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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子薪開了方子,交代了幾句就回宮了。蕊兒在蘭馨苑呆了片刻,也回來了。琉璃將吳子薪的方子看了看,見是以調養為主開的幾味藥,寫的也是陰虛之症,並沒有什麼氣急攻心的苗頭,便就留下壓在房裡茶盤底下,把這事兒撂開,依舊拾綴起嫁妝鋪子裡的帳來了。

  看到太陽西斜,才要讓月桂傳晚飯,門外候著的丫鬟忽然又忽啦啦彎腰下來了。祈允灝在一眾呼喚聲中走進來,掃了眼屋裡,見琉璃在榻上預備起身,便走過來坐到她對面。

  琉璃扶著桌子站起來,道:「將軍回來了。」

  祈允灝嗯了聲,把她上下看了幾眼,道:「你請了太醫,是不是傷口不好了?」

  ☆、222 道高一丈

  琉璃一愕,暗地驚訝他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又一想,范雲可是拿著他的牌子進的宮,他就是知道,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再看他一眼,見他神色凝重,眉頭皺著,猜想這會子趕回來,莫非是也知道了後院子裡的事?

  知道了倒也不怕,遲早是要知道的。眼下看起來他倒是還沒曾進後院子去,這倒好了!事先給他打個招呼也成。於是道:「不是我,是凝霜姑娘。含雪早上來,說是凝霜身子不妥,很有些要緊的樣子,我怕弄出事兒來,回頭不好跟將軍交代,就作主讓范管事拿了將軍的牌子上宮裡請了太醫。喏,這是吳太醫剛開的方子,因還沒讓將軍看過,我也不敢作主呢,將軍瞧著要是沒問題,我便讓人抓藥去。」

  茶盤底下壓的方子推到了祈允灝跟前,他瞄了眼,「吳子薪?」

  「吳子薪的父親是何府的家醫。」琉璃連忙說道,「吳太醫去太醫院是何府老太爺做的舉薦。如今一直跟著醫正大人鑽研千金之術,很有些本事。我也是見他在何府瞧過病,所以才請他的。」這些事她原本就沒打算瞞他,索性問到就全告訴了。當然後面的話則是在向他說明她對凝霜有多麼慎重。

  祈允灝看了她一眼,也沒拿起藥方來瞧瞧,就起身去了開櫥櫃拿衣服。

  琉璃不知他是個什麼態度,見他自己把袍子除了,又想老讓他自己更衣也不大妥,自己又不願去。於是道:「我去叫浣月進來侍候。」

  「不用。」

  他回頭看了眼她,眉頭還是皺著。

  琉璃不知道他這是因為跟定北王的氣還沒生完呢,還是因為自己在處理凝霜的事上對她有了什麼不滿,一時莫明。就站在帘子底下。

  「行軍打仗的人,都是自己動手,換個衣裳哪來那麼多麻煩事?」

  祈允灝面對著衣櫥,一邊穿衣一邊說道。

  琉璃聽畢,這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對自己有什麼成見,也就倏地放了心。

  月桂聽得祈允灝回來了,便進來問:「將軍的飯擺在哪裡?」

  琉璃也看著他。他想了想,「擺過來。」月桂便就應聲下去了。

  除了成親那夜,琉璃可還沒與他一道吃過飯呢。不知道他有些什麼規矩,一時也有些沒了主張,於是到底還是出外去叫了扶桑進來侍侯。

  扶桑銀穗早在門外侯著,聽得傳喚便就將花廳里小飯桌挪到中間,擺上兩副碗筷。一會兒菜上齊了,琉璃在他側下首坐下,見他端了碗,便也端碗吃起來。

  「你怎麼不讓太醫順便瞧瞧膝上的傷?」

  才吃了兩口,祈允灝忽然說道。琉璃對他飯桌上也說話的舉動感到十分訝然,他到底是個二品將軍。不讓人侍候更衣在旁人眼裡已經是很沒有身份的事了,他小時候也是錦衣玉食過來的,總該知道食不言寢不語罷?不過,又一想,他長年在外,接觸的又都是些浴血過來的男人,不計較這麼多也在情理之中。

  回想起來她自己原先在倚壽園時,也不講究這麼多的,想說什麼還是張口便說了。他這麼樣反倒讓自己自在多了。於是把飯吞盡了,說道:「我的傷沒什麼大不了。倒是凝霜姑娘,我不敢疏忽。」

  祈允灝慢吞吞低頭扒飯,琉璃等了半天沒見他有回應。也不知他聽見沒有,便就對著他打量起來。

  他通常都是這副慢吞吞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她想像中帶兵打仗的將軍那樣虎虎生威,動不動就喝斥拉臉的,相比較起來,李行倒更符合她心目中對於在沙場殺敵的將士的形象了。眼下他穿著從武的人慣穿的常服,棗氏色勁裝配黑色錦靴,腰上垂一條銀色絛子,上掛一枚環佩,一個綴銀穗兒的荷包,一絲不苟的,看得出品味不俗。

  而他平常穿著官服的樣子,則更像個從文出身的高官,舉止雖然不羈,卻不讓人反感。但是,從文的高官又沒有他這樣健壯挺拔的身材,以及身上這股時不時冒出頭的匪氣,所以,如果真要歸類,還真不好怎麼說。

  祈允灝吃了半碗飯,抬頭看她盯著自己出神,瞟了她一眼,又慢吞吞把剩下半碗飯吃了,見她還是沒動,遂把頭抬了,說道:「好看嗎?」

  琉璃驀地回神,等意識到自己在幹嘛,一張臉便又開始發燒了。

  但眼下氣氛又還蠻好的,她又久經世事,怎麼會就這麼被他揶揄下去,於是定了定神,說道:「將軍英明神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有過人之能,有絕世之姿,非常人能及,非我輩能置喙。」

  扶桑在旁噗地笑出聲來了。

  月桂也憋笑憋得滿臉發紅,但是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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