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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莞原想從旁插話,見李隆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便住口不言。果然,不多久,她就只見李隆基朝自己點點頭道:「陳姑娘,我確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可否將他留在此地?將來若是十七娘問起,我自會向她解釋。」

  李隆基把話說得這麼分明,陳莞哪敢拒絕,幾乎想都不曾想就答應了下來,心裡卻很是疑惑瑞昌能有什麼作用。忽然,她想起那一次李千裡帶人搜府,凌波也是命她叫來了這傢伙,兩相印證,她一下子醒悟了過來。

  若非這傢伙別有用處,李隆基或是凌波又怎麼會看得起這樣的人?她果然是有眼無珠,那一巴掌打得實在是莽撞了些!

  當夜,臨淄郡王第的姬妾們又是個個獨守空房,王妃王寧親自帶人往大書房送了兩次宵夜,雖然疲累,心中卻是倍感振奮。那些花枝招展嫵媚妖艷的姬妾們比她年輕貌美,比她靈巧善媚,但那又怎麼樣?遇上了如此大事,三郎會找來商量的女人只有她一個。此次若是事成,那麼她就不單單是宗室王妃,還能帶挈王家再上一步;若是事敗,她也會陪著她的三郎下地獄。

  轉過角門,她忽然看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正痴痴地望著那大書房的方向。認出那是丈夫從潞州帶回來的侍妾趙緋兒,她不禁曬然一笑。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弛,遇上了李隆基這樣以大事為重的男人,縱使色未衰,也未必能長久。

  第一百九十章 快刀斬亂麻

  由於正在天子喪期,大明宮中自然是一片縞素,絲竹弦樂皆無。而對於凌波來說,最令人難以忍受的倒不是這個,而是自己被困在這深宮之中已經足足有小半個月了。以往她就是住在洛陽宮臨波閣的時候,也是三天兩頭溜出去耍玩,就連在上陽宮陪伴則天大聖皇后的時候,也少不得有人說說話。現如今上官婉兒成天忙得連影子都看不見,她自己心中有事,又不想繼續在韋後和安樂公主面前討好賣乖,竟是只有雲娘和芳若可以說說話。

  這一日夜晚,在長安殿後頭臨近太液池的長廊中,凌波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子,只覺得後背心的汗已經濡濕了衣衫,腦門上也是濕漉漉的。回頭看了看雲淡風輕的芳若,還有懶洋洋仿佛沒事人一般的雲娘,她只覺心頭冒出了一股極其無力的感覺。

  都說她聰慧靈巧,但是和這兩位久經風雨的比起來,她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這會兒她已經是急躁得團團轉,人家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十七娘,這大熱天的別走來走去了,好好坐下吹吹風不就成了?」雲娘一面說一面把手帕中的杏脯扔了一塊在嘴中,笑吟吟地說,「那一回廢太子李重俊作亂,你是百般無奈被裹挾,這一次內外都有人照應,你怕什麼?大明宮這麼大,倘若有事,就算外頭那些羽林軍派不上用場,我也可以隨便帶著你往哪個犄角旮旯里一藏。等風頭一過再出來,你就什麼閒心都不用操,這豈不是最好?」

  凌波聽了一愣,細細一想不由得苦笑了起來。要說她在這是非圈子裡頭真是陷得太深了,根本沒想到她除了祈禱之外,還可以什麼都不管地睡大覺。事情都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她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只需坐等結果就好。倘若一切順利,那麼她便可太太平平地當一個小縣主,坐享榮華富貴一輩子;若是事情失敗……咳,那時候便是一死而已。

  「咦,有不少人的腳步聲,似乎是朝這邊來了!」

  就在她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了雲娘的一個聲音。心中警覺的她慌忙抬起頭瞧看,卻是沒看到任何人影,再側耳傾聽了一會,這才分辨出一種零亂的腳步聲。稍稍等了一會兒,就只見一個將領帶著十幾個兵卒疾步朝這邊奔來,那將領赫然眼熟得緊,正是幾天前自陳剛剛調防長安殿的羽林軍飛騎果毅。

  那人行至跟前,甚至來不及朝雲娘和芳若多打量一眼便急急忙忙地說:「羽林將士已經斬了韋璿、韋播、高嵩,迎臨淄郡王入營。左右萬騎正在狂攻玄德門白獸門,有楊思勖這個內應,不多時必定奪門而入。這一次將士們矢志誅除諸韋,長安殿已經不安全,所以郡王事先傳來消息,讓縣主帶人入我軍中暫避。」

  居然這麼快!

  凌波一時間只覺得心跳加速頭皮發麻,想要再問幾句什麼,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最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點了點頭道:「好,一切就拜託裴伯父了!」

  此話一出,雲娘登時色變。盯著那將領的臉直勾勾地看了老半晌,她終於認出了對方。想到那時他在女皇面前盛氣以對,想到那時他坦然解衣受杖,想到那個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郎,她不由得吁了一口氣。歲月如白駒過隙,他竟是恍然間如此蒼老了!見裴伷先根本不曾注意到她,只是急匆匆地和凌波說話,又對身後軍士囑咐著什麼,她不知不覺露出了笑容。

  百杖之威便是成年人也消受不起,更不用說裴伷先當初不過區區十七的年紀。他永遠不會知道,那個對他心存愛慕的女子悄悄地對行刑軍士假傳聖旨;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那時奉女皇之命到嶺南公幹,正好碰到那邊刺史府追捕流人,又是她暗中使了錢和手段命人手下留情;等到他後來流放庭州的時候,她再也沒辦法打聽到他的情況,只在朝廷誅殺流人之後得知他不曾死,那時候便欣慰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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