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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陸壓顯然完全沒有這層顧慮。

  院子裡人全走光,氣氛就松泛了很多。晌午仍是自己做飯,陸壓又要吃魚,慕九隻好又著小星去買了兩條回來,一條拿來吃,一條且放在門下一隻水缸里養著。

  午飯是她做的,一斤半重的鯉魚就擱在陸壓面前,然後他一個人包了。他吃的時候不時地瞥嚮慕九,一面若有所思又不知道在想什麼。面對慕九的憂慮他始終心不在焉,問得緊了就打發她一句“不用你操心”了事。

  慕九能不操心嗎?

  這要是穿了幫,那真可謂是滅頂之災,不光她倒霉呆不下去,就連他也別有好果子吃。

  但他這副樣子,她急也是沒辦法。

  一氣之下扒完飯,再吃了碗湯就去了午歇。

  傍晚跟林見儒在衙門裡碰了面,他頭件事就問:“聽說你們院昨兒又出事了?”

  慕九長長嘆一口氣,便就把來龍去脈說了出來,當然把最終真相隱了去。這種事鬧出來知道的人必定不少,而且楊尹二人在紫鈴苑住了這麼多年,她們的衝突由來已久,也許壓根都不用特別打聽就能有消息自動送上門來。

  林見儒聽完說道:“尹楊兩家都是崑崙山下的世族,但論起家世,尹家還更勝一籌。尹家家訓嚴格,行事公正,祖上還出過一位神族王妃,而楊家原先也很有名望,但近年子弟卻有些濫竽充數,並沒有什麼優異的後輩出現,反倒是不時有些不堪入耳的傳言出來。”

  這些不堪入耳的傳言,想必就是尹雪若口中以外室充正妻,並且公然搶奪他人未婚夫婿之事了。

  慕九回想起楊韻當初面對尹雪若的指控仍振振有詞地回駁的樣子,愈發覺得頭疼。

  俗話說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開罪小人,就楊韻那德行,這次若是被踢回下界倒還罷了,若是沒有,日後還不定弄得怎樣雞飛狗跳。她雖然不懼她,但日日對著個時刻有可能對自己下黑手的人,也不是件痛快的事吧?

  而她楊家既為世族,想必在天庭總有幾分臉面。這次她雖然犯錯,但卻自食其果,恐或也會有人出面保她下來也說不定。

  ——罷了罷了,都已經這樣了,她還想那麼多做甚。

  陸壓說的對,有因必有果,她籌謀太多也是無用。

  “先別憂慮那些了,這會兒已是半夜,不如我們去弄些吃的,找個屋頂去坐坐也好。”

  走到碧波仙館處時林見儒笑道。

  第三十九章小流浪虎

  慕九本來就沒有再糾結,看看姮娥當空,已是子夜了,四處風平浪靜,也是吃個宵夜打發時間的時候。於是與他去了前頭賣香餌的鋪子,花幾個玉幣打包了兩包煎餃,一包雀舌,外帶一壺茶往整個片區的最高處屋頂走來。

  正如劉俊當時所說,羅衣坊至東華坊這帶仙府林立,乃是神級較高的神仙聚居之地,因此周圍環境也是極好的。雖然天庭內部因為安全起見,為防肖小隱匿雲霧之中而並不許騰雲,但此刻夜深人靜,花神木神都開始吐納呼吸,林木與竹叢之間也還是有薄霧升起。

  林見儒遞了杯茶給她,看到她腕上的鐲子,說道:“你莫非是修的木靈?”

  慕九也順勢看一眼鐲子,啜了口酒道:“不是,我修金靈。這鐲子是雙層的。”她在鐲子面上的紅晶石上按了一按,面上那層木層便啪地彈開了,露出裡頭燦亮的一層金來。

  因為她修金靈,對一切金石有天生的親和力,所以她才會只花了千年時間就飛步進階進化神,劍法上也比別的靈根晉升要快。就連她住的流雲洞,也絕大部分都是金石建成。

  “早年有高人說我性子太剛,不擅中庸,恐招禍患,於是在鐲子上又裹了層木,如此便能化解。說來也奇怪,自從我戴上這包了木的鐲子後,我凡事也變得有克制了。雖然有時做事還是不帶腦子,總歸比從前要好些了。”

  “就像你對待同院鄰里關係一樣嗎?”林見儒笑道,“怪不得當初你在應試時一手劍法舞得那般出色,恕我眼拙,竟是沒看出來。”

  慕九笑了下,仰脖喝酒,又接過他遞來的一隻雀舌。

  林見儒一口酒下喉,望著遠處重重疊疊的仙宇嘆了口氣,也說道:“其實我原本乃是雙靈根,但小時候我險些死在一些火里,後來金靈根受損,就直接洗去金靈改習木靈了。但我學藝不精,眼前這漫天花木,我能獲得默契的竟少之又少。”

  慕九問他:“你修習多長時間了?”

  “四百年。”他望著腳尖,“別人在我這個歲數,大多都步入金丹期了。而我四百年裡在冥元卻一事無成,若不是我每天夜裡去掌門書樓里偷習心經,恐怕連築基也未成。”

  “你師父都不教你嗎?”慕九問。

  人家悟性好的百日就能築基,他四百年才修得個築基,確實慢了點。

  “有師母及我那些師兄姐在,師父怎會可能教我?”他幽幽望著遠處,聲音像才從酒水裡提起來一樣濕漉沉重,“或許就算沒有師母他們,他也根本不會想起來還有一個我吧?”

