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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氏輕眉淡目望著茶杯,說道:「那丫頭機靈得緊,似乎暫時也拿她沒法子。倒是翠瑩那蹄子是個刺頭兒,三不五時起些摩擦。」

  聶氏意外地:「怎麼會這樣?這李嬤嬤可是老太太特地從國公府請回來的,這翠瑩哪裡有膽子跟她作對?」

  余氏哼了聲:「有沒有膽子,得看她身後是什麼人。再說這李嬤嬤也不是專門為這個回來的,老太太接她還有別的事,知道了這原由,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聶氏聽出味兒來:「大嫂是說,翠瑩身後除了老太爺老太太,還有別的人?……是不是'那人'?!」她若有所指地皺了皺眉。

  余氏聽而不答。

  聶氏也沉默起來,手裡茶杯蓋子不住拂著茶水,半日才道:「倒便宜了那死丫頭,李嬤嬤跟翠瑩這一鬥起來,自然就顧不上她了。」

  余氏皺眉,「急什麼,她還遠未成氣候,等眼下這些事都擺平了再來治她也不遲。」

  聶氏見她不悅,忙知趣地不再多說。

  余氏也不再開口。

  每一次提到園子裡那丫頭,她都打心眼裡覺得不舒服。李嬤嬤去了這麼久都沒有好消息傳來,余氏心裡不是不鬱悶的。這丫頭能夠在那樣混亂的情形下對老太爺說出那樣一番鏗鏘言語,如今又能安然應對老辣蠻橫的李嬤嬤,真不知憑她的年紀閱歷,是怎麼做到的。即使那些話是她事先背好,當時面對一屋子反對她的人而仍能夠把話說得那般堅決,這已經是一種難得。說慫點,即使聰慧靈秀如毓華,到了危機關頭,也未必能有這等膽色。

  她實在也不想長他人志氣,從初見那一天起她就覺得這丫頭不同於閔華和素華,她是一根毒刺,不但扎她的眼,也扎她的心。

  有時她因為身為右丞府千金的身份而逼著自己不去在乎,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站在面前,她身上流著的是自己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共同的血,她的臉承襲了那個女人全部的美艷,於是這根刺刺得她渾身都不舒服。曾經她以為嫁給何蓯苙,這個男人就完全屬於她,畢竟她是以丞相千金的身份「下嫁」於他,別的女人是給不了他光明前途的。如果說蘇眉音的存在是她必須承受的結果,那麼這個孩子的出現,則將她在蘇眉音身上壓制的一切嫉妒怨忿全部掀開了出來,蘇眉音已經搶先分走了他一半,這個姓許的女人卻還要生個孩子來跟她搶剩下的他!

  ……余氏禁不住撐起額角,幽幽嘆出口氣。

  每次一想這些,都免不了勞神動氣,真是不能再想下了。再想下去,她只怕會忍不住現在就殺了她,她可不能這麼傻。她要留著她慢慢折磨,就像這些年來何蓯苙給予她的一日復一日的煎熬。更何況,她眼下還有更扎手的人要對付……

  她閉目冷靜了會兒,喚來紅袖:「把上個月金泉寺方丈贈的那串檀香手串兒拿來。」

  聶氏可猜不出她心中剛剛有過那麼大一番波動,見她出聲,便也道:「下月初一上金泉寺,大嫂去不去?」下巴又往對面蘇姨娘院裡一挑,道:「我看那位倒是月月去了,從未落過一回。」

  余氏平靜地道:「眉音原先就在菩薩跟前為二丫頭起過誓,答應著月月去的,自然不能落下。」

  聶氏撇了撇嘴,說道:「做妾做到她這份上,也真算是不得了了。尋常大戶人家,哪有姨娘上寺里為全家進香祈福的呀?」

  余氏放了茶盅,道:「你就是嘴巴子厲害。又沒人不讓你去,我與她親姐妹一般,可從未把她當過妾,這等話莫再提了。倒是如今吏部調任令下發在即,你們老四若真想那個郎中位置,可得抓緊。」

  聶氏忙道:「月初才向吏部尚書曾明方送了一千兩銀,這幾日已籌了三千兩,還有一對尺高的羊脂玉佛,正準備上右丞府去。到時還要請大嫂做個引路人。」

  余氏沉吟了片刻:「一千兩給曾明方?你們倒是大方。」

  聶氏嘆道:「能有什麼辦法?羊毛出在羊身上,來日到了任上,還怕賺不回這錢麼?唉,實則我們我們老爺也沒錢。不瞞大嫂說,這回我可是連我嫁妝銀都拿出來了。如今就盼著征糧那事兒行得順利,好歹能賺回些來。」說到此處,不由又壓低聲音湊近余氏:「我給大嫂也入了兩股乾股,介時您就等著銀子上門罷!」

  余氏淡淡嗯了聲,道:「征糧官定了誰?」

  「還未定。」聶氏道:「這定誰不都一樣麼?誰還不得給兩府面子?」

  余氏瞥她一眼:「想的倒簡單!若是左丞羅士信的人領了這差事,你到時豈不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聶氏一愣,神色頓時變幻起來。

  這時候毓華在一旁扔了棋子,冷笑了一聲,說道:「這還不容易,讓咱們家去做這個征糧使不就成了麼?」

  余氏二人望過來,皆是疑惑不解。毓華道:「羅士信主戰,外祖父與祖父主和,此番邊關大捷,羅士信愈發得了聖上歡心,必然與我們家有些看不順眼,咱們若是還不拿出些誠意來與聖上表忠心,接下來還不定如何呢!若是接下來這差事,一來可讓聖上放心,二來也方便賺糧錢,豈不是一舉兩得?」

  聶氏聽畢怔了足有半日,而後啪地一擊巴掌贊道:「三姑娘可真真是聰明絕頂的一個妙人兒!虧得你想出這麼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我說大嫂,你這生的可惜了是個閨女,若是個男兒,簡直可跟著咱們老太爺入朝當棟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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