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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她起來洗漱梳妝,去到前殿遠沒有那麼早。

  百官們看到上首隻有小皇帝單坐著,也沒有太過意外,畢竟有韓頓攝政,也是一樣的。

  “底下所跪何人?”小皇帝拍了龍膽木,沉穩而仍帶著稚氣的嗓音立時撫平了滿殿雜音。

  “回皇上,此乃雲南布盧抓獲的欽犯周黔,周犯原為秦時廣平侯周煦之孫,隱匿在深山為蔻多時。

  “前不久凌雲閣衙內許桐帶人將其抓獲,意外得知其居然正是四年前沈崇信夫婦窩藏過的赫連賊子。

  “周犯因說有隱情相報,微臣不敢擅專,因此請示了韓閣老將之帶回京師受審。”

  曾毅三言兩語將情況概述完畢,隨即挪開兩步立在旁側。

  聽到沈崇信夫婦,殿裡立時如炸了鍋。

  但沈若浦如今也是一朝閣老,且早就得了賀蘭諄的消息,此番又怎會再如上次般被動?

  他朗聲道:“曾將軍此舉甚為妥當。

  “昔年犬子一案始終沒有真憑實據,如今突然抓到個赫連人,他便主動開口說與犬子有關,不審清楚來龍去脈,也難解老臣心頭之惑。”

  小皇帝看了眼下方,說道:“許桐,你是如何得知雲南有赫連人出沒的?”

  許桐站出來道:“回皇上,微臣奉曾將軍之命趕赴布盧的。”

  曾毅又站出來:“臣約摸在一個月之前,收到匿名舉報,說是雲南布盧仍有赫連餘孽。隨後即指派許桐帶人前去查探虛實。”

  許桐接著道:“微臣到了布盧之後,查訪了幾日,果然自當地一名大夫口中獲知了確切消息。

  “而後帶人上山捕獲了正在山林之間養病的欽犯周黔。

  “微臣原意是要就地正法,但行刑之時,周犯卻說有重要情況相告,接而就交代了沈崇信這段出來。”

  小皇帝看了眼周黔,又看向沈若浦:“沈愛卿可有什麼要說的?”

  沈若浦俯了俯身,說道:“臣請皇上允准,問這周黔幾句話。”

  “准。”龍膽木拍起來。

  沈若浦到了周黔面前,說道:“敢問,犬子是在何時何地救的你?”

  “四年前臘月雪地里。”

  “他長什麼模樣?當時穿的皮裘什麼顏色?”

  周黔語塞。

  韓頓走過來:“四年時間,他當時又有傷在身,哪裡還記得那麼多?”

  “韓閣老好像在為他說話?”蕭淮走過來。

  “犯不著。”韓頓道。

  “那你就自己說。”蕭淮也走到周黔面前。

  周黔盯著地面看了半晌,忽而抬眼,說道:“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沈家。你們要殺便殺,要剮便剮!

  “救我的人根本就不是沈家!沈家是拓跋人,他們怎麼會救我?”

  “不是沈家,那又是誰家?”蕭淮問。

  韓頓臉色變了變。

  周黔抬頭冷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們一丘之貉,說了我們豈非得全遭殃?”

  “那你為什麼又要說有隱情相告?”

  蕭淮在他身邊遊走:“欺君之罪,罪加一等,你可想好了,本來可以只挨一刀的,現如今你要是不說,那可就是極刑,凌遲之刑了。”

  韓頓走上前:“若是誣告,那也是凌遲!”

  周黔眼底有精光閃過,沉默下來。

  小皇帝於龍案後說道:“你若說出來,也不一定死。

  “刑部天牢還很寬獄,你若是想在裡頭呆到老死,朕也不是不能答應。”

  “皇上!”韓頓沉聲。

  小皇帝溫聲道:“韓閣老勿憂,眼下這周黔已插翅難飛,若他能把這背後別有用心的賊子挖出來,朕覺得他這條命留下來反倒是極為值錢。”

  韓頓眉頭驟擰。

  “你說的可當真?”周黔望著小皇帝。

  小皇帝繃著臉道:“君無戲言!你們大秦皇帝莫非時常朝令夕改麼?”

