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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
莫清塵看著面容頂多算是少年的男子滿臉黑線，哪怕明知他的年紀，可聽他自稱老夫還是很違和。
莫清塵從沒想過，這樣平淡到有些溫馨的畫面，是自離了瑤光派的安寧後，在此處出現的。
她做事歷來是要不就不做，一旦做了就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修煉是如此，釀酒是如此，做飯同樣如此。
雖趕不上師父的手藝，可是片刻功夫做出的幾個小菜，卻很能入口了。
男子眼角含笑，拿起筷子嘗了嘗，贊道：“不錯。”
說完就在莫清塵的目瞪口呆中，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莫清塵看出來了，這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既如此她也不端著了，這樣的人最煩別人裝，她不求他青眼什麼的，只求看好寶貝孫女，別再來找麻煩就可。
莫清塵拿起筷子，優雅卻快速的吃了起來。
眼見只剩最後一根仙蕪菜，二人筷子同時伸向那裡。
莫清塵一愣，下意識的就要收回去。
“不許讓，你要不搶，我就讓我孫女天天纏著你哥哥！”
莫清塵臉差點栽到盤子上，這，這什麼人啊！
看著莫清塵鬱悶的臉色，男子得意一笑：“你要是搶不過，我還是讓她纏著！”
算你狠！
莫清塵心中吐血，手上卻利落了起來。
她練過蘭花拂穴手，手是極靈活的，只是單純用筷子搶，都沒動用靈力，一個仗著境界高眼神身手隨之提高，一個仗著刻意修煉過，一來二往的莫清塵竟沒有立刻敗退。
莫清塵知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到了元嬰修士的境界，他哪怕稍微用點靈力技巧，恐怕都沒自己什麼事了，就是不用，蘭花拂穴手也會很快被他看得透徹，到時候還是一個輸。
這樣想著手上動作更快，只聽二人筷子的清脆撞擊聲，盤子裡的湯汁卻沒有濺出一滴，就在這時盤中的仙蕪菜忽然凌空而起，莫清塵往前一湊，那根仙蕪菜就如長了腳一般，落入了她口中。
見莫清塵慢條斯理的吃著，男子一怔，隨後眼睛眯了起來：“好丫頭，竟然練過修煉神識的功法？”
莫清塵一笑，既然施展了虛空煉神訣，以神識取得仙蕪菜，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元嬰修士。
“前輩，晚輩僥倖，不知令孫女和我大哥之事？”
男子眨眨眼，笑的竟然有些調皮：“小輩之間這些情情愛愛的事，老夫可不插手。”
莫清塵抿唇，笑道：“多謝。”
男子把筷子啪的一聲往桌上一放：“謝什麼，又不是老夫讓你的。丫頭，你明白沒？”
“呃？”
男子喝了一口清茶，幽幽嘆道：“這世上的東西，如果是你想要的，那麼就要去爭，就要去搶。如果你不爭而退，那也是沒人知你情的。爭了，敗了也心甘，若是贏了，只要不是遇到窮凶極惡之人，他又能拿你怎麼樣呢？”
莫清塵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可是有的東西不是這仙蕪菜，別人爭它，焉知它是否願意呢？”
男子這次才真的怔住，盯著已經空空的盤子良久，輕聲問道：“莫彤她，還在麼？”
第四百零六章 全身而退之
莫彤，又是莫彤？
莫清塵臉上飛速閃過一絲異色。
這絲異色被男子收入眼底，他便輕輕抿起了唇角。
莫清塵心思急轉，亂海域海底山洞中碰到的奇怪女子，念念不忘的就是找莫彤，裴家族長同樣提到了莫彤，而且看他這態度，應該是誤會了自己和莫彤有什麼關聯。
會不會他對自己還算溫和的態度，是看在莫彤的面子上呢？
那麼自己是順勢而為，還是——
遲疑片刻，莫清塵低聲道：“晚輩不知。”
良久，男子的聲音才幽幽響起：“丫頭，你知道清心琉璃火麼？”
莫清塵手一顫，清心琉璃火？
難道，莫彤擁有清心琉璃火？
流洲，創出全新煉丹術的女修，莫彤，這些因素加起來，只要她不是白痴，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莫彤，便是莫家那位女先祖，同時正是以妖丹煉丹的創始人！
莫清塵聽到“清心琉璃火”幾個字，那細微的神情變化被男子看出，他就嘆了口氣：“你是她的後人？”
“是。”遲疑了一下，莫清塵答道。
“她，她最終選擇了誰？”男子的這句話仿佛在舌尖糾結了很久，才艱難的吐出。
莫清塵詫異抬頭，看著男子。
男子被莫清塵的目光看得有些尷尬，竟有些狼狽的別過頭去。
莫清塵只覺有些唏噓，莫家那位女先祖是千年前失蹤，以她當時的歲數算來，若是活到現在，快有兩千歲了，和眼前這位裴家族長倒算是同時期修士，若說裴家族長對莫彤襄王有意，倒是不無可能。
只是，亂海域那個女子又是怎麼回事？莫非莫彤她。是招蜂引蝶之人？
