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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頓對兒女情份淡淡,知道後也不大可能會阻攔。

  可是韓敘才六歲,且還是長子,想把他弄出府去可就難上加難了。

  然而若留在這身邊,遲早會成為韓頓威脅她的籌碼!

  想到這層,她心情確實是沉重的。

  韓頓已經在懷疑她了,並且已經直言說過拿兒女來威脅她之類的話了。

  近來京師大小事件頻出,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變故。

  她該怎麼保護韓敘?

  所以,這些天裡沈羲暗中遞給她的紙團便又不時浮現在她腦海里。

  她還記得那張紙箋上娟秀出色的字,甚至是上面帶著獨有的暗香的印花。

  那天自沈家回來,她直到夜深人靜時才敢拿出來看,那上面寫著短短兩行字,事後她就藏在身上,一直到如今。

  也許,只有沈羲能幫她……

  “要下雨了,進屋去吧。”錢夫人略沒好氣地睨著她,一面往內院走:“一天到晚神不守舍地,還說會帶好孩子呢!能把自己的事兒管好就不錯了……”

  二月里逐漸細雨濛濛。

  穆氏回到府里已是傍晚。

  垂花門下石斛早就候在那裡,一面扶著她,一面說起這一下晌來尋過她的人和事。她卻只望著牆下停著的大馬車看了兩眼。

  今兒下雨,韓頓斷不會駕馬出去,這馬車在家裡,足見他也未出門。

  這麼想著,便就徑直去往他書房。

  韓頓果然在書房裡看書,小廝通報說太太來了,他目光略頓,便就將書放了下來。

  房門處水青色纏枝紋半臂下覆著八片裙的穆氏走進來,見到他時恭謹地福了福,然後道:“姐姐不日就要離京,讓我代為謝過老爺招待,她就不進府來了。”

  韓頓收回目光,嗯了一聲。

  穆氏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件事,我想跟老爺商量。”

  韓頓望著她。

  她說道:“灝哥兒與蘭姐兒青梅竹馬,姐姐很喜歡她,想跟我們結親,然後順便帶著蘭姐兒去西川住一陣。

  “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可行,所以答應了。”

  “你答應了?”韓頓挑了挑尾音。

  原本家務事,乃至是兒女的事,他素日裡都不關注。

  錢家是西川的望族,從大秦時起就是,子弟繁盛,也還有潛力,配韓家也沒有什麼配不得。

  當然,韓卿卿作為他的嫡長女,論起來身份是比韓凝還要衿貴一層的,或許假以時日,她還可以有更好的歸宿。

  但是,他竟然還未曾想到這一步,穆氏就已經作主答應錢夫人了?

  “你不但答應了,還要讓她跟著你姐姐去西川?”他眯眼靠在椅背里,目光開始直she到她臉上。

  “我以為自凝姐兒出了這樁事情之後,早早將蘭姐兒的婚事定下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穆氏並沒有迴避:“蘭姐兒是你的嫡長女,身份較之於凝姐兒更為不同。

  “這個時候讓她留在京師接受旁人指指點點,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對我們韓家來說,更沒有好處。”

  韓頓靜默未語,只是盯著她看。

  穆氏半垂眼,接著又說道:“姑娘家到底不同男孩子,名聲要緊得很。還望老爺看在她是你的親骨肉的份上,體恤體恤她。”

  她也不想這麼卑躬屈膝跟他說話,但是為了女兒,她可以。

  韓頓看了她良久,移開眼道:“可以去西川,但訂親的事暫不議。”

  穆氏抬頭:“老爺……”

  “還有什麼事嗎?”他拿起書來。

  穆氏站了片刻,點點頭,出去了。

  韓頓寒眼望著門口,半晌才又回到書上。

  穆氏一直回到房裡坐下來,才呼出一長口氣。

  她竟沒達成目的,韓頓竟然沒有答應這門婚事,而她原以為他在這種情況下不會反對……他這是對她起疑了?

  也許她並不可能在他面前完全做到滴水不漏,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時間就不多了!

  第413章 我貪心嗎?

