”

  熊小妹還只有十三四歲模樣,見他這般,便就咬著手指頭退到那邊桌子後去了。

  但站過去了也還是在探著腦袋看,上官筍簡直無語,索性換了個方向背對她。

  慕九這裡翻了翻那疊紙,果然記錄的都是有各路星君及府上人員出入記錄,連忙收好揣在懷裡,說道:“回去再說!”說完三口兩口把涼粉吃了,擺了兩個玉幣在桌上就走。

  上官筍急得端起碗來:“等等我呀!我才開始吃呢!……”

  紫鈴苑這裡,上晌的時光總是恬靜的,因為這個時候朱雀館的人不是已經去當值了就是當夜值的人還在補眠。

  早飯後小星將留給尹雪若的飯菜備在鍋里,便就開始洗衣裳。阿伏不穿衣服,不用洗,陸壓不知道怎麼搞掂的,總之沒見他換過衣服但身上一直保持著清香潔淨的味道,上官筍自己料理自己,她倒也樂得清松。

  洗完衣服她就得去買菜準備午飯,然後中午歇息一會兒起來,可以在房裡煉鍊氣,緊接著下晌就該熱鬧起來了。

  看上去每天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當當,她卻很歡喜。

  從前在洪蒼的時候她每天也差不多做這些,澆花,餵流雲洞裡各種寄居的小妖精,然後跟隨慕九往各個山頭溜達。

  她喜歡這樣的煙火氣和忙碌,這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有價值。

  “篤篤篤。”

  正哼著小曲兒漂衣服,院門處忽然有人敲門。半開的門口不知幾時居然站了個發須花白渾身珠玉但是長得挺精神的老頭,他一面敲門一面還舉頭四顧,好像在確認究竟是不是走對了門。

  “您找誰?”小星問。

  “敢問陸,陸大仙住在這裡嗎?”狐君斟酌了一下才把陸壓吐出口來,“我是慕容顯,有事求見。”

  “你找陸涯?”小星道,陸涯都來了好幾個月了從來沒有人找他,現在居然有人直接找上門來?還有事求見?“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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