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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問題就在於很多人,包括常遠自己在內,都沒有這份傾聽的本事,能耐得下心聽人抱怨不休,還能不被消極的節奏帶走。

  愛情活著的證據之一,就是在一起再多年也能從對方身上發現新的優點。

  他喜歡的人不僅是個好爸爸、好伴侶,還是別人的好兄弟,總之跟著邵老師過日子,不僅沒毛病,偶爾還讓常遠倍感榮幸。

  晚上兩人關了房門關了燈,常遠還沒忘記要給邵老師比心這一茬,他畢其功於一役地獻了個吻,然後心滿意足地躺平了拍馬屁,說諾貝爾欠他一個傾聽獎。

  邵博聞不稀罕這個莫須有的獎,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誰踩了拖鞋誰就去刷。

  常遠強烈鄙視他的出息,但第二天早起還是認踩服洗地給他刷了鞋。

  他們在C市一共呆了10天,有一半時間都耗在了老袁的餐廳里,旅遊的樂趣各有不同,對於邵博聞來說,就是看看老袁,順便帶常遠散心。

  而在常遠看來,比起外出跋山涉水,他更喜歡那種待在邵博聞和老袁插科打諢的氛圍裡面,以後他會有很多時間看山看水,可搖擺不定的這一階段,他想待在更堅定努力的人周圍。

  只有虎子最天真最單純,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吃飽、喝足、玩好、瘋跑和睡覺。

  到了臘月二十七,本來的計劃是回桐城過年,但邵樂成打來電話,說他爹血壓今年高得離譜,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展開那個該死的鋪墊工作,讓邵博聞別帶著常遠回來嚇人。

  常遠一聽,立刻慫了吧唧地鬆了口氣,他還不太堅定,邵博聞看他最近狀態還成,並不太想讓他回S市,夥同老袁在左邊勸、虎子在右邊賣萌,成功地拐騙了常遠去西南旅行。

  路途比常遠和虎子的名字加起來還遙遠,加上山路又多,車就放在老袁這裡了,火車和機票早就賣完了,邵博聞也不知道鑽了什麼fèng子,弄到了兩張時長讓人崩潰的綠皮火車票。

  常遠感覺這是要去窮游,還怕虎子受不了,結果這光頭孩子見識少,被新鮮得活蹦亂跳,三人踏上旅途,在路上“哐當哐當”了兩天兩夜。

  三人終點是一個開敞式的古老站台,窗外看得見白色的雪線,等候上車的人很多,大包小包、圍巾帽子全副武裝。

  他們混在人流里往外走,車外的人混在人群里往裡鑽,門窄人擠行李多,車門處立刻就堵塞了,跟常遠和邵博聞相繼對向插肩而過的,是兩個圍巾用裹了半張臉,看眼神年紀應該和他們相當的青年。

  常遠這半生頭一次橫跨半個中國,一路目睹和拋下了無數風景,他終於開始有些明白,走得越遠,就沒那麼想念了。

  命運驅動著未知的緣分開始在他們身邊盤旋,每一個步伐、每一個決定、每一次相遇和錯過,都是連綿的多米諾骨牌上倒下的其中的一張。

  春節是所有節日中最光陰似箭的一個,常遠稀里糊塗就過完了。

  2017年工作日開始的第一天,榮京官博忽然宣布要以誹謗罪的名義,追究“天行道”的刑事責任,根據他們在網上公布的律師函電子檔來看,收件人是:劉富先生。

  同一時間,凌雲的郵箱裡也受到了一份來自榮京的工作郵件,發件人劉小舟女士,在郵件中代表何義城對凌雲的誤解致以了深切的歉意,並表示之後若是有機會,會當面表達歉意。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春節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劉富又是誰。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像是一個今年開門大吉的信號。

  第116章

  回到S市,常遠立刻就發現他的春節之旅,說白了就是一場軟弱的逃避,當他回到這塊土地的時候,池枚依然病著。

  可相同的情況下,他帶著某種新鮮的生命力回來了,最明顯的變化莫過於他回來那天晚上去看池枚,心裡裝的不是牴觸,而是想念。

  這種稀缺而久違的情感讓常遠覺得他什麼都能扛下來,可事實上他媽也沒什麼需要他扛的,都給常鐘山扛了。

  而他自己親身經歷了這個春節的掛念和煎熬之後,回來看見沒有惡化的現狀,才算是真正把“這個世界沒有誰真正離不開誰”刻進心裡去了。

  所以面對也好,逃避也罷,都是解決問題的一種辦法,真的勇士才敢直面慘澹的人生,而你我不過是凡夫俗子,風暴所到之處,要記得放自己一條生路。

  常遠心情好,笑容就多,邵博聞整天誇他帥得發光,誇得常遠不好意思去照鏡子,完了駭然發現邵博聞說的竟然是大實話。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邵博聞被他那個演技為零的浮誇表情給逗得直笑,這讓他覺得有些大事不妙。

