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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是往日家裡的舊例了,也是他最松乏的時候,可現在卻覺得有那麼一絲心煩意亂。壓下這情緒,他耐著性子聽妻子說了些家事,還有這些天上門拜訪的客人,但很快就擺了擺手:「這些事情以後你幫我留心就行了,你是當家主母,你做主。」

  他沒有留心妻子在這句話後露出的一抹喜色,眼前浮現出了裴願那張憨憨厚厚的笑臉。

  那個傻小子既能夠贏得他父親的信賴和喜愛,又能博得一位頂頂難伺候的美人放心,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是安心重逢日

  清晨,平康坊永年縣主第和其他達官顯貴的宅第一樣,早早地忙碌了起來。負責灑掃的僕人有的灑水,有的拿著笤帚,正打掃前院中庭後院,園丁們在花園中除草捉蟲忙得不可開交,侍女們也按照各自的職司穿梭於各處院落之間。帳房中,朱顏正在看著陳莞寫寫畫畫,面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羨慕。楚南帶著舒娘和熙娘四處轉悠著,時不時呵斥那些敢偷懶的下人。

  一日之計在於晨,這時節百姓忙著生計,官員忙著上朝,卻還不至於有這麼早就上門投拜帖鑽門路的人,所以門前那條川流不息的巷子顯得有些冷清寥落。兩個門房正打著呵欠悄悄交流著昨晚夢境,其中一個忽然瞥見了衣著華麗的瑞昌從裡頭走出來,立刻用胳膊肘撞了同伴一下。

  「看到沒有,這就是縣主的新寵了。這內院素來只有女人沒有男人,就是楚總管也得通報才能進去,偏生他能夠出入無忌。」

  「咳,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看那小子長得妖艷俊俏,就是拉出去也是坊間閨女們最愛的。咱家縣主比起安樂公主可是節制多了,就是加上……那四個也才不過五個,聽說那位主兒可是隔三差五換一撥。」

  兩人只是交頭接耳了兩句就略過這個話題不談,庭院中灑掃的其他僕人也朝瑞昌投去了艷羨嫉妒的目光。不說別的,誰不想穿著綾羅綢緞好吃好喝的過日子,誰願意天天賣力氣干苦活甚至朝不保夕?而在這樣的目光中,瑞昌卻是目不斜視,面容沉靜地只管走自己的路——他剛剛得到召喚,如今正要去領自己的衣服。這些都是前時剛剛叫來長安最好的裁縫裁製的,據說僅僅是料子和工錢就花去了數百貫。

  經過大門的時候,他略一駐足,忍不住往外頭看了一眼,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絲嚮往,但旋即便自嘲地笑了笑。他正準備轉身前往管家的院子,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馬蹄聲,不覺側頭望去。不多時,就有三匹駿馬在門前停下,跳下了兩個人,其中一匹竟是空鞍。那兩個人都是一身圓領寬袖褐衫,腰束革帶,腳下蹬著長靿靴,配合他們手中拿的錦盒,正是東西市店鋪中夥計的日常打扮。

  瑞昌有意多瞧了兩眼,見那兩個夥計模樣的年輕人和門上交談了兩句,一個門房就撒腿奔向了另一頭帳房的方向,他立時多留了一個心眼,乾脆在原地站住了打量。只見其中一個臉色黝黑其貌不揚,眼神中似藏著一種狡黠;另一個則是高大健碩英眉大眼,天庭中透出一股勃勃英氣來。只是第一印象,他便覺得這兩人都絕不像是操持賤役的人,但卻和時下塗脂抹粉的世家子弟絕然不同。

  沒等多久,他就看到了陳莞朱顏匆忙現身,一見來人全都是一怔,緊接著就笑呵呵地說道了幾句什麼。聽到那是香料鋪的夥計,他不由得嘴角上翹露出了一絲冷笑。

  就是尋常官員登門,也不過是舒娘和熙娘兩人相待,可區區香料鋪的夥計也得勞駕這一對人,豈不是最大的笑話?他剛剛斂去這一絲不合時宜的笑容,就看到朱顏朝自己招手,連忙低眉順眼地走上前去。

  「瑞昌,你趕緊去內院一趟,讓紫陌服侍縣主起身,就說有人從庭州送來了上好的香料,還帶來了一匹最好的西域良馬。」

  庭州?瑞昌雖然出身下賤,在教習的手底下卻也學過不少東西,知道庭州那邊雖然通西域,卻沒什麼好出產,此時特意提這兩個字卻是蹊蹺。他低下頭答應了一聲,便在眾目睽睽下疾步朝內院奔去,隱隱約約還聽到後頭隨風飄來的一句話。

  「他是瑞昌,如今很得縣主寵愛。」

  甚至不用回頭,他也感到自己能夠想像那兩個男人勃然變色的樣子,再聯想朱顏那意味深長的語氣,他忽然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然而此刻他沒時間多想,只能一路狂奔到了裡頭。看見紫陌和喜兒正在房前嘰嘰喳喳地聊天,他心中嗤笑了一聲,這才放慢了步子,上前將剛剛朱顏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了一遍。

  兩個丫頭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三歲,都還在一團稚氣的年紀。聽了這話,喜兒滿面茫然,紫陌歪著頭想了一會,卻是忽然拍打了一下巴掌,面上露出了又歡喜又嗔怒的表情,反身推開房門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去。

  結果,猶在睡夢中的凌波就被一陣惡狠狠的推搡給鬧醒了。睡眼惺忪的她瞧見是紫陌,沒好氣地正要發火,誰料小丫頭忽然咋咋呼呼地嚷嚷了起來:「小姐,小姐!朱顏姐姐派人來稟告,說是上回送香料的夥計來了,還說帶來了從庭州剛剛送來的一批上好香料,對了,還帶來了一匹最好的西域良馬!」

  庭州……良馬……凌波只覺得那滿腔睡意一瞬間全都飛了,立時一骨碌爬了起來。她心中斷定那是裴願的信使,自然是連聲催促紫陌動作快些,可即便喜兒也進來幫忙,換衣裳再加上梳頭仍然花去了不少時間,這還是不曾敷鉛粉抹面脂口脂的結果。出了房門,她便瞧見了站在那裡的瑞昌,目光只在他身上逗留了片刻便匆匆離去,暗自卻記下了這麼一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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