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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東家責怪下來,我也只好亡羊補牢,趕緊四處尋人,沒想就遇上了姑娘……

  “不瞞您說,今兒令姐若非是姑娘來,這兩千兩銀子也是非出了不可的。”

  說著他望向沈歆。

  沈羲聽他說到這裡,便問道:“那位齊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劉掌柜道:“齊夫人是韓家的親戚,都察院監察御史韓縉大人的妻子秋二奶奶的親姐姐。前些日子才進京來探秋二奶奶的。”

  聽到是韓家的人,沈羲忽地將身子坐起:“那這韓縉大人與韓閣老又是——”

  “親兄弟啊!”劉掌柜詫異地望著她,“姑娘不知道嗎?”

  原來韓家不光是韓頓出息了,就連溫嬋的次孫都在朝為重臣!

  當日在韓府外賣花老嫗說了挺多,她也沒記全,——原來那齊夫人竟還是韓頓弟媳婦的姐姐!

  她笑了下,說道:“我一個閨閣女子,哪裡知道外間這麼多事。”

  說完她品了品茶,沉吟了下,又思忖起來。

  這玉器店生意不小,竟連韓家什麼時候來的女眷都知道,想必消息來路十分寬廣。

  她便就接著說道:“掌柜的既是誠心要人,我也不是不能應。我也不要你聘金,只不過卻有個小事,還得麻煩你幫幫我。”

  劉掌柜聽得她轉了口風,立時道:“姑娘請講!”

  沈羲回頭看了看黃氏她們。

  沈歆呈現出少見的機靈,立時攙著黃氏站起來:“我和母親去外堂看看有沒有合襯的首飾。”

  等她們出了門,沈羲便與劉掌柜道:“掌柜的也是個愛玉之人,我聽說我們三太太娘家侄女,紀小姐就藏有一塊上等的老坑玻璃種翡翠。

  “就是不知道那玉是從哪處得來的,掌柜的若是能幫我打聽出來,我便無償幫你鑒三個月的玉。”

  劉掌柜聽她說完,神色目光已俱都凝重:“姑娘此言當真?”

  “當真。”沈羲回望他,“不過,我可不答應坐堂。頂多只能答應,一個月里挑那麼幾天集中幫您鑒。”

  “沒問題!”劉掌柜拍板,“平常的貨色我自還有人,只有上檔次的才敢驚動您。姑娘給我三日時間,至多五日,我幫您打聽出來!”

  沈羲款款站起來:“那我就靜候掌柜的佳音。”

  劉掌柜恭送她到店堂,黃氏母女已經相中了幾樣首飾。

  他當即發話讓她們隨便挑,然後又囑咐柜上的人按一成利潤計價。

  黃氏母女聽得這話,當即又拖著沈羲作起參謀來。

  而劉掌柜則拿著那枚斑指,撩著袍子來到了店堂最頂的閣樓。

  蕭淮坐在躺椅上看軍報,披散的髮絲如水貂皮一樣搭在寬鬆的衣袍上。

  劉凌輕手輕腳到了跟前,躬腰伸手,呈上那隻斑指:“少主。”

  蕭淮看也沒看地拿回來套在指上,然後又看起了書。

  一時見他還沒走,便道:“還有事?”

  第102章 心意難平

  劉凌還以為他先前著人拿著斑指下來是有什麼示意,哪知道直到他把人送出門他都沒挪窩。

  於是以為等他拿著這斑指上來他總會問點什麼,誰知道他嘴裡出來卻是這麼一句。

  不由微愣,說道:“小的無事,這就告退。”

  只是走到門口,他想想又還是停步說道:“小的方才聘了沈姑娘替店裡鑒玉。”

  蕭淮沒作聲,隔了半晌才把目光移過來。

  劉凌連忙走回來:“若不是小的親自求證,還真不知道沈家還有位如此出色的姑娘。

  “沈姑娘不但熟知各種玉價,而且對玉的質地與工藝的了解也十分精道。不過她只答應替店裡鑒三個月的玉。”

  蕭淮望著他,那目光似是膠著了。

  劉凌抵不過這視線,於是又惴惴地接著往下道:“沈姑娘先還不肯,後來讓小的替她打聽件事,才肯答應小的受聘,而且她還不收聘金。”

  蕭淮把目光收回來,又緩緩落到軍報上。

  劉凌本就是個懂玉的行家,從前是大秦郡王府上做過帳房的,也是對他的眼力有信心,他才會放心把這瓊花台交給他打理。

  往日鋪子裡那麼多鑒玉師被他吹毛求疵挑剔到不行,而他如今卻對個小女孩子的眼力讚不絕口,真是不多見。

  “什麼事?”他翻著摺子。

  “姑娘讓小的打聽吏部郎中紀仕輝孫女手上的一塊老坑玻璃種玉的來歷。”

