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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恩愛秀得毫無預兆,似乎他對象就在唇邊心上,那種珍視的感覺讓常遠心頭沒由來地一跳,像是被小時候打火機里拆出來的電子打火器電了一下,不痛不癢心裡卻會“咯噔”一響,這瞬間他才有了雙腳落地的感覺,自己正在跟邵博聞的一切建立聯繫。

  不管結果是否能夠如意,至少他們的世界正在擴張,會有更多人知道他們真實的模樣,人活一世不過求一個本色出演,捫心自問這種感覺不賴,常遠不吃謝承的醋,也說不上幸福,但嘴邊確實掛了微笑。

  許慧來覺得他這樣看著有點傻,讓人很有調侃的興趣,於是他怪腔怪調地說:“對象哦……”

  常遠的臉“騰”一下就熱了半邊,好在大夥的注意力都在邵博聞身上,除了周繹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謝承因為邵博聞忽然帶走話題,一腔敬愛登時化成了一個中指,他無語地說:“醋毛線,你對象連我的頭髮絲都沒見過,知道世上有這樣英俊瀟灑的一個我嗎?”

  周繹揉著太陽穴,覺得這孩子以後肯定是傻死的,怎麼就誇起自己來了!重點難道不該是你對同性愛來愛去而且毫無心理障礙嗎?!

  邵博聞心說他連你的工資條都見過,嘴上卻說:“扯遠了,我在問你覺得我人怎麼樣?”

  謝承憋了倆詞兒覺得說什麼都好笑,就到處打岔,“聞總你忽然問這幹什麼?這話題多不接地氣。”

  邵博聞去看周繹,溫和地說:“也不是很突然,只是最近在有件事上我跟一個朋友產生了原則性的分歧,雙方的氣氛都不太對勁,這種問題肯定要及時疏通,但另一方面我也在想,我是不是有些太自我了,以為我喜歡的人和事,我的朋友就都能接受?”

  謝承黑他是張嘴就來,但維護起來也是出頭鳥,他說:“聞總你可別黑自我了,你是奇葩見得少不知道什麼叫自我?自我的人那叫一個自私,世界裡就根本沒有‘反省’這倆字。”

  老曹也表示難以苟同,“朋友又不是你的複印件,憑什麼要跟你喜歡一樣的人事物?當然前提是你不能違反亂紀。還有,朋友不能接受你就懷疑自己了?邵博聞你可拉倒吧,你平時要是不那麼霸道,這麼裝一裝我可能就信了,就你這說話那當口,心裡指不定在埋汰誰呢。”

  邵博聞被戳破了也不生氣,說“還是老曹你懂我”,大家都是玩笑性質,只有周繹獨自陷在困境裡,任無可名狀的難過和孤獨感將他淹沒。

  周繹的癥結在於明知道老闆是個好人,普世的價值觀又讓他下意識就牴觸這個人的性向,然而即使是這樣,邵博聞也沒說過自己一句不是,他同樣在反思和困擾,到底是誰錯了?

  又或者對錯真的有那麼重要?能重得過他們這些年的公私交雜的情分嗎?周繹覺得迷茫,但尋覓和拉鋸是越過痛苦成長的必經之路,他只能承受和經歷。

  “其實我前面囉嗦這麼多,想說的也就是小謝那幾句,如果有些事情我沒有一早就告訴你們,只是因為在熟人面前攤不開,怕觀念衝突了傷感情。”

  “然後我既然有秘密,就說明你們看見和了解到的我,只是我表現出來的一部分,我有你們無法想像的一面,我的愛人呢,也不是你們想像中的樣子。他你們也都認識,就是……”

  邵博聞將手往常遠面前一放,剛準備將他拉起來,門鈴就不合時宜地鬧騰了起來。

  常遠手都抬起來了,愣是被風吹糙動嚇得縮了回去,門一開他發現按鈴的人比聲音更加棒槌,正是他的萬年冤家邵樂成。

  上次強拆和這次的裂fèng事件,似乎在榮京集團的對外合作上掀起了一股蝴蝶效應。

  當邵博聞在家策劃nüè狗的時候,邵樂成剛結束公司的電視電話會議,憋屈和忽如其來的空閒讓他在門廳發了會兒呆,然後毅然決然去騷擾他哥,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這一空降,好死不死踩到了他哥蓄謀半天的出櫃現場上。

  新愁舊恨疊加在一起,窩囊半天沒處發泄的邵樂成總算是找到了釋放點,他一聽來龍去脈差點沒爆炸,特別見不得邵博聞說到口乾舌燥、常遠卻還是一副屁股粘在板凳上坐享其成的樣子,就端著個板凳就橫插進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說:“某人不是在這兒麼,他又不是沒長嘴,自己不會站起來說啊!”

