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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常人說這番話，這些結丹修士定然惱了，可說話的是程家七公子，那六位結丹修士只覺理所當然。六人互望的目光就隱隱不善起來。
怎麼商量，眾人心知肚明，當然是用拳頭商量了。
六人之中有兩個體修，一個女子。還有兩個武修打扮的修士，很快他們就商議好，其中一個體修道：“程公子。我們六人想比試一下，誰實力強，誰就跟您去，只是您看，可有合適的地方？”
這話的意思，是不想比試之時被他人圍觀。
說來也是，對修士來說。保命的手段越少人知道越好，誰願意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老底掀給人看的。
程如淵點點頭：“好。”說著一拍手，天字一號房窗戶旁的牆壁上忽然多了一扇門。
六人衝程如淵一抱拳，魚貫而入。
莫清塵發現，此時還在雅間中的。除了程如淵和他們二人，就只剩那位黑衣男子了，想來他就是程如淵口中的“沈公子”。
她正想著，那位沈公子就往她這邊看來，目光之中滿是審視和不屑，嘴角牽起，難掩蔑視。
莫清塵淡定的扭過頭看風景。
這世上，總有些人一見如故，自然也會有些人一見生厭的。
“表哥。你不再仔細考慮一下，那個女子雖是道修，卻不過結丹初期，讓她占了一個名額不划算。”黑衣男子的傳音聲在程如淵腦海中響起。
程如淵面上不動聲色，卻回道：“從文，你們見過？”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哼。
程如淵無奈笑了笑，沈從文是他的表弟，二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他的脾氣自己再了解不過，又傲又倔，若不是見過那位唐姑娘，還不知怎地惹了他的嫌，這些事他是懶得操心的。
“從文，你別鬧性子了，唐家兄妹同進同出，我總不能只要一個，你應該知道，有的時候道修是能派上大用場的。”程如淵正傳音著，忽見莫清塵目光往這邊掃了掃，不由一驚，莫非，她能察覺二人在傳音？
這樣一想就停止了傳音，出聲和唐慕辰攀談起來。
莫清塵垂下眼帘暗暗發笑，自修煉了虛空煉神訣，對一切和神識有關的動作都變得越發敏感，她當然聽不到程如淵二人的談話內容，卻能隱隱感覺到這二人正在傳音。
二人說什麼她不知道，但從那位沈公子一臉的不屑卻可以猜到幾分，這才有意讓程如淵明白她有所察覺，好給他提個醒。
扮豬吃虎沒什麼，可要是真讓人把你當豬了，那滋味也不好受。
大概小半個時辰過去，那扇門中陸陸續續的有人走出，片刻後就都回到了雅間中。
程如淵站了起來：“各位商議的如何？”
六人互看一眼，一位體修和唯一的女修越眾而出，同聲道：“在下願隨程七公子前往。”
程如淵挑挑眉，這六人他早留意過，有這個結果不足為奇。
這個體修，是六人中唯一的結丹後期，修為是最強的，而那個女修雖只是結丹初期，卻是鼎鼎有名的毒娘子，使毒的功夫出神入化。
他和表弟沈從文都是結丹中期的武修，再加上唐家兄妹兩個道修，這樣的組合甚合心意。
“那就多謝二位道友幫忙了。”程如淵說著手一揮，出現四個靈石袋子，遞向其餘四人，“四位道友，小小心意還望收下，日後程某還少不了叨擾眾位。”
其中三人接過靈石袋子，神識一掃就露出了笑意，沈公子果然大方，不過是應約前來，沒被選上就給了一萬靈石，再加上剛才是真刀真槍的比試過的，如今技不如人，卻平白得了這麼多靈石，對程如淵別說不滿，壓根就只剩下心悅誠服了。
三人口中稱謝，拿著靈石袋子轉身離開，可最後一位體修卻沒有接靈石袋子。
“道友可是還有什麼事？”程如淵嘴角牽起，神色卻溫和淡然。
他身份雖不是這些散修可比，但畢竟是邀人助拳，若是怠慢了傳將出去，卻是與自己名聲不利，畢竟這生洲，可不只是他一位世家公子。
那體修面對程如淵倒是客氣，先是一揖，才開口道：“程七公子，在下應邀前來，是衝著秘境去的，可沒想著力都沒出，就平白占這麼大便宜。”
“道友嚴重了，這次前往秘境家族規定只允許帶五個幫手，不然道友這樣的人才，程某怎會放過，道友不必不安，日後程某說不定還有需要道友幫忙的時候。”程如淵說話滴水不漏。
體修哈哈一笑：“程七公子，這些在下都明白，剛才經過比試技不如人在下也無話可說。只是這兩位道友可沒比試過，他們雖是道修有些機巧，卻不必占兩個名額吧？”
這是在提醒程如淵，道修實力算不上出眾，就算在某方面有些優勢，有一個就足夠了。
沒等程如淵出聲，體修忽然靠近莫清塵一步，抱拳道：“唐姑娘，不知可願和在下比試一番？”
他之所以選中莫清塵，自然是看她不過結丹初期，若是程如淵會換掉一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
要知道像程如淵這樣的名門公子，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斷不會因為一個女子相貌出眾就會罔顧自己利益的，他定然是不好落了那位唐道友的面子，這才把他們兄妹二人都算上。
自己這一開口要求，說不準還給了程七公子一個台階下。