  周黔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有你這句話,那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反正我也只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只要能保我不死,我是不會在乎什麼恩啊義的。

  “方才我之所以會主動這麼說,完全是因為被捉之後,有人交代我這麼做的。”

  話到這裡,周圍站著的幾個人俱都靜了靜。

  韓頓整個人身子繃直,更甚至有了幾分凌厲狠絕。

  蕭淮渾然無視,說道:“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本來也不知道他是誰,因為他是派了身邊門客來找的我。

  “他這麼做是要我替赫連人報仇,他說當朝閣老沈若浦是亂臣賊子,一心幫著皇帝屠殺赫連人。

  “而我之所以答應,則是因為他的身份。他的門客說,他家主子是赫連後人。

  “而我半信半疑,剛才也並沒有打算照說,可是當我看到他之後,我開始確信”

  周黔目光直直望向韓頓。

  “確信什麼?”蕭淮環著雙臂,順勢看過去。

  “確信此人所言不虛,因為你們的韓閣老,他的的確確就是赫連族後人!派人來找我的,就是他!”

  他戴著鐐銬的一隻手,不偏不倚就指向了韓頓!

  “胡說八道!”韓頓冷笑,“我乃堂堂首輔,昔年周軍進京,韓家也曾出一臂之力!我怎麼可能會伸手救你?!”

  “可是韓閣老的祖母是大秦權臣張家的養女,韓閣老也曾為張家門生,這個事實你總無法否認?”

  周黔直起腰來,雙手撫在膝蓋上,竟然一掃不久之前在囚車裡的慌亂驚恐,鎮定地道:“韓閣老的祖母溫氏深受張家多年養育之恩。

  “溫氏昔年不過只是徽州小山村里一個父亡又不備受繼母欺凌的幼女。

  “是賴張家小姐才得以脫離苦海成為的張家表小姐。

  “張家不但保留了她本來的姓氏,更將她當親生女兒般用心栽培,就連婚嫁時的嫁妝也是得自張家。

  “自張家小姐過世之後,張夫人肖氏更是將溫氏視如己出,當年更曾利用張家的權勢多番提拔韓家。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住口!”

  韓頓陡然色變,雙拳已攥得生緊。

  他韓家上下是大周貴族的代名詞,溫嬋的真正出身無人得知,豈能容他當眾把他的皮給撕了?!

  “你這孽賊死到臨頭還妄想挑撥我們君臣關係,來人”

  第451章 被孤立的

  “簡直豈有此理!”

  未等他說完,小皇帝壓著案頭,也拍案道:“韓閣老為我大周鞠躬盡瘁,誰不知道他是個高風亮節的君子!

  “即便是他曾為張家後輩,那也早已經恩斷義絕,將與張家的關係一筆鉤銷,豈容你這廝信口玷污!”

  韓頓扭頭驀地看向上首,這番話下臉色更為難看!

  百官們的臉色也變得微妙起來。

  無論如何,與對自家有恩情的人家恩斷義絕,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什麼光彩事。

  小皇帝這番話下來,韓頓仿佛被蓋章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周黔冷笑:“照你這麼說來,你們的首輔豈非是個無情寡義之徒?

  “這樣的人當首輔,你這當皇帝的也放心?就不怕他哪天突然之間被更大的利益誘惑,把你這個皇帝也給賣了?”

  小皇帝抿唇未語。

  殿內又有人開始議論。

  梁修冷笑:“皇上,臣看韓閣老也不像那等薄情寡義之輩啊!

  “外頭不都傳韓閣老待夫人情深義重麼?一個那般尊重愛護妻子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恩人半點情面不講呢?

  “難道他就不怕夜裡被冤魂討債麼?”

  “梁修你休得在此混淆視聽!”

  韓頓只覺自己已成為眾矢之的,往日圍繞在身邊的那些人,如今個個三緘其口,躲避著他的目光而裝成俯首貼耳的模樣。

  他曾經想過自己或許也有被孤立的時候,卻未曾想這一日來得這樣快!

  他抬頭看向珠簾,珠簾後仍然是空的,鄭繡也還沒來……

  “韓閣老,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梁修扶劍大步走到他面前。“難道你果真是那等無情無義之人,對尊夫人的情義都是裝出來的?!”

  韓頓瞠目,他這才發現,今日梁修竟是帶劍上朝的!帶劍上朝,是須得皇帝允許的!

  “梁將軍說的很對。”蕭淮望著周黔,“剛才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來,不光是溫氏得了張家的養育之恩以及嫁妝,似乎連張家後來的宅子田地也盡歸了韓家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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