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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瀅心知肚明,遂端出京官的架子傲慢地拱了下手:「在下兵部會同館的大使徐鏞,也是奉命陪同劉大人南下。梁將軍別怪劉大人生氣,我們大人奉命辦差的日子多了,哪處不是前呼後擁的迎接?梁大人這裡卻倒好,看到咱們來了立刻鐵將軍把門!合著是把咱們當要飯的了。」

  徐瀅若是全當沒這回事,梁冬林反而起疑,她這麼樣一擺架子興師問罪,梁冬林反倒是深信不疑了。

  連忙道:「徐爺哪裡話?梁某臨時關閉衙署實在是為了演練,哪裡曾知道大人們趕巧前來?是梁某的不是!梁某這裡跟二位大人賠罪!」

  徐瀅拉長音道:「賠罪就免了,我們也擔當不起。只請大人能讓咱們睡個舒服覺,明兒一早趕路辦差,我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著眼角兒往梁冬林臉上一溜,揚眉又道:「如此我們記得了大人的恩,回去見了端親王,也好跟他提提大人的好處不是麼?」

  梁冬林微頓,聽到端親王三字立刻笑得一雙金魚眼都快看不見了:「這有什麼問題?!二位大人能到我廊坊留宿,那可是我們衛所的榮幸!此處簡陋,無可招待之處,二位大人如不嫌棄,不如移步至寒舍下榻,正好也容梁某備些水酒給二位接風!」

  徐瀅笑眯眯道:「大人這麼熱情,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梁冬林真正的宅邸在城內,衙署附近這座宅子不過是他方便值守時的臨時處所,地方上的衛所將軍隨便手下都有幾萬的兵馬,家裡軍權世襲傳承,世代下來已經家底豐厚,相較於強占土地虛報兵數來說,素日有些好安逸的小毛病其實已不算什麼。

  出了衙署往左拐,步行里余路,竹林掩映處,一座白牆黛瓦的徽式宅院便出現在眼前。

  門前燈籠高掛,院牆砌成筆陡一條線,上覆著琉璃玉瓦,占地雖不大,但論其精緻,足可媲美京師高官們的別院了。跟余家祖孫住的破垮茅房相比,更加讓人心生唏噓。

  梁冬林在廳下設了茶點,便就讓人引他們往住處走去。

  是個三進五間的宅子,一路上曲徑通幽,處處皆有亮點,哪裡像是什麼臨時當值歇息的去處,這分明就是貪逸享樂的安樂窩!

  一進小偏院的門,天井裡一池錦鯉被驚得彈起了水花來。

  宋澈等僕從出了院子,便走到東邊床榻上掀被檢查起來。一面與商虎他們道:「梁賊在此享樂,此地必然有他的罪證。回頭我們在前院絆住他,你們就去他各個房間看看,把所有記帳的帳本,以及來歷不明的文書都給我拿過來!」

  徐瀅住的是東廂房。跟宋澈的正房正好夾成個直角。

  略休息了片刻,便就有人請到了前院。

  梁大將軍口裡的寒舍是這樣的精緻,他所說的略備酒水當然也不會失色半分。

  一大桌子菜,還有一壇香醇的女兒紅。

  為了掩護商虎他們,酒桌上觥籌交錯氣氛甚好,宋澈雖然言語不多,但還是配合地嘮著京中要聞,徐瀅也是個話嘮,天文地理古史軼聞聊起來簡直兩天兩夜能不重樣,梁冬林見他們情緒高漲,猜測是侍侯妥貼了,也愈發地殷勤起來。

  酒過三巡,商虎走過來稟道:「稟二位大人,明兒早上還要趕路,還是早些歇息吧。」

  宋澈會意,與梁冬林拱手道:「多謝將軍款待,公務在身,不敢放肆,還請恕罪。」

  梁冬林也不敢留,連忙派人送了熱水去他們各自房中。

  這裡回到小偏院,六個侍衛一個自覺守住了院門,兩個躥上了牆頭,一個守住了後衛,商虎與何竟則將面前一大沓的帳本卷宗擺到了桌上。

  宋澈隨手挑出兩本翻了翻,立刻甩在地下:「全都是迎來送往行賄受賄的帳目!一個小小的千戶長,每年經手的軍餉幾萬兩,而他中飽私囊的就有幾千兩之多!他寧願拿這些錢來修築私宅,款待上官,卻不容底下軍戶有個活路!歸德衛的指揮使瞎了眼嗎?這樣肆無忌憚都不管治!」

  徐瀅也拿了幾頁紙看起來:「不只是剋扣軍餉,這裡還有謊報軍戶的記錄,喲,這裡還有新近在東郊搶占了軍戶們的土地的輿圖,——東郊?搞不好於家那塊地也正好在這裡頭。」

  第74章 果然是他!

  宋澈奪過來看了看,牙齒都快要咬碎了。

  「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徐瀅慢吞吞拿起茶壺斟茶:「其實各層階級差不多,只不過越往上走,他們掩飾的就越好而已。」

  見他斜眼過來,她又揚唇繼續道:「梁冬林他們這些人,把搜刮來的錢往上送,大家一塊撈油水,這豈不比舉報他們要好得多?底下跟上頭打好了關係,但凡有些壞規矩的地方傳到上頭,上頭自然也會替他們遮瞞。」

  宋澈沉思片刻,看了她一眼。

  徐瀅看著守在門口的商虎他們,又接著道:「大人可還記得當初在議會上言辭灼灼的劉正?當時包括劉正在內的絕大部分官員都在替衛所喊冤,而大人只知道要徹查,卻全然不去想為什麼明明軍戶橫行的現狀那麼明顯,而你卻會這麼寸步難行,王爺自然會不讓你管下去了。」

  宋澈目光上下掃著她,「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他又沒從過軍。

  「大人您打小錦衣玉食,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連打個架都有皇上太后在後撐腰,當然不會有機會見識到這些陰私,反觀我打小喪父,家裡還有寡母弱妹,見過的白眼比大人您踩過的雪還要多,這些之於我而言,自然是不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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