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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年縣主可是父皇和太子的恩人,別說出入宮禁,就是父皇看到她也是當女兒相待的,爾等居然敢如此無禮!」

  喝斥之後,她便不管不顧地拉著凌波進了安上門,過橋穿過長樂門,她這才止住了步子,笑吟吟地說,「這一年多不見,十七姐你竟是黑了好些,不過人倒是豐腴了不少,想不到就連性子也更像賢妻良母了。要說那些衛士們雖說司職守衛宮闕,卻都是一樣狗眼看人低的性子,想當初我還是縣主的時候,一樣都得看他們的臉色。可是……」

  她略微頓了一頓,這才一字一句地說:「可是對於父皇來說,十七姐你是不同的。雪中送炭永遠好過錦上添花,父皇這一年多老是念叨著你,就是我們幾個嫡親女兒也覺得羨慕。你這回既然都回了長安,索性把裴郎君一起調回來吧!西邊有什麼好,聽說如今又開始打仗了,在長安城大伙兒團聚在一起不好麼?有你在,三哥也能夠多個排遣的地方,你不知道,他現如今連個說話人也沒有,心裡有多苦……」

  見玉真公主的聲調越來越低,最後臉上更是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黯然,凌波不禁心中一跳,趕緊岔開話題問道:「別說我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橫豎嫁了人,還不是他說怎樣就怎樣?倒是公主你怎麼會想著出家當女道士?」

  「叫什麼公主,多見外,十七姐你叫我阿九就成了!再說,女道士有什麼不好?」玉真公主曬然一笑,輕鬆寫意地眨了眨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高門大族之中規矩多,未必喜歡迎一個公主回家供著。再說,如今是公主,天知道異日算得了什麼?昔日長寧安樂兩位公主何等風光,可現在一個淒悽慘慘戚戚地離開長安,跟隨夫婿去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她的刺史夫人;另一個乾脆是死無全屍。我早就看開了,任事不管逍遙度日,管他春夏與秋冬!」

  「你倒是豁達。」

  玉真公主提到昔日舊人,凌波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心中也讚賞玉真公主想得透徹。兩人一路走一路閒聊,最後她拗不過玉真公主的執意,只好喚她作阿九,及至來到立政殿前頭時,玉真公主竟是不讓人通報,帶著她大大咧咧地闖了進去。

  「父皇,父皇!」

  李旦手拈棋子正思索下頭一步該如何走,乍然聽到這聲音,手中棋子忽然掉了下來,恰是亂了棋局。情知這盤棋是下不成了,他只得對面前的太平公主搖頭一笑,氣惱地說道:「阿九就是這風風火火的性子,每次都是不讓人通報直闖而入,朕說了她無數次她就是不聽!以後朕一定得嚴令外頭那些人,不能隨便放這丫頭進來搗亂!」

  太平公主聞言莞爾,正欲答話,眼尖的她卻瞥見玉真公主拽著一個人進來,於是便改口笑道:「這一回八哥可是錯怪阿九了,她可是帶了一個故人來看你呢!」

  這時候,李旦也看見了凌波,立時眉開眼笑,剛剛那一丁點抱怨頓時扔到了九霄雲外。不等凌波下拜行禮便連連擺手道:「十七娘,你許久不回來,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規矩!你這一走就是一年多,而且還去的那麼遠,除了寫信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快過來,讓朕看看你是黑了還是瘦了!」

  「八哥,你這話要是給裴郎聽到了,必定會氣急敗壞。好容易娶到這麼一個聰慧的妻子,他必定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十七娘怎麼可能黑了瘦了?」太平公主笑著站起身來,上前拉著凌波來到李旦跟前,又添了一句促狹的話,「你該問問十七娘,這一路奔波回來對身體有什麼干礙,畢竟她都年紀不小了。」

  被這麼兩位一取笑,凌波滿心亂七八糟的情緒全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又羞又惱。和玉真公主一道坐下,她少不得打疊精神應付問題層出不窮的李旦,間中還得提防太平公主時不時竄出來的古怪問題。等到人家都關懷起了她為何到現在還不曾有一男半女的時候,她更是無言以對。

  這生孩子的事情得看機緣,她有什麼辦法?

  四個人其樂融融說了一會話,恰有人來報說是東宮太子聽說永年縣主來了,正離了東宮朝這邊過來。聞聽此語,太平公主便站起身來,藉故說是家裡還有幾件沒辦的事情,施施然起身離去。她這麼一走,李旦的面色便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笑道:「三郎倒是好快的耳報神,十七娘你才坐下沒多久他就知道了。你們倆也好久沒見了,待會你也去東宮坐坐,順便見見你三嫂和武承徽。」

  凌波答應了一聲,卻覺得李旦這話怎麼聽怎麼古怪,見玉真公主亦是笑得勉強,她就算再愚鈍也知道這對父子之間已經有了一道不小的隔閡。果然,不多時李隆基就到了,相比從前父子之間的無話不說,現如今卻總好似少了什麼,就連她這個外人坐在當中也覺得很有些不自在。等到李旦露出倦色,她便與李隆基和玉真公主一同告辭離開。

  穿過歸仁門進入東宮地界,一直沉默不語的李隆基忽然開口說道:「父皇已經下旨追復上官昭容,諡號定了惠文。我知道你必定不肯讓上官昭容遷葬定陵,所以只是命人修繕了上官家的祖墳。」

  凌波斜睨了李隆基一眼,沒有接話茬。見這兩個人中間氣氛僵得很,玉真公主屢次想從旁插話轉圜,卻被李隆基用目光止住。於是,滿心鬱悶的她來到東宮門口時,卻無論如何都不肯進去,隨便找了個藉口就氣咻咻地打道回了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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