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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的不該說的屬下絕沒有吐露過半個字!若有半字虛言,便讓屬下承五馬分屍之苦!”

  沈羲圍著她走了兩步,冷笑起來:“好得很。”

  戚九不敢抬頭。

  卻半日也未見她再有話傳出來。

  就在她以為得一直這麼跪下去的時候,身邊裙裾動了動,有話聲下來了:“首先,既然柳夢蘭不是賀蘭的人,那麼他背後定有別人。你去查查他有無子嗣或親人,下落在哪裡。

  “其次,太傅府里水深,眼下不止是我們疑心他的來歷,這次他出山,恐怕不是他主動為之,而是因形勢所迫。

  “韓頓的事上若無王爺出馬,世子一樣贏得下來,但他出馬,且贏得這麼漂亮,無形牽動了朝局,使得畢太傅也不能不出來平衡局勢。

  “王爺這麼做,很可能不只是針對韓家,矛頭而是直指這位大傅大人。

  “王爺針對他是出於什麼動機,需要摸清楚。太傅的動機,同樣要摸清楚。”

  戚九隻能垂首稱是。

  沈羲繞著她走完這一圈,下石階走到湖邊,彎腰擷了一朵野生上岸來的荷花。

  說道:“最後,去問問徐靖,可曾記得跟我在一起時,從身邊哪個人腕上見過一個六角形的疤痕。然後再請他設法將周黔弄出獄來。

  “此外,我的直覺,周黔的出現可能有隱情。讓他留個心眼。”

  周黔是赫連人無假,幫助了她也無假,但他何以恰巧出現在韓頓正想對付她的時機,讓人莫名。

  很多事情,她是想要與他和蕭淮正面交談的,但既然他不想認她,那就這麼傳話吧。

  戚九全都應下來。

  回到府里已是凌晨。

  翌日一大早,穆氏便在幾名紫衣侍衛護送下帶著韓敘與韓頓棺槨去往了西川。

  至此韓家的事便塵埃落定。

  沈府逐步進入備嫁期,王府典史奉燕王之命送來兩名嬤嬤,教習沈羲入府之後事宜——包括床笫之事在內。

  這委實令沈羲有些難為情,但嬤嬤們神色甚為正經,仿佛這跟穿衣吃飯之事一樣再正常不過。

  蕭淮近日軍務卸去大半,也一心一意籌備婚事。

  婚房還定在昭陽宮,之前他徵求沈羲意見,沈羲對這個無甚要求,昭陽宮沒有什麼不好。

  負責教習他床闈之事的是敬事房的太監,蕭家雖不是宗親,卻也是位列各親王之上的有功之王。

  既然王府有侍官與宮女,自然敬事房來負責調教新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但在這位世子面前,他們也不敢太僭越。

  蕭淮頂著張波瀾不驚的臉歪在羅漢床上由著他們說,到最後才漫聲吐出一句:“怎麼才能讓世子妃少受些苦?”

  第461章 思念磨人

  正等著聽他世子大人的太監聞言震驚,一口氣在喉間徘了半日才小心翼翼吐出來:“不知世子指的是?”

  榻上那人睨過來。

  蘇言響亮地咳嗽了一聲。

  太監連忙把頭低下了,支吾道:“這個,得容小的,細細解說。”

  誰能料到他燕王世子活到二十出頭居然還沒碰過女人?

  而且他跟沈羲出雙入對地,居然還沒有碰過她身子?

  原本他們只是打算來走個過場的呀……

  不過由此也證明世子妃深受夫君寵愛的傳聞絕非虛假。

  沒想到橫行天下有權傍身誰都不怕的二世祖居然也有這麼溫柔小意的時候,不是想著洞房夜自己怎麼快活,反而是想著怎麼體貼女方,這還真是開眼界了!

  為免世子爺洞房丟了面子,這裡少不得卯足勁地細細指點。

  承運殿裡氣氛卻遠未這麼閒適。

  燕王再怎麼不把兒子當兒子,總歸他也是當仁不讓的尊長,除去婚禮之事,尚且還有從蕭淮那邊暫且挪過來的部分軍務。

  賀蘭諄忙的腳不沾地,霍究已經去了刑部報導,這些日子索性住回了王府。

  此外王府幾位典史以及各司長官也都在殿裡待命。

  “世子妃駕輦已於昨日送來王府,儀仗人選已經確定。

  “由於遵的是拓跋諸侯王納娶古禮,迎親的時候將由王府這邊指派的人領隊。

  “至端禮門下,再由司儀官及禮部官員引領新婦進門,至百階下止,介時世子將在階下等待。”

  燕王點點頭,說道:“迎親的領隊定了嗎?”