誰成想體修卻失算了，他話音剛落，程如淵就直接拒絕道：“比試就不必了，唐姑娘是程某早就邀請的朋友。”
體修神色一僵，看著程如淵優雅矜貴的笑容，卻又壓下了心中惱怒，一抱拳道：“如此，就多謝程七公子厚贈，在下告辭了。”
見體修走出去，沈從文忍不住傳音：“表哥，你該不會真是看上那個女人了吧，這樣的機會，把她換下來不是正好，拖後腿而已。”
程如淵只覺有些無奈：“從文，唐姑娘到底何處得罪了你？”
沈從文聲音低了下去：“不是得罪我，只是她這樣的女人，一看就是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罷了。”
有件事他沒提，這個女人可是一位煉丹師，難道還能指望一個煉丹師有什麼好身手麼？
程如淵哭笑不得：“從文，你這是偏見，以後要是如此，你定會吃大虧的，那位唐姑娘可是手刃過六階噬骨魚的。還有，什麼看上沒看上的話以後不可再提，別忘了我這次去秘境是為了什麼！”
聽到這裡沈從文望著程如淵的眼神有些同情起來。
他們這些人誰不知道去秘境的目的是為了前往鳳麟洲，可是任鳳麟洲上官家的小姐再出眾，那裡卻是女子為尊！
可憐他表哥，以後別說道侶和侍妾了，要真的屏雀中選，未來的表嫂別再給他添幾位兄弟作伴都是好的了。
想到這裡忽然覺得自家雖不比程家顯赫，可是沒有爭奪的資格，反而是件幸事啊。
當然，對他來說是幸事，對家族來說卻不是了，若沒有足夠的好處，這些大家族也不會志在必得了。
他曾問過程如淵，難道他心中就甘願？
程如淵是這樣回答的：“家族給予了我太多，我若是能以終身大事回報家族，倒不算什麼。我是男子，情愛之事本就可有可無，將來的她如何行事都不會幹涉，只要走自己的仙途就好了。”
那個時候，他的眼中流露出難掩的傲然，他就知道他還是那個傲骨錚錚的程如淵。
幾人簡單的自我介紹一番，便離開瞭望海樓，乘上一艘快船，直奔秘境而去。
大海之上碧波無邊，莫清塵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屋裡修煉柔水隨形術，可是卻遲遲無法突破到第三層。
這一日，她練得有些煩悶了推門而出，靠在欄杆上隨意的看著風景，目光落到海中翻騰的魚兒時，心中一動。
第三百八十四章 出浮花盈面
柔水隨形，著重突出的便是一個“水”字，水至柔，凡遇阻礙皆避之，水至韌，凡有一絲間隙就會順勢而入，如影隨形。
那麼，想要真正領悟柔水隨形術的精髓，恐怕不是日日閉門修煉就可得的。
莫清塵盯著海面片刻，忽然撲通一聲，整個人跳進了海中。
這聲音卻驚動了本就在甲板上品茗觀海的程如淵和沈從文二人，他們豁的起身來到欄杆邊，俯身往下望去。
只見大海中，一個女子身影起起伏伏，靈活巧妙的和海中魚兒嬉戲追逐，動作說不出的舒展優雅。
“無聊。”一身黑衣的沈從文輕哼一聲。
在他看來，這女子不過是在譁眾取寵罷了，說不定，便是想引起表哥的注意，要知道這樣的女子他見多了。
沈從文這樣想著，不由向程如淵望去，卻見他手扶欄杆，目不轉睛的望著海中的女子。
“表哥，你莫非——”
程如淵這才收回目光，無奈的看了沈從文一眼：“從文，你為何總會這麼想，是因為我對唐姑娘頗多關注，還是因為唐姑娘姿容絕代？”
沈從文扯了扯嘴角沒有做聲，心中卻腹誹著，難道不是二者兼而有之麼？
熟悉自家表弟的性子，程如淵自嘲一笑：“從文，我已經說過，鳳麟洲一行勢在必得，我早已失去了選擇的資格，既如此，我又怎麼會害人害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至於我對唐姑娘頗多關注，那自然是因為她有值得關注之處，你沒發現，她不是隨意的游水嬉戲，而是在修煉一種獨特身法麼？”
沈從文聽了程如淵的提醒抬眼看去，果然發覺海中女子動作的一展一舒，皆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韻律蘊含其中。那些魚兒明明狡猾膽小如兔。竟然不躲不避，任由那女子跟著它們遊動。
可是再仔細看下去，卻悚然一驚，哪裡是那些魚兒不閃不避，分明是那女子如影隨形，逼得那些魚兒避無可避。
見沈從文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程如淵暗自搖頭，表弟自幼聰慧刻苦，手上功夫比之自己還更勝一籌，平日也不是這麼遲鈍的人。看來他心中對唐姑娘定是存了極大的偏見，這才下意識的否定她的一切作為。
程如淵見沈從文緊抿薄唇，一動不動的盯著海面，出聲道：“從文，其實唐姑娘也不容易，萬事過猶不及，她生就那樣一番容貌。在這修仙路上不知多出多少麻煩，更會讓旁人忽略她自身。有時候看一個人，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
程如淵說到這裡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盯著海面。
若是這位唐姑娘姿色平庸，哪怕自己對她百般關注，旁人也不會這麼想，所以說修道之人自詡看淡了表象，實則又真有幾人能夠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