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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世子好看。”她立馬斂色。
蕭淮冷哼著,眼刀一下下在她臉上剜。
馬屁倒是拍上癮了。
“看來跟我們掌宮大人聊得還挺快活?”他又斜眼睨過去。
“並沒有。”沈羲道,“賀蘭大人想為難我來著,但是後來我解釋了下,大人寬宏大量,又放過我了。”
蕭淮表情未動。
那好得很!
先前在紫曜殿,蘇言跑來說賀蘭諄在為難她,這不就跑過來解圍,哪料到她好本事,這都讓她給忽悠過去了。
早知道她這麼能耐,他就不來了!
如此想著,他便就又轉身往來路去。
沈羲跟上去道:“世子是要去乾清宮麼?”
蕭淮目不斜視:“關你什麼事?”
沈羲道:“沒有,我就是問候一下。”
蕭淮察覺她沒跟上來,便順勢也停步回了頭。
問候?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他目光落在她臉上。
今日倒是收拾得分外齊整,臉上妝容也比平日重些,再加上髻上的華麗大鳳釵,愈發顯得明艷逼人,顧盼生輝。
即便身份上不算一等一的名門閨秀,可這副模樣與作派,丟到人堆里也是極顯眼的那個。
她倒好,就這麼大喇喇地就站在這裡招搖。
如果不是這麼招眼,賀蘭諄能一眼看到她?
罷了,這宮裡她也是頭回來,想必是拘得慌了。
“想去哪兒?”他理理袖子,木無表情地看著遠處。
那日原本也沒想太多。
只覺一般官戶小姐能來參加這樣盛典的機會也不多,等到她將來嫁了人,機會恐怕就更少了。
也是看在她幫忙毀了他婚事的份上,不介意給她個機會進宮逛逛,因而也就在乾清宮點了沈若浦,好讓她夜裡也去敦頤園看看燈會什麼的。
但是既然這麼不讓人省心,他少不得也要多操份心了。
“四處逛逛,也沒有哪裡必須得去的。”沈羲隨口敷衍。
蕭淮想了下,又瞧著她:“今日我得護駕,乾清宮我可不能帶著你。”
回頭有空去去別的地方,逛逛園子聽聽戲什麼的還差不多。
沈羲哪敢勞他世子大駕?她斂色道:“不敢。世子既是要去乾清宮,那我這就告退。”
蕭淮分明見到她眼裡有亮色閃過,不知道她又打著什麼鬼主意。
但是眼下他也沒空理會。頓了下便說道:“想去哪兒,可以去找蘇言領著。”
說完他便就返身走了。
沈羲一面頜著首,一面望著他離去背影,眉頭又皺起來。
相比較起別的人尤其是韓頓來,她更願意信任蕭淮。
倘若她把今日可能有刺客要對小皇帝下手的事情告訴給他,她能保證刺客下不了手,韓頓也得不著這護駕之功。
但是這樣做卻太冒險了,他屢次沒有殺她,且容她活到現在,不過是確定她沒有野心,對大周江山沒有企圖。
行刺皇帝的刺客則性質完全不同,她敢肯定,如果這個人出現,他一定會不假思索將他除去!
可之於她來說,無論這個人是不是戚九,只要是赫連人,她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赫連人被大肆屠殺,她不能做點什麼改變現狀已是慚愧,怎還能將同胞往死路上推?
如果非得要選擇死一個的話,她倒是寧願死的那個是小皇帝或鄭太后
所以即使知道蕭淮可以扭轉局面,她又如何能開這個口?
算了,她能做多少做多少罷,畢竟只有先保住她自己才能圖謀別的。
她這裡再站了半晌,便也就扭頭出了坤寧宮。
四面並沒有發現任何戚九的蹤影,那刺客即便是她,想來也不見得就會露在明處。
所以倒不如先去西路小花園去會會沈嫣,看看她們那邊是不是有新的情況出現。
一路走來除去宮牆與門庭添加了不少滄桑,其餘也並沒有別的什麼不同。
而讓人意外的是,這重重宮宇里竟大半還保持著昔年原貌,至少是保留著當年赫連人的一些傳統。
宮與宮之間有花木扶
第157章 大家閨秀
這樣的皇宮固然能增加沈羲心頭的親切感,但是也太不合常理了不是麼?
