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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員們不遵守律法,不配當官,天家對冤枉視而不見,不配為王,而他蒙冤失祜,只配當鬼。

  其實章仲禮一開始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血債血償,他去過無功山刺殺高乾,但慈悲寺藏龍臥虎,他連掃地僧的影子都沒見到。

  章仲禮退而求其次,想著父債子償,一力將目光轉向皇宮。然後他花了七年的時候上下打點,這才將王詰順利安插進宮。

  可左等右等,宮中戒備森嚴,王詰一直沒有得到合適的機會,正是失望至極,白骨案這陣東風就悄然而至了。

  這本來應該是一次完美無瑕的報復和嫁禍,只可恨終究棋差一招,被跟前這個死了好些年的李遺胞弟給攪黃了。

  在皇權的傾軋下,章仲禮明白自己今次已經沒了生還的可能,既然是這個李意闌讓劉芸草出賣了自己,那他也必須讓李意闌嘗一嘗被背叛的滋味。

  反正白骨案的局勢有意思得很,章仲禮舔了舔唇角,露出了一道饕食飽足而又意味深長的詭笑。

  他已經為這位了不得的提刑官,設好了一個必然令他“驚喜”的局。

  章仲禮心中恨意滔天,臉上便不自覺沾上了狠毒的神色,但他卻似並不自知,直接無視了錢理,緩緩地笑著同李意闌打起了招呼。

  “這位黑衣的公子,想必就是上任不到一月,就將饒臨掀了個底朝天的李提刑了,”他說著站起來作了個揖,笑意甚濃眼神卻冰冷地說,“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命不久矣。”

  這人話音綿軟,但卻句句帶刺,李意闌無動於衷,錢理和洪振卻聽得十分反感。

  洪振直接抬起右手一揮,朝左右喝道:“拿下。”

  左右得令而動,可才躥出兩步,就見章仲禮手臂一個落舉,右手的五個指縫之間就夾上了四顆圓溜溜的雷火彈,左手則在圈椅側面一擦,捻出了一根早就藏在那處的火摺子。

  他將兩樣東西徐徐靠近,玩鬧似的看著洪振挑釁道:“這位大人,我勸你才是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一個不慎嚇到了我,你們可就沒有案犯拿去交差了。”

  洪振冷笑道:“想嚇唬誰?沒了你,還有林慶和王詰,你點你的,隨意。”

  章仲禮仿佛聽了個笑話似的笑了起來:“我有把握,王詰什麼都不會說,因為早些年被打壞了,不怎麼怕疼,而林慶……”

  他用火摺子點了下院中的一具屍體,忽然變作了面無表情,幽幽昧眛地說:“你們剛剛,不是已經射殺了嗎?”

  李意闌心頭一動,沒想到自己竟然臆測錯了。

  錢理卻不太相信他,點了幾名衛兵,去將那具屍體拖過來驗證。衛兵十分服從命令,立刻動作起來。

  在他們拖拽屍體的時候,章仲禮就在那個椅子前面定定地看著,一句話都沒說。

  很快錢理證實了死者確實是林慶,對李意闌點了點頭。

  李意闌卻在林慶光頭露出來的瞬間忽然想起了知辛,隨即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聯想讓他心口沒由來地劇烈突了一下。他茫然地按了下心口,無端地有種預感似的不安。

  在他發呆的間隙里,洪振已經和錢理竊竊私語完,再度和章仲禮對上了話,他不耐煩地道:“不說就不說,反正劉芸草已經如實交代了,金吾衛,將這逆賊給我拿下!”

  章仲禮也不廢話,兩手相靠就點燃了大拇指和食指縫裡的火彈拋了出來。

  下一瞬電光煙塵陡然在衝上去的金吾衛中炸開,爆響倒是一如李意闌在人群外遇到的那個嚴兄所說,並不震耳欲聾,但那火器的氣勁卻不可小覷,直接將矯健奔走的金吾衛皮開肉綻地朝四方轟飛了出去。

  血肉地殘末霎時噴濺數丈,李意闌頰上依稀還落了一點,正好砸在了左邊的眼角上,又在墜勢上往下滑落,在他眼角拉出了一道血樣的淚痕。

  李意闌抬袖揩了一下,卻不知道自己沒能擦淨,使得蒼白的臉上印著血跡,看起來十分不吉利。

  那邊被炸到的金吾衛傷勢慘烈,這個的四肢那個的胸腹上都是血淋淋的肉坑,嚎叫尤為悽厲。

  洪振陡然被這威勢所攝,加上章仲禮又忽然拋出了一團疑雲,他高深莫測地笑道:“劉芸草全程都留在饒臨善後,這種負責掃尾的角色,你認為他又能知道多少?”

  “京中的聯絡一直是我與林慶負責,同夥有誰、具體做到了哪一步,全部都沒來得及告訴劉芸草,所以林慶死後,我就是唯一的知情人,你大可以試試讓我死在這裡,然後再等著看案子還會留下多少謎底。”

  或許他根本就是在危言聳聽,但高賡的指令中明著說了要抓活的,要是都死光了還真是不好交代。

  洪振心中犯難,默默露出了猶豫的姿態,與章仲禮對峙著講起條件來。

  章仲禮轉了轉指縫裡的火器,像是示威又像是純粹端詳地笑道:“其實我也沒什麼要求,我只是想讓李提刑親自來審問我,畢竟我最聰慧的兄弟都栽在了他的手中,我得會一會他的才能,這樣才能死而無憾。”

  李意闌和錢理都是主審,誰來審其實都一樣,兩人對視一眼,很快由前者答應了他。

  接著洪振要求章仲禮放下武器,章仲禮沒有立即配合,只是笑道:“我怕進了天牢就會身不由己,所以李提刑不妨就在這裡開堂,我必定有問必答,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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