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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以為崔伯爺把他打了一頓他就回心轉意了那就大錯特錯了,徐瀅身為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手段居然這麼狠毒,而且不留一絲餘地,這還是沒成親呢,要是成了親,往後他不得被她給整死?他是絕不會甘心跟這種人過一輩子的!

  他拄著拐杖坐靠在石榴樹下,一遍接一遍地聽著下人們打聽來的細節,心裡那股火就跟迎了風似的蹭蹭往周身四處蔓延。

  因為太后有交代,讓宋澈歇歇之後再去上衙。端親王想著反正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放了宋澈一日假。

  宋澈不來衙門,徐瀅他們就更如趁著老虎不在而稱起了霸王的猴子,上晌在公事房聊天下屁,晌午用了飯,又打了陣瞌睡,就預謀著留個人下來值守。然後剩下的就提前下衙去。

  徐瀅因著自己新來未久。便自動提出留下。

  大夥也不客氣,買了堆零嘴兒回來給她便就一個個溜了。

  徐瀅潛到宋澈房裡偷拿了點他的好茶,順手又牽走他一本古籍。拿到房裡看起來。

  沒翻到兩頁,房門被叩響了。衙役在門口道:「徐都事,有位姓阮的先生找您。」

  姓阮?

  徐瀅放了書:「姓袁吧?」袁紫伊那傢伙答應替她打聽陸翌銘,指不定是她。

  「不是。」衙役連忙擺手。「是位姓阮的老先生。現在在咱們前廳。」

  中軍衙門是個四合院兒,一進的院子就用來招待來訪的人員。

  徐瀅想了想。來到前廳,果然右首端坐著個四五旬的老者,面白無須,喉節平滑。竟是個太監。

  徐瀅頓了頓走上去,「敢問先生是?」

  阮全站起來,打量了她兩眼。微笑道:「想必閣下就是徐鏞徐瀾江,徐大人?」

  徐瀅揚唇:「不敢當這聲『大人』。」也回眼過去打量他。只見其面容清矍,雙眼微濁,透著精明之氣,若是宮裡出來的太監到了這把年紀,大多當上總管,自不會私下來尋她這個小吏,而且氣度也要雍容得多,這麼看來,倒有些拿不準他的身份。

  阮全從懷裡掏出腰牌,說道:「在下是端親王府里容華宮的總管,阮全。」

  徐瀅接過牌子看了看,哦了一聲再次拱了手:「阮公公請坐。不知道公公尋在下有何要事?」

  阮全道:「其實在下只是個傳話人,要見大人的人,在街口的萬福樓。還請大人能移駕相見。」

  徐瀅望著這老太監,緩緩勻了口氣。

  端親王府的太監,而且本人還過來了,那絕對不會是端親王和宋澈。不是他們,別的人尋她作甚?

  不過既是王府的總管相邀,她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說道:「公公請。」

  阮全對她的識時務顯然很滿意,頜頜首便就走在了前方。

  街口並不遠,只有半里路的距離。阮全要邀徐瀅上王府的馬車,徐瀅機智地拒絕了,而是喚了正跟各路小廝混在一起的金鵬過來,乘著自己的車跟上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萬一對方不懷好意,不說把她揪上車給宰了,就是看出來她的身份也不妙不是?

  到了萬福樓,兩人從後院樓梯上了樓,廊盡頭的雅室里,就有白紗覆面的婦人端座在長桌一側。

  徐瀅到了此時,心裡也有底了。

  阮全走過去低語了兩句,那婦人微微頜了頜首,阮全便就示意徐瀅上前。

  徐瀅上前躬身道了聲「夫人」,便就直起腰攏手立在旁側。

  萬夫人打白紗後掃了她一眼,蹙眉道:「徐大人好生纖秀,可不像武將子弟。」

  徐瀅微笑:「回夫人的話,家母是南方人,在下肖母。」

  萬夫人端了茶在手,又看了她一眼,忽然又把茶放了,揚唇道:「你不好奇我是誰?」

  徐瀅望著地下:「阮公公乃是王府總管,不管夫人是誰,能差遣阮公公當信使的人,必定是在下仰望已極之人,又怎敢出聲詢問?再者在下是中軍營的官員,夫人是女眷,傳出去影響最不利的乃是夫人,因而不知道才是最好。」

  她雖然不知道萬夫人尋她具體做什麼,但以她一個妾侍的身份,是不可能對她行什麼威脅之事的。

  王府的妾跟尋常人家的妾可不一樣,她們享的福比別人多,地位也比別家的妾高出不只一個等級,但相應所面臨的束縛也更多。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基本上可以說她們只能守在王府四面牆裡數晨昏日落的。

  然她一個做妾的不安安份份呆在王府享福,偏跑出來見她這個小吏,還真是沒把王府規矩放在眼裡。

  當然,她不必理會這麼多。

  萬夫人揚起的唇角收了回去,目光深深盯了她片刻,說道:「徐大人果然伶牙俐齒,怪不得小王爺會那麼喜歡你。」

  喜歡她?這是影射宋澈跟徐鏞暖昧不清?

  徐瀅笑了下,躬身道:「多謝夫人謬讚。僉事大人的確英明神勇,以言行教會了在下許多東西。不過說到賞識,在下倒是覺得,王爺對下官的肯定比僉事大人來得更多。」

  萬夫人忽覺有口氣堵在胸腔里。

  眼前這小子明明只有十六歲,怎麼行事說話竟然如此滴水不漏!

  昨兒阮全提到徐家三房的處境時,她本打算以王府夫人的身份壓壓他,再給點甜頭他引誘引誘,沒想到還沒說到正題,這裡條條路就被她封得蒼蠅都飛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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