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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不覺想去了解她,想看她究竟是為什麼可以令得祈允灝如此痴迷。不過那時候並不像現在這般日日可見。所以即使想也沒有機會。如今每天都能聽她說話,看她做事,白天裡看得太入神,以至於夜裡都能夢見她說的那邪來。跟人說話,也會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大嫂說……」。這樣的變化,連她自己都吃驚,也就不怪梅氏如今越來越對她的轉變感到驚慌了。

  不過,她可不驚慌,大嫂說,哭沒有用,知錯就改,不給別人拿捏的機會。她就讓人罵不著。她謹記著這句話,在這裡陪了一段時間,她發現回去之後對於李桎的挑剔竟然也能應付自如起來!至少她就再也沒有因為一點小事而驚慌不已了。

  想到這裡她就有些自豪,原來真正做強的女人不是段文蕙那樣表里不一的「淑女」,也不是何毓華那樣寧死不肯折腰的「烈女」。而是像大嫂這樣既不放過一個惡人,更不肯吃一點虧的「惡女」,——如果說保護自己而採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也算是「惡」的話。

  她心裡的天平,已經逐漸往琉璃這邊傾斜了,到朝慶堂來的日子,她越來越認真用心起來。

  琉璃縱使不知道她心裡有著這麼多心思,但她的認真是看在眼裡的,也算是得到點欣慰。自己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都把余氏鬥倒,幫著蘇氏管理起長房內宅來了。祈木蘭如今起步晚些,倒也可以慢慢磨練。

  於是在吳忠來回話說平南侯府上要嫁女,該送多少添妝禮時,她就與祈木蘭道:「我們成親的時候他們送的是一道六開湘繡大屏風,三十兩紋銀,你三哥三嫂他們成親的時候則送的一對玉鴦枕,外加二十兩銀子。你覺得這禮該怎麼送?」

  祈木蘭頭回被她問話,心裡略有不安,想了想,說道:「雖然他們隨禮在前,我們回禮理應加一點,可當初我們府上是嫡房娶親,而他們此番是嫁庶女,按理他們是該重些,所以我覺得,也隨三十兩,外加一對價值相當的古玩即可。」

  琉璃轉頭問穆氏,「你說呢?」

  穆氏想了想,說道:「他們府上兩個兒子成親我們都隨了禮,還有前面嫁的三個姑娘,而我們府上總共也就辦過三回酒宴,收過他們三回禮金,算起來,就按大姑娘的說法也是成的。」

  這隨禮的事兒輕了不成,重了也不成,不是關乎誰吃虧的事兒,而是關乎面子的事兒。除非是至交或近親,否則過重或過輕的禮都會讓人覺得你們家主事的人不擅持家。

  穆氏說完,見琉璃半日沒做聲,便道:「也不知大嫂是什麼主意。」

  琉璃道:「咱們府雖然已經隨過他們府上五回禮,可是你別忘了,當初老二也收過他們一回禮,如今馬上又要成親,再有,不久之後我們兩府分開,淮安王府上匾,還有二房三房添嫡子女,這些事都是要收人人情的。另外還有,咱們東郊生意上的事兒,不靠這些王公貴臣們幫襯?」

  穆氏立即凜然,「大嫂說的很是!竟是我糊塗了。」

  琉璃與祈木蘭道:「你二嫂說的在理,如今行情也是這樣算的。不過有時侯也要看情況決定,像咱們這樣,就不能因為幾兩銀子的事落了下風。加一點兒,不顯得冒昧,也全了禮面。」

  祈木蘭鄭重點頭,然後道:「那,我們隨禮四十兩銀,再加一對古玩珍寶,可好?」

  琉璃點頭:「這樣就差不多了。添妝的時候你跟你二嫂去,我就不去了。雖然有女子及笄之後才能出門交際的規矩,不過你跟著二嫂去,不妨事。」

  祈木蘭立時如沐春風,高興地道:「謝謝大嫂!」

  她從來都沒有被人當成大人出去赴宴過,因為心裡高興,祈木蘭忍不住去榮熙堂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梅氏。梅氏見得她一口一個大嫂便覺有氣,氣怒道:「她是你哪門子大嫂?」

  祈木蘭頗覺掃興,便回了自己房裡。

  梅氏罵道:「吃裡扒外的蹄子!幾時等她們搬走了就清靜了!」

  轉眼到了三月廿五日,琉璃親赴半瓶胡同參加靳宣與閔華的婚禮,二婚就不必蓋頭了,來賀也是至交的這一幫好友,於是一身大紅喜裳的閔華大大方方地走出來發喜糖,敬喜酒,熱鬧了一整日。

  琉璃坐在席上觀看新人拜堂的時候,與坐在身旁的杜睿道:「接下來就是你了。」

  杜睿微微一笑,然後望著不遠處的新人,說道:「華薇懷孕了。」

  華薇就是他納在屋裡的妾,琉璃從來沒見過,他也幾乎不提起。忽然聽他說懷孕了,琉璃倒是嚇了一跳:「多久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他探花郎出身,欽點翰林院學士,身份多麼清貴,來日多半會拜相入閣,他都未曾娶妻,如何竟讓妾室懷了孩子?

  「三個月了。」他說。然後又問她:「不是你讓我開枝散葉嗎?」

  琉璃一愕,說道:「我是讓你生嫡長子啊!」

  他一笑,如清秋皓月,又如寒潭清溪,「我此生都不會有嫡妻,又何來嫡長子?」

  琉璃頓覺頭皮一麻,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看著正在拜天地的新人,說道:「我有人陪,也有了繼承人,我會很好的,你也要一直好好的。」

  琉璃胸口一陣發堵,連忙別開了頭去觀禮。

  她欠杜睿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那年為了救被何蓯立糟踏了的蓮心出去,她小小地利用了他一把,那時他在何府二門下抓住她說:「你欠我的多了去了。」那時是句玩笑話,可卻一語成讖,看來她果然是要帶著這筆債進地府去了。

  他這麼狠心,竟然讓她到死都欠著他的。他不肯娶妻,寧願讓侍妾生庶長子,也寧願因此污了清名。她就是倒退回去幾年,只怕也還不清了,如果有來世,就讓她來世再還吧。來世,她一定此心只繫於他一人,用她的全部來回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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