想到這裡她直覺的有些不信，那樣驚才絕艷，在煉丹上創出驕人豐功的女子，或者會有許多男子追求。但不該是破壞他人姻緣之人，沒有緣由，她就是這麼篤信。
或者是因為在很久很久之前，從爺爺懷著崇敬的語氣緩緩描述中，對女先祖的崇拜之情就已經悄悄的在心底紮根了吧。
“晚輩不知。”莫清塵老實答道。
一個謊言，總需要更多的謊言來遮掩，在不是情非得已的情況下。她不願為之。
男子打量著莫清塵，見她神色不似作偽，目中隱隱有些失望，卻忽然嘆道：“其實你和莫彤長得並不像，可我一見了你，就說不出哪裡像她，所以我知道，你是沒有撒謊的。呵呵。老夫可是最討厭撒謊的人。”
最後一句話，隱隱帶了狠戾之氣。
莫清塵垂眸，她自然是和莫彤長得不像的。因為她像母族的那位女先祖，溫寧。至於他說和莫彤有相似的感覺，那恐怕是因為同樣身具清心琉璃火，而散發的一種奇異感覺吧。
“前輩能不能給晚輩說說，女先祖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莫清塵試探的道。
男子呵呵笑了起來：“丫頭啊，你是她的後輩，卻反過來問我？”
莫清塵低聲道：“女先祖她吃了很多苦，性子冷傲，已經有上千年沒出現在族人面前了，我們甚至不知曉她是否還活著。晚輩對女先祖的聽聞。都是祖上流傳下來的，反倒不如前輩這樣和女先祖生活在同一時期的人物，更加的了解。”
上天作證，她可是句句屬實。
男子卻誤會了莫清塵所說的族人，是莫彤在流洲留下的族人，聽了她這番話似乎勾起了昔日的回憶。緩緩道：“莫彤啊，是個很驕傲的人，丫頭你既然知道清心琉璃火，那便該知曉它的用處吧？”
“略知一二。”莫清塵平靜的道。
男子繼續道：“當年莫彤出現在生洲，雖行事低調，時日久了，還是因為精通此處沒有的煉丹之術而傳出了名氣，後來，她身具清心琉璃火之事就被一些有心人得知，那時她本是有道侶的，可是後來不知為何就分道揚鑣了。而她終於在生洲呆不住了，就輾轉去了流洲並定居在那裡。再後來，追慕她的人蜂擁而至，莫彤不勝其煩，就避島封洞，永不見外人。你要我說莫彤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細細想來，還真的說不出，若是用言語總結，她很冷漠，特別是對男子，當她看著你時，你會覺得自己像是個俗不可耐的濁物，在她面前自慚形穢，可她真正的風采，又引得你不由自主想靠近，哪怕只是靜靜看著也是好的……”
莫清塵聽的發窘，這位前輩也太投入了，這番心事是在心裡悶了多久啊，一旦有了和莫彤有關聯的人物，就引的他如此滔滔不絕，毫不避諱。
話說，聽了這些不會被殺人滅口吧？莫清塵默默想著。
正這麼想著，男子的聲音傳來：“咦，老夫對一個小丫頭說這些做什麼？丫頭，我後悔了怎麼辦？”
莫清塵冷汗直流：“前輩，你總不會殺人滅口吧？”
“哈哈哈——”男子笑了起來，隨後摸著下巴，“也未嘗不可。”
“前輩，是你自己想說的。”莫清塵悲憤。
男子正了臉色：“我想說，但並不代表你可以聽——”
莫清塵垂下了頭：“那前輩想如何？”
她算看出來了，這人不是打算殺人滅口，而是提條件來了，果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你有清心琉璃火麼？”男子像是問“你吃飯了麼”這麼輕鬆。
莫清塵差點栽倒，嘴角抽動著道：“沒有！”
男子沉默一會兒，笑容純真燦爛，可說出的話卻讓莫清塵想抽出板磚：“我不信，老夫一直覺得你像莫彤，可偏偏你們長相完全不同，左思右想，恐怕是因為你也有清心琉璃火，才會如此吧？”
莫清塵暗罵一聲老狐狸，他恐怕是早有這種猜測，才毫不設防的說了那番話，然後引出後面這些吧。
“若是晚輩有清心琉璃火如何，莫非前輩想娶我？”
當莫清塵說出這番話，看到男子筷子啪嗒一聲掉了下去，輕靈的少年模樣突然變得一臉痴呆時，淡定的擦了擦嘴角，忽然覺得自己也有那麼一點腹黑的潛質。
或者，是早年和羅玉成混出來的？
男子狠狠吸了一口氣：“好丫頭，不愧是莫彤的後人，膽子倒是大的很，竟連老夫也敢戲耍！”
“晚輩不敢。”莫清塵低眉斂目，乖巧十足。
男子忽然呵呵笑了：“丫頭，老夫確實很喜歡你。你若真有清心琉璃火，就由老夫做主，讓十三娶你如何？我家十三兒郎，應該不委屈你吧？”
“真是遺憾，晚輩沒有。”莫清塵神情淡淡的回道。
她已經知道生洲這些家族參加鳳麟洲上官家的比武招親，所圖不小，她若是真的流露出清心琉璃火，裴家族長或許會動了心思讓裴十三娶她，可若只是一個普通女修，裴家是斷然不會舍了上官家的。
既如此，她又急什麼，有了廣寒冰焰作遮掩，她只要咬定沒有清心琉璃火，哪怕面前這位元嬰修士也不會看出任何端倪的。
果然男子的聲音又傳來：“那丫頭就施展一下火系法術，讓老夫看看如何？”
莫清塵暗暗撇嘴，人家都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是不是活的越久越無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