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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分鐘後,杜含章從屋裡出來,余亦勤已經站起來了,他說:「走吧,出去吃飯,你想吃什麼?」

  杜含章的想法是出門左拐,隔兩個商鋪就是一個家常菜館,那裡就行了。但他還沒開口,桶里的青魚卻嫌命太長,突兀又賣力地擺起了水。

  在它的「毛遂自薦」下,兩人的話題在「吃不吃魚」和「到哪吃魚」上繞了繞,最後圖謀不軌地繞到了「在家裡吃了算了」上面。

  杜含章其實對鄰居送的魚沒有想法,但他想跟余亦勤一起去逛菜市場,因為如今的菜場很像古代的早市,那種氤氳的煙火氣息,是窗明几淨還有冷氣的商場裡所不具備的。

  再有就是余亦勤的冰箱不小,但裡頭除了一堆在過期邊緣試探的鹹菜罐子,連個雞蛋都沒有,小日子過得實在是淒涼,杜含章看不下去,決定批一堆冰棍來給他將冷凍室都填滿。

  然而這個時間點的菜市場裡已經沒有冰棍可以批發了,菜也剩得不多,余亦勤看著比較像他們兩個裡面的跟班,卻是個實在的配菜文盲,只有給杜含章提菜的資格。

  回去的路上杜含章稱了幾樣水果,荔枝、青提和櫻桃,還刻意讓老闆裝成了兩袋。

  余亦勤一開始沒懂他浪費塑膠袋的用意,回到家裡放下東西,被他塞了一袋往店裡推的時候才明白,這就是他那個管夠的人情。

  可他其實沒必要做這些,朋友不是老媽子,不該管這些無傷大雅的日常瑣事,可是杜含章管的很細,余亦勤被他推得側了身,頭卻扭著,仍然面對著他。

  杜含章沒有看他,因為並沒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有問題,他無比自然地背過了身,價值不菲的襯衫外面連件圍裙都沒有,可他的去向卻是余亦勤屋裡那個老舊的煤氣灶。

  廚房裡的燈具更老,是九十年代那種發著黃光的白熾燈,它有很多缺點,耗電、昏暗和易碎易炸,但它也並非一無是處,和所有古老的東西一樣,它的黃光里有種歲月的暖調,照在人身上似乎都多了種溫度。

  杜含章周身被這種光線鍍上了一層細碎的光暈,余亦勤心裡一動,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了對方。

  他拉的是手,杜含章猝不及防被牽住,愣了一下回過頭,目光撞進他眼裡,看見他輕微地眯了下眼睛,有點遲疑地說:「杜含章,你……為什麼要幫我做這些?」

  說著他提溜了一下手裡的水果袋子。

  這個問題就像一個全方位的勾子,倏然從杜含章腦海深處扯出了無數心思。

  他心想余亦勤余亦勤問這個幹什麼?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又是怎麼想的?

  杜含章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猶豫,然而電光石火之間,他心裡又滋生出了一種想要擁有的迫切:這個世間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爭取,眼下攤牌的機會自動上門了,他要是錯過了,又不知道要等上多久。

  而且他為什麼要等?又有什麼好膽怯的?他的感情出自真心,既不虛假也不是一時衝動,余亦勤要是不要,虧的人該是他才對。

  想到這裡,杜含章混沌的心緒穩定下來,他轉過身,像是沒看見余亦勤動作:「哪些?」

  余亦勤將袋子又提了一下:「這個,我欠的人情,結果你比我還上心,為什麼?」

  「這可是你要問的。」杜含章說。

  聽這個語氣,自己好像問了個多了不得的問題,余亦勤剛準備說問不得嗎,杜含章卻又搶了台詞,他神態溫和卻又異常直接地說:「不過正好也是我想說的。」

  「本來我買這些,順帶給你鄰居捎一點,動機都只是因為我想,但你非要刨根問底,答案我也有。我上心的原因很簡單,我看不得你發愁,哪怕是別人的好意讓你心裡有負擔這種小事也不行,所以說透了,就是我的心思已經越界了。」

  大開間裡的油煙機還在呼呼作響,醬燒的氣味也鋪天蓋地,氛圍和浪漫堪稱絕緣。

  然而余亦勤心裡卻砰砰直跳,什麼心思才叫越界呢?這一題他感同身受,是個有標準答案的選手。

  錯愕和欣喜翻湧上來,劇烈得叫他一時難以置信,但意會到的不算,萬一錯了呢,他必須親口確認一次。

  余亦勤繃著脊背,嗓子眼莫名發緊地說:「你的什麼心思?」

  杜含章很想碰他一下,臉、脖子或手都行,藉此來試探對方的反應,是牴觸還是一切如常,但他想來想去,最終卻只動了下嘴皮子:「以前我說過,等以後太平了,有時間了,會拉著一起去遊山玩水,現在前提條件都有了,但我不想遊山玩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余亦勤目光一震,被這始料未及的告白驚懵了。

  杜含章攤完了牌,見他干怔著不動,又不給反應,心裡稍微有點煎熬,說:「其實我沒想過今天會跟你聊這個,是挺突然的,所以我也沒問你願不願……」

  這話沒說完,已經回過神的余亦勤突然伸手,鄭重其事地將他抱住了。

  「你得問,」余亦勤笑了一聲,氣息噴在了抵住的頸窩裡。

  杜含章的身心正在高速處理這個名叫「投懷送抱」的狀況,又聽他低聲笑道,「不問怎麼知道我願不願意?」

  杜含章僵了一下,在腦子轉過彎之前,身體已經像本能屈服地回抱住了他,喝高了似的飄然道:「那我問了,余亦勤,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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