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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背後如果長了眼睛,就會發現一隻霧氣凝聚成的巨大手掌,正在出口上守株待兔。

  院落里遭了地震似的搖晃起來,走廊、牆面和魔物都開始變形,和無崢一樣,全部變成了黑霧。

  原本被埋在冰層下面的霧氣也不知道從哪裡溢了出來,通道里一下變得漆黑,四面八方里全是無崢的聲音。

  「所以我早有準備,你們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用魔氣化的,你們搶到了小骨又怎麼樣呢?出不去不也不一樣白搭?別掙扎了,一起死吧!」

  隨著他的怒氣,那隻五指山似的大手山崩一樣翻覆,拍猴子一樣朝余亦勤他們拍了下來。

  它帶來的風勁強到影響呼吸,余亦勤本來還有點愣。

  杜含章的手圈在他腰上,有點緊,也有點體溫正透過來,其實這些感覺都很細微,可一旦加上那些打打殺殺的過去,這個救援式的摟抱就顯得複雜和沉重起來。

  他到底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做的這些事?

  余亦勤不明白。他在急退之中轉了下頭,因為沒想到距離那麼近,鼻尖和嘴唇同時擦過了杜含章的左臉。

  杜含章怔了一下,那一瞬間的觸感有點涼潤,像是兩滴落雨,有點沁人心脾的意思,但他的心卻陡然被攪亂了。

  這是幾個意思?以身相許還是沒事添亂呢?

  不過沒等他琢磨明白這純粹是一個意外,余亦勤先看見了背後的黑手。

  杜含章是人,身體受傷了不可逆轉,可他不一樣,他有變成紙片人的先天優勢。

  眼見著壓頂之災即刻就會上演,余亦勤突然蓋住杜含章的手,吸了口氣,任指尖掐進內陷的肚皮,藉此握住了杜含章的手,然後發力扯開,將他朝遠處丟了出去。

  杜含章看他從自己手臂間轉出去,在和自己轉成面對面的中途一個猛甩,一股大力霎時襲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外飄。

  這個動作似曾相識,儘管這次是出於好意,杜含章還是被激怒到了。

  他心裡不快,冷笑了一聲,翻腕甩出了一塊木簡,抽人似的砸在了余亦勤指尖上,說:「又扔?你當我是垃圾嗎?」

  木片像膠水又像繩索,一邊止住了杜含章的去勢,一邊將余亦勤往對面拽了一截。

  余亦勤一頭栽過去,差點和他撞成嘴對嘴,連忙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同時將頭往後仰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只好就著這個像是要對人耍流氓的姿勢解釋:「不是,我是怕你受傷。」

  杜含章瞬間五味雜陳,理智告訴他這是鬼話,不能信,但他的身體又先於意識,猛地抱住余亦勤的頭塞進懷裡,蹲下去的同時布了個僅供罩住兩人的小半球結界。

  形勢不再容他們多說多想,五指山當頭罩了下來。

  它雖然是氣做的,但勁力卻像真山一樣勢若萬鈞,和結界接觸的一瞬間,結界上就爆開了一圈蛛網似的裂紋。

  余亦勤明顯感覺到杜含章的身體往下沉了沉,他撐著對方的手臂試圖解放自己的頭,杜含章卻不讓,牢固地壓著他說:「別動。」

  眼下他在扛鼎,余亦勤不是添亂的性格,老實地呆著不動了,關懷道:「扛得住嗎?」

  杜含章就這麼摟著他,還能看見他背上的魔火,頓覺礙眼地說:「湊合吧,說句大話,應該比你這種火人能扛一點。」

  余亦勤敏銳地發現,他對自己的態度沒有之前那麼如沐春風了,也許是因為剛剛認出他是仇人來了。

  可是他眼下的態度對仇人來說又過分寬容,余亦勤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意識里只有一種想要珍惜的印象。

  方嶄也罷,杜含章也好,只要還活著,他不問來龍去脈,心裡只有高興。

  人在愉快的時候笑容就會多,余亦勤笑了笑說:「還行吧,不算大話,我一秒也扛不住。」

  他會直接躺成一片紙。

  他的語氣因為過於簡單,稍有變化很容易聽出來,杜含章說:「扛不住你也能笑?」

  余亦勤根本不是在笑這個,隨便聊道:「自嘲的笑也是笑啊。」

  杜含章不信:「我聽你笑的挺愉快的。」

  「你聽錯了。」余亦勤說完正經起來,「一會兒萬一結界破了,我劈一刀,你就帶著古春曉和陸陶出去,不要停留,也不要管我,知道嗎?」

  杜含章才在想,以前怎麼不見你這麼有犧牲精神呢,背上的重量就突然多了一大截。

  原來是無崢看手久壓不下,用剩餘的霧氣結成一把不斷變大的巨錘。

  他不知道藏在哪裡,聲音卻無所不在,評頭論尾地說:「方家大哥倒是有進步,不過也沒什麼用,你再有能耐,也只是一介血肉之軀。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本來不想傷你,但你執迷不悟,非要和余雪慵共同進退,可就怪不得我了,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候」字一落,有一間廂房那麼大的錘子就無人掄捶自發起落,從最高點虎虎生風地敲在了霧手上。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力量迅速下傳,結界一下就裂到了底,從透明玻璃變成了夾絲。

  余亦勤雖然看不見,但他聽得見連綿不斷的碎裂聲。

  杜含章快撐不住了!

  他心裡驚了一下,猛地抬手撐住結界頂部,在對方懷裡灰化的瞬間,迎面看見一隻毛茸茸的小猴子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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