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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要是屬實,那自己就是撞了大運,出門閒逛就逛出了個舉世難覓的手藝人,李意闌好笑地在心裡想道,不過這功勞還是知辛的。

  這人不參與案子,也說過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但從慈石到王敬元,再從石像生到今天的猜想,幾乎可以說是缺了這個人,進展絕對到不了目前的地步,李意闌心裡一直十分感激知辛。

  他這廂忙著飲水思源,身旁的寄聲卻因為不相信王敬元的為人,已經扭頭去跟白見君說話了,他道:“白大俠,你們快哉門擅長這些,有人會配這個嗎?”

  這白見君倒是真不知道,他雖然貴為一教之掌,可畢竟無法事必躬親,他知道的東西也只是比在座的人要多,但也遠遠不是全部。

  聽說他也不清楚,寄聲這才拍了拍王敬元的肩膀,馬後炮地說:“那你可真厲害。”

  王敬元不知謙虛為何物地樂道:“那是。”

  寄聲壓在他肩膀上,手腳閒不住地伸手去戳那個裝著蕪色煙的小圓罐,想研究一下這到底是一堆什麼粉末。可手指將將戳進罐子裡的時候他忽然又停住了,表情有點扭曲地說:“這個煙升起來不怎麼散,有點像狼煙,裡面是不是有狼啊牛之類的糞哪?”

  王敬元抬頭給了他一個白眼,珍惜地將那個小瓶拖遠了一截,嫌棄道:“噁心誰呢你,還牛糞狼糞!這都是香料配的,貴著呢,手離遠點兒,別給我弄撒了。”

  寄聲沒所謂地噓了他一聲。

  白見君卻是來了興趣,忽然開口說:“什麼香料能夠生出這麼濃的煙?我倒是沒見過,道長方便讓我開開眼界嗎?”

  這和拌大醬是一個原理,配方從來不是什麼秘密,機密全在配比上,王敬元篤定說了別人也配不出來,因此十分大方,想也沒想就說了。

  “沒什麼不方便的,其實很簡單,香料當然沒幾陣兒煙,可蘚皮和硼砂有啊,就是雨後松樹上那種濕噠噠的鮮蘚,用大葉包起來擱爐子口上沒有明火的地方烤乾,再磨成粉,跟硼砂和香料粉抄在一起,引燃就是這樣了。”

  他還沒說用的是哪些香料,但這是別人的獨門絕技,白見君不好刨根問底,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李意闌接過話茬,繼續問道:“那紙上是做了什麼手腳,為什麼只有這種煙燻上去才有反應?”

  王敬元:“因為紙上的字是用清水研過的白崗砂寫的,這種砂泡水沒有顏色,也不容易暈開,幹掉之後就看不見了,用蕪色煙燻過之後,煙粉會粘在白崗砂上,字就出來了,喏,說曹操曹操到。”

  眾人聞言紛紛湊過去看,就見紙上出現了一橫和一個口的左上角。

  江秋萍摸著下巴就開始猜:“這會是個什麼字,高?束?副……”

  張潮一勞永逸地打斷了他:“猜出一個字也於事無補,既然法子已經找到了,就等道長處理完了再說吧。”

  大家自然沒意見,開始安靜又渴望地盯著王敬元。

  王敬元回來就開始忙活,都沒顧上吃飯,這會兒餓得肚子裡打鼓也不敢提,只好蒙頭狂熏密函,屋內登時彩煙四起,只是成效不太顯著,因為白崗砂得烤老半天才會出現黏性,不像人乳或著米湯等稍微烘一烘就幹了。

  在等待字跡露出廬山真面的功夫里,李意闌將知辛的紙條給拿了出來。

  往常依照慣例,他會轉頭就遞給軍師江秋萍,可這回因為有白見君在,出於對客人的尊重和對快哉門奇技淫巧的信任,他將紙條遞給了白見君。

  不過出手之前,李意闌悄悄地將紙條折了一道,將最後那句“寒威不減”給疊到了反面。

  他也沒說不讓人翻過來看,只是忽如其來的一點私心,不想讓別人看見知辛對他的關懷。

  李意闌邊遞邊開了口,藉以引來大家的注意,他說:“我這裡也有一封信,是知辛剛剛寄來的,說的是他對石像生原理的猜想,大家看完我們再討論討論,來,前輩,你先請。”

  這時不說別人,連李意闌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對知辛的稱呼發生了變化。

  白見君是江湖做派,壓根沒想起官高民一級,也不覺得自己先看有什麼問題,抬手就接過來了。

  信不長,白見君很快就看完了,因為生平見得夠多,信上繁複的步驟對他來說不算太難理解。只是看得懂和想得到終歸還是兩回事,白見君捫心自問,他自己是推敲不出這些彎彎繞繞來。

  但這恰好就是白骨案所需要的能力,這案子集結了太多貌似在人間的“不可能”事跡,因為案發時的恐慌和人多手雜,導致除了那幾具骷髏之外,其他的證據全都被自然或人為地銷毀了,要想破案只能盲猜,再從案犯的手法上往前回溯。

  寫信的和尚很不簡單,要是有意加入快哉門白見君欣然歡迎,但對方身份尊貴,想必不會有這種打算。

  白見君看完將紙條遞出去,江秋萍主動接了,開始和其他人擠在一起看,過了會兒他最先看完,便從人堆里走出來,給其他人騰位子。

  他走到李意闌旁邊,用一種有點好笑又帶著尊崇地表情感慨道:“這麼奇怪的路子,你說大師是怎麼想出來的。”

  李意闌頗有同感地笑道:“他沒來得及說,等哪天空閒了,我上栴檀寺去問問他。先不說這個了,你看完之後,覺得這法子能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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