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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氏面色一變又要斥責,齊氏清冷的道:「既然都已死無對證,又何必趕盡殺絕?打死得一乾二淨,有些人身上就乾淨了嗎?」說罷她捧著手爐站起,竟是大步出門而去了。

  梁氏見余氏變色,忙忙地站起,也道:「事兒既已了了,那我也告辭了!」

  程媽跪爬到余氏跟前:「就這麼了了?那我兒的冤屈呢?」

  余氏盛怒而起:「找那害死她的人洗冤去!」走到堂中,她忽地又轉身瞪著琉璃身得的蕊兒,咬牙道:「留下她的命!改打十棍,一棍也不能馬虎!」

  琉璃舒了口氣,將頭深埋下來。

  ……蕊兒領完這十棍,雖不至死,整個腰以下卻也是血肉模糊成一片。

  婆子們將她抬回小跨院兒時她已昏迷了過去,院裡已沒有別的丫鬟,琉璃自己打來熱水,給臉上洗淨塗了些消腫藥,又打水替蕊兒擦了身,又把傷藥上了。蕊兒睡夢裡不住地流眼淚,她拿絹子給她擦,一遍又一遍。

  傍晚時余氏又派來紅袖等人清查翠瑩甜兒的遺物,見琉璃坐在蕊兒床邊給她擦汗,揚著絹子在旁冷笑:「還真是個當奴婢賤蹄子的命!」琉璃充耳不聞,繼續為蕊兒擦拭,紅袖看著屋中間火盆子,腳尖一伸將它踢翻,與跟來的婆子道:「把它扔了!」

  屋裡少了兩個人,平白地空寂了許多,又沒了炭火,愈加顯得苦寒。

  琉璃咬著牙將自己屋裡幾十斤重的薰籠挪過來,將火燒得旺旺的。

  余氏跟齊氏這一仗,她們都贏了,齊氏丟了個翠瑩,卻無形顯露出了自己的實力,在何府幾乎向余氏一邊倒的情況下,至少接連這兩次對余氏的反擊讓大夥都對她心生了懼意,梁氏雖在觀望,卻也在漸漸向她靠攏,往後這四房之間就是二對二的局面了。

  余氏也不吃虧,雖然損失了一個甜兒,卻成功把埋伏在身邊的細作給拔除了,往後誰要再往小跨院插人進來,可要掂量掂量。

  真正輸的是她許琉璃,翠瑩甜兒死了,自己和蕊兒無辜被打,還被禁足,現實又一次告訴她,在余氏的掌控下,在這座幽深的宅院裡,她的未來只有順從與接受,才算是活路。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棵正準備衝破泥土層的嫩芽,才冒了頭,就被人一腳狠狠踩下……

  ☆、050 情動而泣

  余氏用了晚飯,讓紅袖撤了桌,采芹進來道:「四夫人來了。.」

  聶氏跨進門檻,將身上猩紅的金絲絨鑲珍珠大斗蓬解下交給繡蘭,沖余氏道:「大嫂才用過飯?」

  余氏嗯了聲,接過紅袖捧來的茶漱過口,指著右首一張春燕銜泥雕花椅示意她坐,絹子拭了拭唇道:「那些按了手印的證詞都送到衙門去了?」

  聶氏點頭:「都送去了,翠瑩和甜兒的屍體也由她們各自的娘領了回去。聽說抬出府的時候,翠瑩的娘還在後巷找程媽打了一架,如今都拖上山埋了!」

  余氏揉著額角,嘆了口氣,「要他們往原定的二十兩撫恤銀子上加十兩,可都說了?」

  聶氏目光閃了閃,笑道:「說了,下晌都安排下去了。」她走到余氏身邊坐下,說道:「大嫂這回可算讓那齊氏吃了個悶虧,且弄死個翠瑩,看她下回還敢把手伸到長房來!」

  余氏聞言忽然偏過頭來,盯著她看了好久。聶氏摸了摸臉蛋,惴惴道:「怎麼了?」余氏放了茶杯,神色莫測:「連你也覺得翠瑩是我殺的?」

  聶氏坐直身子,一臉詫異。

  余氏臉色漸漸陰鬱,「現在清楚翠瑩底細的人都以為人是我殺的,只怕老太太都這麼認為,使出這招的人,委實夠狠。」

  聶氏睜大眼睛,雙唇翕了翕,竟是說不出話來。

  余氏胸膛緩緩起伏著,「翠瑩一死,甜兒自盡,我是長了一千張嘴也說不清了。」

  聶氏雙手揪緊了絹子,半日才點頭道:「大嫂貴為命婦,自然不會去為難一個丫鬟,那麼這件事定然是甜兒這丫頭做的,她殺了翠瑩,趕著回長房稟告,誰知蕊兒那死丫頭尾隨不放,所以就把她砸傷了!後來聽說夫人們都聚在小葫蘆院兒審案,才知事鬧大了,心慌之下所以投湖自盡!」

  余氏微微哼了哼,「這話只能拿來糊弄那些不知底細的,甜兒不會自盡,她是被人殺死的。她死了才好坐實我殺人滅口的罪名,你沒聽見齊氏說嗎?她說如今已是死無對證,這豈不是告訴大傢伙,兩個丫頭都是死在我手上?!」

  聶氏聽她這麼分析,也鎖緊了眉頭:「這到底是誰使的陰招子,上回大廚房之事也是這般,那什麼符大嫂分明就沒沾邊,這事還沒來得及找出人來呢,立馬就來了招更狠的!大嫂你說,這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幹的?只可惜那兩個婆子再也不會說話了,不然——」

  余氏冷哼:「給八丫頭下符的人我不清楚,翠瑩究竟死於誰手我也暫且不知,但殺甜兒的人必是齊氏無疑!她上回當眾掃我的顏面,後來被老太太堵回去了,如今正借這個事栽贓於我,不過她若以為憑這兩招雕蟲技就能掰倒我,那她是做夢!」

  她將茶杯甩手往扡上一摜,波斯絨毯上的蔓陀蘿花頓時被砸凹了兩條枝。

  聶氏看見她這模樣,心中也不由一緊,一手掐著另一隻手背,不再吭聲。

  齊氏歪在榻上出神了半日,寧姨娘端著托盤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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