  常遠不知怎麼忽然想起早上看過掛曆,今天是黃曆的12月17,白紙黑字顯示著不宜嫁娶。

  第91章

  不用多說,“在這兒”等於劇透所有。

  總有一天他得把邵樂成揍一頓,但不是現在,時間在這瞬間仿佛慢了下來,空氣中隱約浮起一層詭異,然後常遠親眼目睹了一系列目瞪口呆。

  眾生百態,周繹因為早知道,所以這一刻顯得很平靜,阿永還在懵逼,老顧是倒吸一口涼氣,林帆可能是跟老闆沒那麼熟而沒敢有什麼表示。謝承嘴裡塞個雞蛋沒問題,不過他向來情緒外露,因此並不能顯得這消息有多麼震撼,反倒是平時花式無動於衷的老曹此刻最不淡定。

  老曹的臉上仿佛被裝上了一個慢鏡頭,表情都被拉成了一幀一幀,瞪眼、揚眉、張嘴、吸氣、激靈等,最後組合定格成了一個毛孔里都散發著“天打雷劈”信號的蠟像。

  換在平時,這麼難得的精彩瞬間可能已經被謝承拍下來做成了表情包,不過這時即使心有餘他也沒那個膽子,玩笑開對了是幽默,開過了就顯得情商低。

  邵博聞覺得老曹的反應有點過了,怕他傷了常遠的心,就敲著桌子一邊招魂一邊竊竊私語,“老曹穩重一點,你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老曹的心都快被糙泥馬踏成渣了,哪裡還顧得上會不會刺激常遠,震驚臨時粉碎了他的理智,他也拎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丁是卯,似乎純粹是本能驅使著他指著邵博聞罵道:“你給老子閉嘴!”

  他認識邵博聞比周繹更久,在年紀上也長這人一點,雖然邵博聞是他的上級,但要不是情誼在這裡,他老曹去哪裡不能當法務呢?他認同邵博聞的理念和作風,同時不能免俗有著一些過來人的長輩情懷,他當然希望邵博聞能夠找到另一半,只是沒想到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祝福和鼓掌,而是嚇尿。

  邵博聞和常工……他、他和常遠……

  醉意適時湧上心頭,老曹茫然而眩暈地想道:那男的,他怎麼會喜歡上男的呢?這是什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啊?他們、他們要怎麼過日子?雖然孩子已經有……不對這他媽不是孩子是問題,男的又不能結婚,那戶口怎麼上?還有他倆的家長就能同意?

  當別人不想聽你解釋的時候,他的心情比你的解釋重要,邵博聞深諳交流的精髓,他立刻變成了一個啞巴。

  然而老曹這是氣話,看見邵博聞挖了坑還不讓埋,難道讓他們一票人回家去問周公解夢嗎!於是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動靜和他的情緒一樣激昂,也不知道是在訓誰,“說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邵樂成偷偷地勾起了嘴角,唯恐天下不亂地嚷道:“誒誒誒,常遠。”

  常遠沒有準備也毫無防備,被邵樂成橫插一槓扔到台上,本來該措手不及,但實力懵逼的老曹及時給了他一種疑似“友軍”的底氣,他這才意識到原來大家都一樣慌亂,一樣普通,一樣是應對生手。

  人們鍾愛合群而畏懼孤獨,帶著相似頻率的念頭讓常遠冷靜下來,然後他不知怎麼漫無邊際地想起一晃這麼多年,從暗戀到同居,他似乎從沒大聲地向邵博聞明示過心意。

  年輕人張口閉口喜歡將愛掛在嘴邊,然而等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就習慣少說多做,是年長的人不喜歡聽情話嗎?不是,只是愛情在時間裡淡化了,可是他們不一樣,他們重逢得太晚了,晚到浮生過半了才剛剛開始。

  常遠能感覺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快,他心想這是一道關卡,也是一次機會,他愛邵博聞毋庸置疑,如果能讓他高興,說兩句又有什麼不敢的?心裡話他有一大堆,誰怕誰!

  在這種正面杆上的心態下,常遠看了挑事的邵樂成一眼,然後在目光匯聚處站了起來,他的嗓音晴朗沉靜,仿佛無所畏懼,“那我來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邵樂成覺得他在媽寶眼底看見了一閃而過的蔑視,尼瑪!

  謝承混在二次元的反she弧比較短,他倒是沒什麼牴觸的感覺,就是越看常遠和他家大佬他就越玄幻,人生中認識的第一對活基佬,看起來似乎跟網絡上涇渭分明的強攻弱受不在一個世界,喝下去的酒沖得他口乾舌燥,他結巴道:“說、說啥啊?”

  常遠偏過頭在邵博聞肩膀上拍了拍,動作和力度都像介紹朋友給大家認識一樣平常,他戲謔道:“說我和你老闆的那些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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