  “尚未。”賀蘭諄道。

  燕王想了下,看向霍究:“你去。”

  霍究頜首。

  賀蘭諄這裡便又道:“禮堂就設在南華殿。宴席流水三日,自催妝之日起,至禮成之日止。

  “吉日程序共計四十八項,這裡是各司職人員花名冊,王爺請過目,看看可有需要調整的。”

  燕王接來看過,抬頭讓典史們出去照章辦事。

  而後與賀蘭諄道:“屯營里那邊也少不了人,你要是想出京去呆個十天半月再回來,也沒有什麼要緊。”

  賀蘭諄側首看了眼霍究,霍究清著嗓子說道:“我先去跟靳宵他們合合時間。”

  說完出了門去。

  殿裡已沒有了人,賀蘭看向上方,說道:“屬下並不想去。”

  燕王揚眉。

  他斟酌一會兒,接著道:“世子的婚禮,我想擔任司儀官。”

  燕王扶桌站起來,走到簾櫳下拿起一柱線香:“禮部會有人來。”

  他把香點上,緩緩插進香爐里。

  香菸慢慢爬上半空,繚繞不去。

  賀蘭諄幽幽道:“還求王爺成全。”

  燕王對著那煙看了半晌,垂首望著香爐:“你這又是何苦?”

  他沒有言語。

  “思念是最磨人的東西。等我這邊事辦完,你去朝上吧。”

  燕王手撐在櫃沿上,又望住了那柱香,英挺的背影無端有些寂寞。

  走出承運殿,舉目望去已處處皆是忙碌的人影了。

  侍官就在廊下迎住賀蘭諄:“大人,戚九來了。”

  他腳步驟然停下,回望過去。

  侍官似是看出他疑惑,將頭再低一低,說道:“是自正門進來的。並沒有避開誰。”

  他目色浮動,許久才抬腳走向玉瀾殿。

  “姑娘讓小的傳話給大人。”戚九望著足尖,仿佛昨夜的窘意直接持續到了眼下。

  “出了什麼事?”他凝眉問。

  戚九抿唇不語,最終嘆一口氣:“她都知道了。”

  一切都有人打點,就連禮儀什麼的也沒有什麼好值得日夜練習的,沈羲當起了甩手掌柜。

  這幾日便就著人打點起了行裝,平日裡常用之物慢慢裝箱,又對裴姨娘母子做起了安排。

  “梁哥兒去家學,回頭我挑個機靈些的小廝給他。每隔十日送他到王府來給我檢查檢查功課。

  “珍珠元貝和扶霜扶雪,以及柳夢蘭與旺兒我帶走,其餘人都留下來給你們。

  “二房的私產,除去太太的遺物,剩下的都給梁哥兒。

  “只不過梁哥兒還小,我且掌管著,替他掙些資本,等他滿十五,我再給回他。

  “若有急用的,只管來尋我。”

  一年前追回來的家產不少,這一年裡她又做了些經營,如今又攢出來一筆。

  沈家境況已不是紀氏在時,哪怕她就是出了閣,也不可能短了他們母子丁點兒,加上她這身份,府里只有盡著他們來的,絕不可能苛待。

  裴姨娘是個妾侍,無法拋頭露面打理家產,且這筆錢本就是沈羲拿回來的,更莫說她們還都是張家出來的人,自然不會有別的想法。

  因道:“二房總共也只有你們姐弟,梁哥兒還小,你當姐姐的替他操勞著,他該感激才是。”

  這裡說了些私己話,裴姨娘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閨女如今終於將出嫁,也不覺紅了眼眶。

  “我知道你心思多,可王府不同別處,你可謹記著我當初說給你的話。

  “太太奶奶都不望你摻合國讎家恨,你只管好生地過著日子,相夫教子,照料好姑爺便成了。

  “你是張家的小姐,是大秦的貴女,可別把自己弄得怨氣衝天地。”

  “知道了。”沈羲握著她的心微笑。

  裴姨娘拭了拭淚,又道:“還有,千萬記得,一定要十足安全的時候,才生孩子。”

  沈羲失笑:“別人家閨女出嫁,當娘的都勸著早生孩子,你倒好,反過來了。”

  裴姨娘嗔道:“我也是為你好。你想想,你要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也要了我的命?”

  沈羲笑著伏在她膝蓋上,閉上眼睛。

  一年時間,她已經開始眷戀上她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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