  她抬起雙手撐住額頭,下意識地又摸了摸袖口。

  伸手迅速地將那紙箋掏出來,看看上面飛揚的兩行字。

  紙上內容無它,沈羲只是說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找她。

  她知道這表示什麼意思。之前梁夫人也曾向她投遞這樣的信息,但她並沒有考慮。

  對她來說,梁家還不足以保她。

  但是沈羲不同……如果說之前她對她也還不具有信心的話,這接連幾次下來,她也不能不為之動搖。

  這麼說來,沈羲他們的確是知道韓頓與鄭繡那樁事了,不然不會找到她頭上。

  還有她在翠湖買兇攪亂那鍋水的事情,他們必然也知道了。

  因為只有他們和她這個“真兇”才知道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她買兇針對的對象是她,從一定程度上說,這也是捏住了她的把柄,如果她告訴韓頓,她的下場顯而易見。

  但他們竟然都沒有這樣做。

  除去燕王不屑於對付她這麼個女流之輩以外,不排除是蕭淮從中起了作用。

  但不管怎麼說,買兇對付沈羲,的確算是傷及無辜……

  但既然她知道了,還主動尋她,她也沒有必要拘泥於這件事。

  她咬咬牙,將紙箋落款的那朵印花剪下來收好,然後扯碎紙箋投進痰盂。

  “來人。”她喚道,“去問問蘭姐兒想要帶點什麼去西川,明兒我去買。”

  沈羲收到劉凌傳來的紙箋上的工筆蘭花時正在剪花枝。

  “韓夫人到鋪子裡來挑玉器,隨同銀票一道給了小的,此外一句話多餘的話也未曾與小的說。”

  紙花上寫著個羲字,背後還有文章,劉凌作為深諳朝局的蕭淮的人又豈會不知?

  大半年沒見的他依舊一副笑眯眯,彌勒佛的模樣。

  沈羲將那印花展開,只見背面還寫著有時間地址,穆氏約她申時在城北淨安胡同一家茶館碰面。

  穆氏這邀約她等了許久,但此刻仍不可大意,打發了劉凌回去,隨後便又著許容他們去淨安胡同盯著。

  離申時還很早,地方是穆氏定的,且韓頓老jian巨滑,她須得確定萬無一失。

  晌午聽見戚九來稟過錢夫人住處以及韓府的消息,小歇一會兒,她便就收拾好出門去。

  淨安胡同附近商賈集中,但沒有什麼官宦居住,沈羲輕車簡隨,只讓侍衛們跟在暗處,戚九仍做嬤嬤貼身跟隨,因此並不引人注意。

  穆氏選的這間茶館也不是什麼起眼的茶館。

  進門的時候她已經坐在屋裡,屋子也就四張圓桌那麼大,坐兩個人吃吃茶剛剛好。

  當然,茶也沒有什麼好茶,一壺雨前的碧螺春,再襯兩碟常見的蘇點。

  “沈姑娘屈尊了。”穆氏笑道。

  沈羲嘗了口茶,然後微笑打量四處:“難為夫人想得周到,換成是我,還真找不到這樣的妙處。”

  京師她熟,但熟也熟得有限,這等不上檯面的地方,她真真來的少。

  “我知道姑娘有許多親隨,料想就算找著了繁華好地方也定會有他們守住,所以想著反倒不如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坐坐。”

  穆氏面容秀美,笑起來也自帶一股端方氣質。

  沈羲聽到這裡才發現她身邊只跟了一名舉止老練的媽媽,隨即點頭,給了個眼色讓戚九去外頭守著,這邊廂那媽媽在看了眼穆氏之後也出去了。

  這裡把茶煮了,又沏上了,穆氏將茶壺放下,便就說道:“那日在貴府,姑娘遞的消息我已經看過了。

  “我今日掩藏行跡來此見姑娘,也容不得久坐,索性就明人不說暗話,敢問姑娘,何以知道我會有事要尋姑娘?”

  到底是個見過風浪的,此時此刻,她還是能沉住氣不肯先攤牌。

  沈羲溫和地道:“聽說錢夫人不日就將前去西川?”

  穆氏看過來。

  沈羲看一眼對面几上的一摞盒子,接著又笑了笑:“聽說韓閣老已經答應卿卿姑娘隨錢夫人同去西川,夫人今日想必是前來淨安胡同給女兒採買出遠門的隨手禮了。”

  穆氏面上笑容略深。

  而沈羲拿銀叉叉著盤子裡的點心,又往下說起來:“卿卿與錢公子感情甚篤,這樣青梅竹馬可真好。

  “錢夫人又是夫人的親姐姐,哪怕是身份地位不如韓家,可勝在卿卿過去絕不會受委屈。

  “站在夫人身為母親的角度看來,實在值得安慰。”

  穆氏面肌微動,抿唇看向案旁的茶壺。

  她對她竟了如指掌,自然是早就對她的處境也瞭然於心了。

  靜默片刻,她說道:“姑娘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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