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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休聽左清輝一派胡言!微臣與紀氏一案絕無關連!”

  文遠諍撩袍跪下,反手指著左清輝道:“臣與沈崇光職位相隔幾級,怎可能發生衝突?左清輝身為沈崇光上司,屢有摩擦,這個沈大人應該心知肚明!

  “如今紀氏一案真相大白,沈大人既是冤枉的,臣便恭請太后皇上早做抉擇,將兇手繩之以法,以還沈大人清白!”

  “這可有意思了!”

  沈羲笑起來:“方才家叔說自己是冤枉的,文大人和韓閣老卻堅持不信,非讓我們找出證據來證明他不是冤枉的!

  “現如今我們證據有了,文大人說自己是冤枉的,那也得有證據!

  “家叔也是禮部的人,文大人也是禮部的人,相信韓閣老手裡這碗水總會端平!”

  文遠諍扭頭望著她,五官都已經氣扭曲起來!

  韓頓面色陰寒,說道:“茲事體大,豈可當廷裁決?都察院何在?!”

  韓縉站出來。

  靳宵譏笑起來:“原來都察院還有人在!沈大人被圍攻的時候沒一個吭聲的,我還以為仗著韓閣老的臉面,都缺席回去暖炕頭了呢!

  “合著您韓閣老不發話,文官裡頭連個站出來盡職的都沒有!韓閣老,您這官當得挺威風啊!”

  韓頓沒吭聲。

  韓縉一笑,說道:“靳將軍誤會了,倘若沒有上司發話,下級衙門跳出來多嘴那才叫做沒有規矩。

  “正如沈姑娘所說,我們好歹也是科舉進士出身,那總也得有進士的姿態,總不能拿自己跟憑蠻力上位的相比。”

  靳宵要怒,蕭淮看了眼他,望向韓縉:“沒有我們這些憑蠻力上位給你們打下的江山,韓大人如今還只是大秦皇室下一個五城營指揮使的後代,韓閣老還在燕京張家當著他的龜孫子!

  “這金鑾殿上,恐怕連你們提鞋的位置都沒有!

  “萬千將士們犧牲的血肉不是讓你們這些人輕描淡寫地歪曲的!

  “戰爭才結束十三年而已,許多死去的將士興許還並未化成枯骨,我們這些憑蠻力上位的人的父輩,哪個不是披傷帶血撿回來的命?

  “一個不懂得尊重功臣的朝堂,屠刀遲早也會架在你們脖子上!”

  韓縉臉氣得發青,但在他這番看上去並不盛氣凌人的話語之下,底氣又一泄到底。

  小皇帝兩手撫著膝蓋,五指卷了又伸,伸了又卷。

  沈羲望著韓頓,韓頓陰寒的臉在看殿外,微眯的兩眼讓人看不出深淺。

  “啟稟太后,皇上!”

  這個時候,沈若浦領著沈崇光兄弟跪了下來:“老臣忠心耿耿,對朝廷從無二念,今日一世清名險些毀於賊人之手,還請太后娘娘與皇上體恤!”

  蕭淮目光轉向上方,一字一句道:“文遠諍與左清輝狼狽為jian合謀殺害三條人命,並且誣告同僚其心可誅!

  “沈家有救駕之功,卻平白無故遭人陷害!倘這二人不死,實難令臣等心服!難令忠於朝廷的忠臣賢臣心服,更難以令天下百姓們心服!”

  簾後鄭太后望著地下站的這一片,半晌道:“傳旨!左清輝罪無可赦,秋後行刑,其家人發配嶺南。至於文遠諍,到底於朝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留他一命,革職查辦吧!”

  “文遠諍功難抵過,必須死!”蕭淮道,“皇上還未親政,太后可不要開了這個姑息佞臣的先例!”

  鄭太后臉色明顯沉下。

  蕭淮昂首立在殿中望著她,從頭到腳沒一點退縮的樣子。

  六科給事中跳出來指著他:“蕭淮你敢威懾太后!”

  蕭淮向他走了兩步,冷笑道:“都察院不是說我們是憑蠻力上位的麼?

  “既然你們憑墨水上位,我們憑蠻力上位,可見是對等的,那我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我蕭淮什麼都不強,就是蠻力強!”

  對方再無二話,縮著脖子退進了人群。

  大殿裡開始進入死寂。

  除去蕭淮行動時帶起的衣袂聲,以及偶爾傳來的燕王剝核桃的畢剝聲,其餘再無聲音。

  鄭太后靜默片刻,長吸氣道:“賜死文遠諍,秋後決。沈愛卿一家受委屈了!