  慕九默然。看他滾動的喉頭,已能想像著他曾吞咽過多少苦水。

  “來喝茶!”慕九將葫蘆碰過去,她不擅安慰人,看他這樣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偏頭揚了揚唇,仰脖灌了一大口下去,然後把裝餃子的紙包遞過來。慕九裝作不經意地觸了觸他脈搏,不出意外地捕捉到了他的靈根,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靈根竟十分強勁。這麼強的靈根卻還只修了個築基,看來的確是缺乏人指點了。

  “快!就在那兒!捉到它就不算白守這麼多天了!”

  正打算說話,這時候遠處街頭卻傳來幾聲低低的言語聲,緊接著幾個著同樣服飾的人提劍追著個小小的白影疾馳而來。

  那小白影亡命地往前奔跑,一邊跑一邊還發出嗚嗚地驚恐的叫聲。但它速度雖快,到了街中央卻還是沒能逃得過身後幾人的追捕,當中兩人加速躥到它前方,迅速與後方的兩人形成四方圍堵之勢,將它困在中間!

  慕九騰地站起來。

  但還沒站穩林見儒就已經一把將她拉了回去:“先別動!那四個人好像是老君的人。”

  老君的人?

  慕九也頓住了,伏下一看,果然他們腰帶上都繡有兜率宮的五彩玄鳥徽記。

  “他們大半夜地在做什麼?”

  問完這句話之後慕九就覺得多餘。不管他們做什麼,太上老君的人想干點啥,她不都得趕緊靠邊讓路嗎?何況她還是在離恨天兜率宮給記了名的,還不知道如今那名字消了沒消。

  她趴下來,往街頭看去。

  中間被圍著的似是只小獸,本就已經跑得氣喘噓噓,此刻被四人提劍圍住,更是嚇得瑟瑟發抖起來。

  當中就有人道:“畜生,還想往哪裡跑?!快快隨本座回去!”說著他就要走上去捉拿。

  那小獸許是被逼上了絕路,此時竟前腳伏在地下,辱牙呲開,全身緊繃作起了蓄勢待髮狀。

  “當心!這畜生雖然幼小,其先祖卻是名聞天地的戰神,它天生就帶著幾分神力的,仔細被它咬了!”隔壁人齊聲提醒。

  那先跨出步去的人果然收回腳步,停在那小白獸三尺以外。

  “嗷嗚——”

  小白獸再次色厲內荏地吼叫起來,但無論怎麼擺架勢,那聲音總帶著幾分奶音。

  還是個小奶娃呢。

  慕九有些不忍。這些人看起來絕不像是對它心存善念,他們說它的祖上是名震天地的戰神?白色?這麼一說她怎麼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

  她運起靈力於雙目之中定睛望去,心下立即咯噔一聲:這不是她被派去北天門下掃大街時在糙叢里發現的那隻睡得香的小白虎嗎?小傢伙怎麼跑這裡來了?當初她還以為是哪家神仙的座騎下了崽,沒看好孩子,讓它給溜了出來,這麼看來,它本就是獨自在天庭流浪?

  “他們想幹什麼?”她不由出了聲。

  林見儒扭頭看她一眼,臉色目光都透著凝重:“八成是捉回去伺養吧。”

  其實他不說慕九也知道,天庭神仙們大多都喜歡伺養神獸靈禽作為座駕,但這幾個人仙階分明不高,頂多也就是離恨宮的徒孫徒曾孫甚至是煉丹的童子,他們哪裡配以白虎為騎?而且養座騎也都是要講緣份的,他們這般圍堵小白虎,就不怕它記仇來日反噬?

  就算是老君自己想要,也完全用不著這麼圍堵吧?

  而且他本來就有青牛了,用得著特地養頭小奶虎當候補麼?

  “徒手捉是捉不到的,咱們來布個陣,看它不乖乖往我們腳下趴?”慕九正琢磨著,左對角的那個這時陰慘慘地笑起來。

  ————

  第四十章認出我了?

  剩餘三個居然沒有意見,一個個地道好,便就舉劍掐訣,畫地為牢。

  很快小奶虎的周圍就有靈力凝聚起來的一波波氣流,再看它所立之處,本來是白玉鋪就的地磚,這時候卻變幻成了窮山惡水,它進一步則入懸崖,退一步則入火海。而這番險惡只有則只有一條小路通往平地。

  白虎雖然天賦異稟,到底年幼,左顧右盼兩回,已經害怕得哀哀慘叫起來。

  這是千幻陣!跟別的幻陣不同的是陣內里的一切都是真情真景,火是燙的水是涼的,莫說個小奶娃,就是只成年虎也未必經得住這副陣勢絲毫不為所動!

  白虎果然哀叫著往那僅剩的一條小道小跑而來。

  而它卻看不到,路的盡頭不是青意盎然的樹林,而是滿臉猙獰的惡人正伸開雙手等著它。

  “這幫惡徒!”

  慕九再也忍不住,拔劍起身,騰起至陣外,咬破食指擠出一滴血,往那陣上畫了道破解咒過去!

  血咒一沾陣壁,那幻像瞬間土崩瓦解。

  “慕九!”

  四人驚愣著跳起身,林見儒也失聲追了上來。

  “你是什麼人!”兜率宮的弟子出口便帶著削人的戾氣。

  林見儒連忙跟他們俯首作揖:“小的們乃是巡察司的……”

  小白虎也被這陡然的變故嚇得退回了中央,睜大眼睛往慕九看過來。

  慕九懶得理會那些人,走到它前方不遠蹲下,伸出手遞給它,柔聲道:“不要怕,我保護你。”

  小白虎看她的目光有些迷朦,但是轉瞬它就含著淚光激動地跳了起來,然後把臉埋在她手心裡蹭來蹭去,流出來的眼淚把臉上的毛都沾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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