  劉凌不敢相瞞,老老實實說出來。

  蕭淮目光有些微的迷惑,定住在摺子上。

  蘇言見狀,走上前當了行走的檔案簿子:“紀仕輝的女兒,就是沈若浦的三媳。”

  蕭淮目光里閃過絲瞭然。

  不過這瞭然很快又轉回了迷惑,就算紀仕輝的女兒是沈若浦的三媳,是她沈羲的嬸母,就算紀家小姐的玉是老坑玻璃種,這跟她好像也沒有什麼必然關係。

  蘇言又看出來了,說道:“小的聽說,這沈家三房相互之間關係都不怎麼好。”

  蕭淮垂了眼。

  既是關係不睦,這麼說來是在相互挖掘把柄。

  他面色不動,繼續看書。

  劉凌見他無話,便就安心離去了。

  屋裡又只剩下他們主僕兩人。

  蕭淮看著看著摺子,忽然又啪地一下把它合起來,望著前方的目光也跟著變涼。

  到底還是意難平啊。

  他究竟哪裡臭?

  “告訴劉凌,打聽的事他不用去了。你去。”

  黃氏母女共挑了五件首飾,都是沈羲挑中的上等好貨,加起來還不到正價兩件的價錢。

  回來路上別提多高興了,可等這高興勁一緩,黃氏望著從旁坐著想心思的沈羲,又不由感慨萬千。

  想來她們當初真是蠢得狠,只想著她沒爹沒娘地好欺負,可到頭來,她幫她們保住了這婚事不說,今兒又保住了她一大筆銀子。

  而她之前還惦記著被她坑走的五百兩,就連今日這幾件首飾省下來的錢都是托她的福!

  她心裡又愧又羞,又暗暗打定了主意。

  等到回了拂香院,從買來的首飾里挑出一隻羊脂玉鐲子來交給沈歆:“你把這個送給羲姐兒當作謝禮。”

  沈歆很意外,這鐲子是二百兩銀子買來的,照他們店裡正價,可得五百兩呢!

  “你也真是不開竅。”黃氏嘆道,“羲姐兒的能耐擺在那裡,別人不知,如今你我還不知麼?有她幫著你,來日你就算遇到類似事情,總吃不到虧的。

  “你沒見方才那劉掌柜開價給她八十兩一月的工錢她都不在乎?區區一個鐲子,就能讓你往後多個出謀劃策的人,這還划不來?”

  沈歆恍然大悟!

  黃氏說的對,今日若換成黃氏去求助紀氏,人家理不理先不說,就是真去了,她還能把兩千兩砍到兩百兩?

  想想也真值,就拿著去到了梨香院。

  沈羲是沒指望黃氏母女還會對她心存感激,本來她幫她們也不是因為路見不平,不過是看在沈若浦曾答應她辦好事就能搬回抿香院去的份上罷了,要衝她們倆,她才不會理呢!

  拿人手短,當然這鐲子她也不稀罕收。

  若沒有今日,她也拜託不了劉凌替她打聽紀錦之的玉,等到二房的財產收回來,她花自己的錢,誰都支配她不了!

  就是如今她琢磨著兩件事。

  一是劉凌那邊究竟查出的結果會怎樣?二就是這個齊夫人,今日栽在她手裡,不知道韓家那邊會不會有什麼動靜?

  世人都知韓家乃是改朝換代時徹底發的跡,韓頓的夫人徐氏是後軍營僉事徐幽之妹,建文三年成的親。

  而韓頓唯一的弟弟韓縉則比他小七歲,建文八年才成親,娶的是湖北知府秋少騏之三女。

  齊夫人是秋氏的大姐,也嫁在湖北,只不過齊家只是個,遠沒有韓家這麼顯赫。

  這次進京乃是為著給女兒進京謀親,韓家宅子大,院子多,秋氏又頗得韓老太太歡心,便就應了秋氏之邀,住了下來。

  她這裡自瓊花台出來,便就一路悶悶地回了韓家。

  為免讓韓家人看低,倒是沒曾表露出來,直到進了她們母女暫住的琉冰院,這才坐在床頭苦悶起來。

  女兒齊蔚在廊下見著,隨即也走了進來:“母親這是怎麼了?”

  齊夫人嘆氣,便把在瓊花台的事情跟她說了:“你也知道咱們進京本就只帶了一千兩銀子。

  “如今住在韓家雖然日常花銷不用理會,可畢竟寄人籬下,他們又是這樣的人家,人說宰相門房五品官,這府里的人是好相與的麼?

  “當初各房裡輪流給咱們接風,咱們又得輪流回她們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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