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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華之所以哀漠,是因為除了像駱明珠一樣對何蓯立所作所為的不認同,還有著身為何氏後人對自己家族漸入沒落的一種悲哀,她是何府後人里屈指可數的幾個懷著赤子之心的其中一個。

  一路上除了何朴松兄弟與祈允灝有著交談,女眷這堆是無話的,其實琉璃距離上次在這裡進出也不過個把月,但看起來的感覺,就已經隔了許多年一樣,隨著長房的垮台,瞬間也變得蕭條了。

  到了正院,一個面生的丫鬟打了帘子,琉璃掃了眼周圍,碧雲和青裳都不在了。老太爺坐在榻上,棉被攏著身子,整個人都枯瘦下來。何朴松上前道:「爹,祈將軍與琉璃來了。」老太爺隔了好半會兒才抬起眼,看了看琉璃,下巴一伸,道:「坐吧。」

  琉璃與祈允灝在榻前椅子上坐下。

  一室靜默。琉璃許久後咳嗽了聲,說道:「將軍與二老爺去隔壁坐坐吧。」

  何朴松何修原連忙起身,讓著祈允灝往隔壁去,梁氏聶氏也起身去張羅茶點了

  琉璃向榻上道:「老太爺這幾日胃口如何?我帶了些易消化的棗泥糕山藥糕,也不知合不合您口味。」

  老太爺道:「什麼口味不口味的,將死的人了。」

  琉璃默下來,不再說話。

  由著屋裡靜默了半日,老太爺道:「你還來做什麼?」

  琉璃眼看著他,還是不說話。

  老太爺哼了聲,兩手扶住榻沿:「這幾日我總在想,我的兒子死的到底冤不冤,我知道,祈允灝恨他,他恨他是對的,餉糧那件事到底險些害死他,可是你的命,是他給的,沒有他,你想活得多好都沒有機會。我的兒子給了你命,卻死在你手裡,算起來,你欠我何府兩條命,一條是你的,一條是他!」

  他目光狠瞪著琉璃,渾濁的雙眼似要噴出火來。

  琉璃迎著窗外射進來的斜陽站起來,伸手將窗扇一推,陽光便像水幕般泄進屋裡來了。

  老太爺雙眼一眯,別過了頭去。

  「老太爺有多久沒見陽光了?」琉璃問,「這窗戶關得這麼死,足有幾個月了吧?一個人總困在自己的世界,永遠也不懂得換位想想,就算到死,也是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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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 恩斷情絕

  「你說我欠何府的命?」琉璃笑了下,「那我問你,我娘的命算誰欠的?何蓯立讓我在我娘肚子裡投胎,他問過我嗎?你怎麼知道我就願意當他的女兒,願意經過他來到這個人世?你說他給了我一條命,那我前面十年跟著我娘在江南的時候,他在哪裡?我在何府被人算計的時候,他在哪裡?我的命是他給的嗎?我知道何府里多的是不要臉的人,沒想到老太爺不要臉起來也是不容人小覷的。」

  「你這些日子想的是他死的冤不冤,而我在想的是,他死的夠不夠讓人稱心如意,對於你們來說,只有你們不把人當人,而不能被別人拿捏的份兒。我初來何府的時候,你們想把我變成府上的賣身奴才,後來明知道我承受著各種不公平,險些被余氏誣陷送官,還甚至被自己所謂的親生父親毆打致死乃至當作陪嫁踢出去,那時候這麼講公道的你在哪兒?那時候你怎麼不覺得我的命是你兒子給的,血脈里流的你是何府的血,我也是你們何氏的後人?!你們給過我反哺的機會嗎?這個時候,當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並且反擊的時候,你倒想起來我的命是他給的了,想起我是你們何府的子孫來了!」

  琉璃背光站在窗戶下,盯著迎光坐著的榻上的老太爺,笑起來,「老太爺糊塗了一世,到眼下,也該清醒清醒了。何府為什麼會這樣,何蓯立為什麼會落到這種地步,難道不是他咎由自取嗎?」

  陽光下老太爺頹然坐著,渾濁的雙眼愈見渾濁了,被褥下身軀的輪廓,看起來那麼羸弱。

  琉璃扭頭看向虛掩的門外,迎著投射進來的一束陽光走了出去。

  何蓯立的死從來沒有令她不曾心安。是他以及何府教會了她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哪怕是骨內親情之愛。素華也是庶女,可是她比起自己來真是幸運多了。何蓯立至少沒有利用她去達到什麼目的,甚至還可以出入他的書房。憑藉大老爺次女的身份進入大廚房操習廚藝。這是琉璃在長房從來沒有獲得過的,何蓯立對她,是完全沒有建立以及培養過什麼父女之情的。

  何蓯立對她,沒有失散多後突然獲得而想珍惜的那種喜悅,更沒有想彌補這麼多年她空缺的父愛的想法,所以在利用起她甚至毆打起她時,他能夠做到毫無顧忌。而且沒有半絲不忍。

  既然他都如此,她何嘗做不出來呢?她前面九年沒有父親,後面也不需要,何蓯立於她。不過就是個懷著不軌居心長期利用著她的陌生人而已,如果硬要說到血緣,那麼假若能夠有種辦法可以令得她去掉這層血緣,她就是抽骨剝筋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的。

  等祈允灝出來的工夫,琉璃也與浣華在穿堂里坐了坐。碰巧何廷玉經過,看見琉璃瞪了她一瞪,倒是什麼也沒說便走了。浣華道:「大少爺倒是沒怪你們舉證大老爺和余氏的事,他怪的是何府出事後你一直也沒有過問過,你反正以後也來得少。就別理會他。」

  琉璃嘴角扯了扯,沒說話。何廷玉就是怪她又如何?何蓯立與余氏是按朝廷律法懲治的,知而不報,嚴格說起來她也有罪。於情於理,何蓯立都只有這個下場。而要怪的話,就怪他多行不義吧。

  傍晚前回了王府,桔梗兒就在屋裡等了,見了琉璃便上前來道:「奶奶,都查過了,小的在那鋪子裡隔壁守了半日,見到有個說話尖聲尖氣兒的人進去過,看那走姿和聲音,倒像是宮裡的太監似的。只不過他穿的是常服,轉了一圈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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