西路小花園當然也還在,沈嫣坐在涼亭里。s四面都是貴眷,那些年被紀氏拘的,她到底還是有些拘謹。
而元貝也已經回來了,正與四喜在那裡邊說話邊探頭往這邊望。
見到沈羲回來,幾個人都同時站了起來。
元貝先說道:“名單上七八個人里,只有兩個人如今尚在韓家。
“一個是彌香,早年做過韓二老爺的辱母,如今還在安榮堂當著差。還有一個是柳絮,卻被發到韓家莊子裡去了。
“除此之外這些人,她們要麼沒聽說過,要麼就沒了。”
沈羲坐下來接了四喜遞來的茶。
寫給她們的名單上的人,都是昔年溫嬋房裡的人,彌香和柳絮當初都只是她院裡不起眼的小丫鬟。
沒想到她們如今一個成了溫嬋身邊要緊的人,另一個雖然去了莊子,卻也都還安活到現在。
而當時跟隨她的那些貼身丫鬟倒是一個沒存著了。
這也約摸猜測得出來,這兩人,尤其是彌香,必然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若不是能跟著溫嬋干那些勾當,又如何會得她重用到如今?
只不過對於溫嬋殺張盈的事她應該並不知情,這麼要緊的事情,她當年一定陸續把知情的給滅口了。
但這也無妨,她只要知道溫嬋大約家底就成。
想到這裡,她忽然又問及沈嫣:“韓家老太太,後來怎樣?”
沈嫣已經習慣了她這般隨地打問,略想,就說道:“他們家老太太倒是一直安好。就是中間出現過一次心疾。
“那次聽說挺嚴重,韓閣老四處尋訪名醫,後來聽說休養了有大半年才好。不過他們家權勢大又來路廣,那次倒是醫治好了。”
溫嬋六十餘歲,自然少不了三病兩痛,但她可不想讓她那麼快死。既然暫且還死不了,那就成了!
不過聽說她的病讓人治好了,她又問道:“可知是哪裡的大夫治好的?”
沈嫣道:“這個倒不是特別清楚。只依稀聽說是雲遊四方的名醫。昔年在大秦是極有名的。”
大秦有名的?
沈羲皺了眉頭。
這裡正說著,珍珠卻忽然站起來:“凝姑娘!”
抬頭看去,果然只見面前站了位溫厚可親的麗人,這豐肌玉骨的,不是韓凝又是誰?
她笑微微走近她們,說道:“方才在坤寧宮,老遠瞧著像是你,正要喚你來著,誰知你又往這裡來了。我左右無事,便也尋了你來。
沈羲聽說她在坤寧宮便見著她了,便心下略動。
這麼說來方才與蕭淮在那裡說話,她也是有可能瞧見了?
她著意打量了下她,只見她正目光深深往她身上瞧來,心下即有了底。笑道:“凝姑娘如何落了單?”
韓凝目光從她身上移回她臉上,笑微微說道:“慈寧宮裡人多,我可不就出來了。”
今日沈羲穿的是身秋香色鑲纏枝西蕃蓮花邊的襦衣,底下是暗紋銀團花的月華裙。
頸上套著只赤金鑲八寶的瓔珞,頭上仍梳著元寶髻,遠比上回見的隆重,但釵環也並不多。
這打扮,較之於前次在韓家時的清麗,著實是不由讓人驚艷。
她自小被溫嬋悉心朝著赫連貴女的標準教養,凡事照著昔年燕京張家栽培小姐的規矩來,如今也早就成為燕京城裡首屈一指的貴女。
可是在這位三品官戶府的小姐面前,她卻總有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因為她處處皆強人一等,但又並未咄咄逼人。
又因為她似乎永遠懂得在什麼樣的場合拿捏什麼樣的分寸。
分寸拿捏好了,實際上就已經掌握了一半的贏面。
先前在坤寧宮門口,她遠遠地瞧見她與蕭淮說話,蕭淮一向讓人無可奈何,但她在他面前卻也一點不見拘促,更不見被動。
她便也不由暗地裡納罕,不知道這位沈姑娘,究竟只有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露出一絲半點的破綻?
“外面怪曬的,二姐姐不如請凝姑娘進來坐吧。”
沈嫣見著韓凝盯著沈羲凝眉未語,見狀便就出聲招呼。
韓凝隨即回過神,微笑沖她致了意,隨著沈羲在涼亭里坐下來。
沈羲知道她身份了得,雖看出她情,卻不願在這上頭糾纏,便就笑道:“怎麼不見姣姑娘和敏姑娘?”
韓凝搖著扇子:“姣姐兒與我們老太太在太后處。敏姐兒定是去尋別府的姐妹玩了。她們嫌我沒趣,都不肯與我呆在一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