  常遠這個春節在外頭,好像被三教九流如老袁,和自己砸過去的二次元表情包傳染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臭毛病,比如自戀、鬥嘴,還忽然多了個讓氣氛結成冰的冷笑話習慣,但占長得好看的便宜,嘚瑟起來也不討人厭。

  人生得意須盡歡嘛,反正他是挺喜歡。

  春節歸來第一天,工作的動力全無,“天行道”自然成了凌雲辦公室里的熱點。

  謝承從家裡帶來不少核桃,分下去之後順了文件柜上拳頭大小的洞石樣品回來當錘子,邊砸邊怠工:“我愛豆原來叫劉富啊,是一期項目上的人嗎?我怎麼都沒聽過。”

  林帆撥弄核桃的手指霎時一頓,這個忽如其來地話題讓他感覺一陣悲哀。

  周繹有個厚重的玻璃筆筒,這會兒為了吃也用上了,他說:“看把你能的,一期全程來去有多少人你知道嗎?就是常工說他沒聽過,那也很正常。”

  “也是,”謝承癟癟嘴,往嘴裡扔了顆核桃仁,但人性本八卦,作為一個腦殘粉,他還是希望過去和未來能跟偶像有點交集,於是他掙扎道:“常工說不定還真曉得,你也知道他那記性,真是鄙人平生所見之最牛逼。”

  “誰又牛逼了?”邵博聞的聲音先傳來,跟著身影才晃進了開間,手裡提著噴水壺。

  謝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心裡槽他大佬會選時間出現,喊他來分核桃他不來,一誇他男朋友他就冒頭。

  他是不知道聞總跟常遠春節上哪兒度蜜月去了,只知道倆人回來之後那個戀愛的酸臭味啊,濃得他都不愛去吃火鍋了。

  倒不是說兩人不要臉,在公共場合卿卿我我,可就是感覺不一樣,這兩位對眼那麼一笑,謝承就覺得他們兩眼之間最短那條直線上有電流,活將他激成了一個電燈泡。

  他們以前很克制的,眉來眼去悄悄的,現在變得有點明目張胆了,誰說著話,剩下那個就緊盯著看。當然,有一方面是謝承知道這兩人是一對了,潛意識裡也老在看,

  還有笑笑也就算了,老笑就不像話了,他們那麼多大活人在場,不知道小電怡情,大電傷人嗎,真是!

  謝承酸溜溜地說:“你家代總監唄。”

  邵博聞好笑地說:“比你還牛逼啊?”

  有些人說話就是有技巧,誇人不動聲色地一把抓,謝承愛聽,心花怒放地從桌子底下擰出兩大包核桃遞過去,開始投桃報李地扮謙虛:“一點點吧。”

  邵博聞接過來道了聲謝,假裝沒看見大開間變成了茶話會現場,一輩子上班那麼久,誰還沒個兩天無心上班呢,而且目前工作確實也沒展開,反正他也沒務什么正業,準備回辦公室澆花,不過他走之前叫上了林帆。

  林帆愣了下,站起來跟著走了,他有預感自己知道老闆要跟自己談什麼。

  在他身後,周繹和謝承憑著嫌棄多年的默契將斷了的話茬無fèng銜接上了,探討著要不要去騷擾常遠幫忙打聽。

  林帆一進門,就發現邵博聞的桌上多了個七八寸的小擺台,他坐下之前看到了照片。

  景里沒有人臉,只有三道人影,兩個高一左一右提著中間那個蜷著腿騰空的小孩,拉得老長之後投在了渡口還是碼頭的木頭走道上,再往前方就是海,日落時拍到的天空色彩絢爛,有點春暖花開的意境。

  林帆當時就想,不管是福氣還是憑自己努力,這都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家庭。

  可有些不是壞人,活得也很努力,卻只能讓人同情,也不知道幸福或噩運選擇降臨的原理是什麼。

  邵博聞請他坐下後問道:“林哥,警方的調查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我看你情緒不怎麼高。”

  林帆搖了搖頭,笑容有些苦澀,他謹慎地說:“沒,就問了幾遭話,沒什麼,我就是沒想到……劉富會是‘天行道’,有點震驚。”

  邵博聞溫和地說:“願意聊聊嗎?”

  “天行道”跟凌雲有牽連,老闆過問細節合情合理,他其實不用這麼客氣,可是林帆知道他的為人就是這樣,藏鋒斂芒,對誰都能比較客氣,是一種很難得的性格魅力,林帆笑了笑,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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