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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瀅勢必問找什麼碴。

  林威嘆道:「不是說桌子擦得不乾淨,就是說地掃的不乾淨,不是說茶沏的太濃,就是說上點心的速度太慢。折騰死人了!回頭你就知道。」他敲敲自己看上去已經跑累了的腿說道。

  這麼會折騰,那看來是氣還沒消。

  徐瀅多有眼力勁兒,聞言便坐在公案後並不過去冒頭。

  宋澈坐在房裡,心思其實並沒怎麼在公事上。

  三天過去他的怒火倒是也去掉些了,然而心裡總是不順,畢竟徐瀅占了他那麼大便宜,而且他居然還不能揭發他,但是他又不能因為她而荒廢了正事,難道只要她在衙門,他就永遠不來了嗎?畢竟不行。該面對的遲早還是要面對的。

  花了三天時間說服自己看在她沒有對大梁朝廷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的份上,他決定且忍了。

  想她做下這種缺德事,心裡必然也會過意不去,只要她知錯,他就勉強把她侮辱他這事揭過去算了。

  早上來的時候特意往隔壁瞥了眼。她還沒來,這就對了,他是故意早來的。哪知道才準備吃早飯,就見她晃晃悠悠過來了,臉上竟然跟沒事人一樣笑嘻嘻地,一點內疚和自責都沒有,他那火氣頓時便又躥了上來。手裡的奶黃包也丟回了盤子裡。

  她居然還笑得出來?騙了他之後。居然一點忐忑惶恐的意思都沒有?

  豈有此理!

  「把徐鏞叫過來!」

  徐瀅正勤勉地整理著卷宗,就被叫到了隔壁。

  老實說再見宋澈時她並沒有什麼尷尬,就算有尷尬在那天夜裡他追上來時也早就被拋到九宵雲外去了。她如今跟他的矛盾並不是有沒肌膚接觸的事兒,而是她是個女的瞞天過海在他身邊呆了這麼久,而他如今知道了卻還不能揭發她,他為此感到憋屈。而她卻因此心安理得而已。

  宋澈原本抱著要狠狠羞辱她一番的心理,可是等到她真正到了面前。他忽然又說不出話來了。

  他一看到眼前她的眉眼鼻唇,就會不由自主想到她散下頭髮像個風情萬種的妖精的模樣,看到她的臉,他就會情不自禁盯住她那雙又粉又軟的小櫻唇。繼而再想到那零距離之間的酥麻觸感……

  「不知道大人喚下官有何事?」徐瀅覷著他,揚眉道。

  他心裡一抖,連忙把眼別開了。手忙腳亂去端茶。茶翻了。

  徐瀅挑眉覷他一眼,不動聲色拿抹布來擦桌子。

  他看到那隻白膩膩嫩生生的手。立刻又打了個寒顫。

  他真是見了鬼了!又不是沒見過女人,怎麼會連多看她一眼都會覺得像做賊?

  徐瀅眼角一睃就把他的反應收進眼底。

  看到他害臊成這樣,她就放心了,大梁這堂堂的王世子,原來還是個未經人事的雛兒。

  宋澈已經想不起來要叫她進來做什麼了,先前的躊躕滿志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抬眼覷到她似笑非笑望過來,一張臉便又火辣辣發起了燙。

  笑什麼笑!

  他瞪過去,手裡一隻筆啪地折斷。

  徐瀅放了抹布,又走到壁前借著他的儀鏡正了正官帽,才攏手站回書案前:「大人要是沒什麼事,我就下去幹活了。聽說廊坊那邊梁冬林貪墨的財物都已經核對完畢了,包括於家在內的失去土地的軍戶也都得到了補償,下官還得整理數據上呈王爺呢。」

  忙忙忙,好像全天下就你最忙似的!

  宋澈把斷了的筆扔在桌面上。徐瀅就此出了門,他也沒再說什麼。

  這一整日氣氛都很彆扭。

  宋澈心情總凌亂如劫後餘生。

  雖然說不用時時見面,但偶爾也會有差事要交代,徐瀅鎮定自如得很,他的心思卻如同在草原上跑馬,時常前言不搭後語,根本就沒辦法抬眼看她。他只要一看她,思緒完全就會變得焦慮狂躁,他會想起她曾經萬惡的種種,會恨不得想要掐死她!

  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她這個天煞孤星!

  商虎他們在廊下看他轉來轉去又是抱頭又是捶胸地愁了一日,心裡也是有無數颶風在咆哮。

  愛得這麼辛苦就把人家搶回去啊!你小王爺又不是沒權沒勢,到了這會兒真是割捨不下又不是養不起,大不了先瞞著到成親之後再公開!有必要這麼長吁短嘆跟個娘氣似的嗎?能不能灑脫一點?能不能霸氣一點?能不能像個睥睨天下的霸主一樣宣示出你的主權!

  但是再哮咆這股風也沖不出他們的胸膛,他們仍然只能閉著嘴在廊下裝木頭。

  而且揣著這種大八卦不能往外說的心情好難受,他們小王爺被徐鏞撲倒親了嘴耶,這就好像抱著個大金塊卻不能露出來顯擺,因此越發使人感到焦躁。

  當然他們更多的還是想替宋澈解決這個煩惱,那畢竟是他們誓死效忠的主子。

  這一日主僕數人面上冷靜,私底下都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徐瀅畢竟久經風雨,公事公辦地到了下晌,沒露出一點破綻。

  眼看離下衙還有點時間,端著杯子正要去沏茶,半路上卻被衙役截住了:「徐都事,這裡有你的信。」

  說著將一封飄著淺香的信箋遞過來。

  徐瀅一看信封上畫著的兩枝竹子,心下便不由一咯噔。拆開來一看,果然是程筠。

  明兒便是初一,是他約她去伍門寺赴法會吃齋席的日子。信上寫的就是明日在寺里見面的時間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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