  “韓縉言語有失,著罰俸三月!

  “我大周將士的功績不容任何人玷污,世子說的對,沒有他們的犧牲,便沒有我們如今的太平!

  “大家應該時刻謹記先帝的遺訓,謹守本份輔佐皇上,使得我們大周江山萬年昌盛才是!”

  百官們跪下山呼。

  “退朝!”

  鄭太后站起身,從簾後出了大殿。

  沈若浦長舒一口氣自地上站起來,看了眼被押出去的文遠諍與左清輝,隨即與沈崇光兄弟出了殿門。

  門外已有薄薄日影。積雪下的宮城看上去像是幻化出來的景象。

  十三年的大周仕途,他約摸自今日才觸到了漩渦。

  沈家日後必不能再如從前般明哲保身則已,人在浪中,你不走,浪也會推著你往前走。

  “蒼蠅不叮無fèng的蛋,事情到底是因你而起,你自己好好想想,往後三房要怎麼辦?”他在階下回頭望著沈崇光。

  第314章 誰的幕後

  大殿裡,坐在王位上看完了整場的燕王,直到人將散盡了才起來。

  一起來發現見他沒動,站在側門下也沒敢動的小皇帝,他負手走過去,望著他揚了揚唇。

  而後想了想,自荷包里取了只拇指大小的玉雕小青蛙托在手心裡。

  仔細瞧去,這青蛙兩隻眼睛竟還是能滾動的。

  小皇帝已經十歲半,按理已經過了玩這種玩意兒的年紀。

  但他還是眼不轉睛地望著它,並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

  蕭淮下了朝直接送沈羲回府。

  “你怎麼會想到拿太后的出身說事呢?”馬車裡他問她。

  沈羲靜默半刻,說道:“我總覺得皇上對韓頓似有點看法,也是在賭。”

  事實上以太后出身來引左清輝掉溝,她也存著試探小皇帝的心思,所以小皇帝說出那番話,以此拿下左清輝,還是令她有些許意外。

  她以為他最多是訓斥他一頓而已。

  可他不但治了左清輝,並且還令得太后和韓頓都無話可說,這就不像是一般的反感了。

  蕭淮攥著她的手,也在沉思。

  “對了,你怎麼會剛好那麼巧拿到左府的下人?”沈羲又問道。

  雖然說她對他的行事效率毫不懷疑,但說真的,文遠諍既然把前面盤子都鋪得這麼好,不可能在最後關頭留下破綻。那個吳榮要滅口,按理說不會等到紀氏死後那麼久才動手。

  蕭淮聽到這裡目光也有些深沉:“我聽侍衛們說,他們找到吳榮的時候,他被人打暈在那裡。”

  沈羲愣了愣。

  被打暈的?……所以並沒有來得及被毒死?

  ——誰幹的?!

  蕭淮送了她到府便就回了衙門,文遠諍和左清輝那邊他還得盯著。

  沈嫣她們早就先回來的旺兒口中得知了消息,正齊齊迎到了垂花門下。

  等擁著她回到抿香院,把經過說完,沈嫣便沉下氣道:“看來宮裡也不簡單。”

  沈羲知道她指的也是小皇帝這邊。

  如果不是小皇帝在左清輝的事上明確表達了態度,她不會有那麼大的底氣直接扒文遠諍,畢竟那是朝堂,不是大街。

  左清輝這裡罪名確定,文遠諍這裡才有機會攻破,可以說,小皇帝在這件事裡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如今可以確定,小皇帝就算對韓家,確切地說是韓頓,或者確實有那麼點看不順眼的意思。

  但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並沒有理由,如今韓頓是制衡燕王府的堅實力量,一旦韓頓倒台,朝局必然失衡。

  即便是有畢太傅能夠頂起來,但終歸他也年紀大了,韓頓很顯然是他挑選出來的接班人,小皇帝若是要對韓頓下手,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韓頓和皇上關係後期如何?”恰好沈嫣,她便問道。

  “後期沒有什麼大的事件。”沈嫣道,“到最後韓頓在朝上還是走的挺穩的。

  “畢竟沒有了韓家,燕王府一家獨大,也沒有人會放心。”

  沈羲點頭。

  跟他猜想的一樣。

  那這麼說來,小皇帝就有可能是討厭著韓頓,但並沒有到馬上要除掉他的地步。

  殺韓建彰的小舅子,大約也是被韓頓拘得緊了發發脾氣。畢竟沒有親政的皇帝,總歸是處處受掣肘的,尤其鄭太后也是那麼的強勢。

  然而,她怎麼還是覺得整件事從頭到尾有點不太尋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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