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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對於我們的理念,他無法苟同,他不願意加入,又覺得對不起我們,自己過得悶悶不樂。而在我們看來,他已與我們離心悖德,口角之間說了些……唯恐他會泄密的重話,幾次相聚都不歡而散。”

  “然而我們誰也沒想到,海錚還是那麼剛烈,別後不久我們就接到了他家中遞來的死訊,說他在雨後上山,踩空了鬆動的山石,從山路上意外跌下去了。”

  “……但在他頭七那天,我去看過信中那段山路,通行無阻,沒見著坍塌的痕跡。”

  劉芸草捂著臉,語氣仍然平靜得不像話:“海錚在說謊,但用意我們都明白,他是怕我們糾纏不休,最終會將他的家人牽扯進來,所以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們,他這一生都不會背叛挽之和我們。”

  李意闌心頭髮沉,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呂川和自己。

  所謂周氏兄弟空守信,漢家兄弟不相容,酒逢知己有多幸運,兄弟反目就有多痛。

  劉芸草的陳述里飽含著一種“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意味,知辛腦中一時也只有這句評判,他側過頭來本來準備看李意闌是什麼感想,誰知道目光一轉才發現那人竟然在走神,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起來有點傷感。

  知辛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當著犯人的面心不在焉有損威嚴,他就伸手過去,拍了拍李意闌擱在腿上的手背。

  兩人的手都不暖,但比較起來竟然是知辛這個健全人的涼意更甚。

  李意闌被皮膚上突生的寒氣激回神,還來得及看見知辛正在悄悄撤回的手,食指側面有顆豆大的水泡,漲紅髮亮,明顯是到了該被挑破的時候。

  於是李意闌的思路一下就被帶出來了,他特別自然而然地在心裡叮囑自己,晚上睡前之前要記得這件事。

  想完他就對知辛笑了笑,頭腦恢復清晰地回頭說道:“那對於他這份以死明志的忠誠,你們滿意嗎?”

  劉芸草忽然哂笑起來,笑了一會兒才說:“不滿意,但是放心了。”

  知辛抬眼仔細地打量起這人,心想這就是人間的真惡之一,不殺伯仁卻令伯仁因之喪生。

  作者有話要說:  周氏兄弟空守信,漢家兄弟不相容。——出自《紀詩》薩都剌

  第77章 風箏案

  一個沒有嚇死仇人,反而先逼死了兄弟的復仇者,李意闌無論怎麼想都覺得這行事風格讓人費解。

  但反過來他又想道,可能就是因為無法理解,所以自己和他才是兩路人吧。

  對於劉芸草逐漸展現出來的卑劣面,李意闌一邊五味雜陳,一邊繼續問道:“好,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白骨案是你們五人合謀,袁寧等豢養的江湖人士從旁協助所為。”

  “那麼我們就從風箏案開始,你們是在什麼時候盜取的周柱良的屍骨?又是怎麼讓白骨憑空出現在正在天上飛行的風箏上的?”

  劉芸草漠然道:“屍骨是什麼時候盜的我不太清楚,劉喬在任陽,這些準備都是他在做,反正他將清理乾淨的白骨交到我手上來刻字的那天是三月初三。至於天上的風箏驚現白骨,不過是個扯線的障眼法而已。”

  三月初三是任陽的鬼節,人們會用薺菜煮雞蛋,然後通宵達旦地放鞭炮,想他對這天印象深刻,並且開始在骨頭上陳冤倒也應景。

  不過知辛關心的並不是這些交相呼應的聯想,他像是沒聽懂劉芸草的結論,皺了下眉心,有點想打斷了提一個問題。

  然而他剛轉過頭,就見李意闌跟自己異體同心似的說:“什麼樣的線,要怎麼扯,才能扯出骷髏好似是憑空出現的觀感?詳說一下吧。”

  劉芸草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說:“就是風箏還是原來參賽的風箏,只是送到枋線的劉喬手中的時候,他在上面又悄悄粘了兩層薄油紙。”

  “一層畫上骷髏白骨,一層和風箏對應處的畫景相同,然後將三股線捏成一把,等需要的時候先後扯掉。”

  “油紙只粘壓著線的那一圈,再將線在風箏的近處竹骨上繞一圈,扯線的時候油紙會剝落,隨著大風被颳走,而線被劉喬枋回手中藏進袖子裡帶走,這樣就查不到什麼了。”

  他說的這法子聽起來也可行,只是產生了兩個問題。

  李意闌沉吟道:“根據卷宗所寫,涉案的老鷹風箏是兩個人共用一個枋子,那麼當時劉喬在做那些手腳的時候,羅六子不會看見嗎?還是說羅六子也是你們的人?”

  “他不是,”劉芸草這次答得很快,他說,“羅六子是個局外人,所以劉喬貼紙的時候支開了他,至於枋的是一股還是三股線,這就全憑手上的功夫了。”

  “劉喬原先在弩坊署任職,更早之前,還是海邊漁家裡打珠眼的夥計,不僅能在珍珠上打出細如髮絲的眼,更能閉著眼睛穿線。多出來的那兩股線,他有把握不過羅六子的手,同時不被這人發現。”

  李意闌心想這些軍器監的舊部還真是個個都是手藝人,難怪聚在一起能造出前所未有的排雲弓,只可惜才能錯付了途徑,從造福家國變成了裝神弄鬼。

  “既然羅六子什麼都沒發現,”李意闌不相信地問道,“那為什麼他會在混亂中受傷昏迷,並且至今未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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